第12章 碰撞X冲突X香气
按照常理而言，学校的集体活动都是坐大巴的。然而，咒术高专并不是普通学校，加起来十个人都不到的队伍没有坐巴士的必要。三年级又忙着出任务，只打算比赛那天到场，碰头会都不跟着一起去。因此，最后的决定是坐新干线前往。
“总感觉能提前想象到以后有多辛苦了……”御八风听说了学姐学长们的忙碌安排之后很是无奈，从指定席取票口取出了大家的车票。
是五条老师提前指使伊地知先生在网上订的。
“反正可以报销，买最贵的那个啊。”这么说着，一年级得以享受了一把新干线最豪华的座位——比绿色车厢还要贵一倍的granclass，甚至还有专用的候车室。
拎着赠送的特产茶饮，御八风幸奈和真希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并排的位子上，前排则是五条老师和乙骨。真希一向不喜欢在路上聊天，尤其是新干线这种摇摇晃晃、经常进出隧道气压多变的交通工具，吃了晕车药之后就调了座椅的高度，带着耳机躺下闭目养神了。五条悟则是曲着腿扭来扭曲，像好动挑剔的猫猫，他个子太高，哪怕宽敞的头等座都坐得不太舒服。
于是幸奈敲了敲前方的椅背，压低声音询问道：“老师，你要坐我的位置吗？”
granclass整个车厢只坐了七八个人，很是安静，当时订票的时候想着坐在一起就买了前后排。可要是坐在前排的话，放下座椅就不是很方便了。而御八风后面的位子没有乘客，互换座位之后五条悟就能和真希一样躺下休息。
“好耶！到京都我请你吃好吃的甜品哦，那边有个老牌子很不错！”心满意足的白发帅哥整个人的闪亮度更上一层楼，他随手拎起坐在过道那侧的忧太，一眨眼的功夫就和幸奈换了位置。
重新坐下的御八风幸奈只安静了一会，突然反身趴在两个座椅的缝隙间，左手自然而然地扒着乙骨的肩膀作为支撑，毫不客气地压了大半的重量过去，偷偷观察着后排仍然睡着、浑然不知自己在被五条悟疯狂偷拍的真希，心底觉得她醒来后看见突然出现的五条悟会吓到骂人……当然，被骂的肯定是坑了她一把的幸奈了。
她专注于真希，自然没有发觉旁边的人的状态。
因为幸奈的突然靠近，乙骨肩颈的肌肉紧绷了起来，甚至呼吸都停了停，手足无措的少年自己也十分奇怪：明明平日里上对战课更近的接触都有过……？他纹丝不动地僵着，布料摩擦间窸窸窣窣的声音都仿佛放大了，直到幸奈重新坐好才放松了下来。
“怎么突然换位置了？”乙骨只当自己是被吓了一跳，把突如其来的微弱困惑与加速的心跳抛在脑后，重新舒展了一下肩膀，用超小的声音提问。
御八风幸奈拆零食的手顿了顿，随手把鬓发捋到耳后，露出了漂亮的侧脸和优越的线条，翩飞的睫毛下是清澈灵动的瞳仁，如铃兰花叶一般，玫瑰金色的蝴蝶耳钉镶嵌着贝母，相映成辉。
“诶？当然是觉得五条老师蜷缩着坐三个小时太可怜了。”
在乙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什么都没想地看着御八风幸奈好几秒了，重新转动的思维分析起御八风幸奈的回答。
“但是……你不是因为这种事会谦让五条老师的性格。”不管什么情况都一如既往的敏锐，或许这就是特级咒术师必备的素质吧。
“好吧，其实是我一个人坐在后排很无聊，想一起打游戏来着。”少女眉眼弯弯，毫无破绽，用强行塞到乙骨嘴边的薯片结束了他的问询。
打了整整三个小时游戏之后，车厢的广播传来了“下一站·京都”的播报。
御八风幸奈结束了和乙骨的联机，少年非常听话地退出了组队界面，让御八风不禁怀疑他不是自己想玩，只是陪她玩而已。
在心中苦恼着什么的少女拉开挡板，新干线以310km/h的时速一往无前地闯进雾里、雨里，窗外耀目的灯光一闪而逝，留下了虚无的残像与光辉，随后在视线中缓缓飘散。
“小心！”耳边传来了乙骨的声音。
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提前站起来的御八风幸奈被突如其来的急刹车晃动了重心，整个人扑在了乙骨忧太的身上。
好疼——！
和浪漫的少女漫画并不一样，这一击可是实打实的。但也因为撞得过于结实，将这一冲击判定为攻击的里香甚至差点显现出来，被乙骨手忙脚乱地压制了回去。可能二级咒术师和特级的区别就在这里，乙骨不仅及时地用咒力护住了自己，还有余力控制特级咒灵，而御八风幸奈则撞得很惨。
少女的额头径直撞在了乙骨的下巴上，疼得眼前一黑，眼圈立刻就红了，绿色的眼睛瞬间布满水光，泪花挂在眼角将落未落。
她顾不上在意乙骨揽住自己腰肢又瞬间松开的手，伸手捂住额头，匆匆忙忙地从乙骨身上爬起来，支着上半身，左腿仍然曲着压在乙骨的座椅上，紧贴着他的腿。因为体质不好，御八风幸奈的体温总是比常人低，微凉的温度却让乙骨有种被烫到了的错觉。
非常在意形象的少女拿出手机照了一下，稍微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肿，只是红了一块而已，不至于见到京都校学生的第一面就丢脸。
“那个……还好吗？”乙骨紧张得嗓音都干涩了。
“你觉得呢？”御八风幸奈用硬邦邦的语气说着，带着水意的眼瞳瞪人也像带着嗔意。
“你……”无意的撒娇在他心间漾起微不可察的涟漪，乙骨张了张嘴，半响没吐出一个字来。
柔嫩的手指摸上了他的下巴，伴随着她的动作，橙花的香气也闯了过来，几乎能感受到少女清浅的呼吸声喷在他的锁骨上。御八风有些着急地发问：“怎么了？不会疼得说不出话了吧？还是咬到舌头了？可是完全不红啊……”
饶了我吧……
在心里叹着气，乙骨彻底闭上嘴不说话了。
和东京的咒术高专差不多，京都校的布局并没有什么新花样，同样在偏僻的山顶，被枝叶葳蕤的草木包围，隐匿于树荫里。炎炎夏日，酷暑难耐，哪怕有着繁茂的树木投下带着半分清凉的影子，仍然让人感觉五感钝化，台阶漫长。御八风幸奈拎着行李，恨不得立刻瞬移到住宿的地方。
“第一！！！”五条悟作为唯一一个精神百倍的人，又一次兴致勃勃地玩着只有他一个人参与、自己制定规则的比赛，以一种马拉松冠军闯过终点的高傲姿态爬上最后一级台阶。
——然后与一脸一言难尽的庵歌姬对上了视线。
她的身后则是好奇的打量着五条悟的二年级学生，加茂、东堂和西宫。被围观的五条老师丝毫不觉得尴尬，高兴地打着招呼，完全没有面对前辈的姿态：“哟，这不是庵歌姬吗？被罚站了吗？”
原本娴静的巫女气得脸上的疤痕一鼓一鼓：“哟什么啊！罚站什么啊！你又迟到了吧！”
“哈？只是晚了几分钟而已，要求这么严格，学生很讨厌你吧。”
在他们爆发新一轮单方面的争吵前，白眉毛的老头走过来打断了他们，一旁还站着提前来到京都的夜蛾校长——虽然他的理由是“有很多需要商量和准备的细节”，但御八风幸奈觉得校长只是单纯觉得和五条悟一起坐新干线是折磨罢了。
“好了，学生们由加茂他们带去招待处。五条悟，你和我们一起开会。”
只带着东京校学生走了几步路，京都校二年级的那个浑身肌肉、体脂率绝对比c罗的7还低的高个壮硕男便一脸狰狞地朝着乙骨开口：“你就是那个特级咒术师吧？听说你们要代替二年级参加交流会？”
“是的，你好，我是乙骨忧太，这是御八风幸奈和禅院真希。”
“虽然外表不怎么样，但是看在你是特级的份上，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东堂葵对两个一年级女生没什么兴趣，压根没仔细听乙骨介绍她们的名字。
乙骨忧太微微皱眉，最在意同伴的他敏感地察觉了对方的态度，心下不快。他拒绝道：“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没有那么熟，问答还是算了吧。”
“别说这种无聊的话，”东堂葵仿佛完全听不懂人话，握起了拳头，“快点回答，你喜欢怎么样的女人？根据你的回答决定是否将你打个半死。”
“……我说了，拒绝回答。”
和平时很好说话、乖乖的样子不一样，作为一年级领队的乙骨面对京都校的学生展现出了平时很难见到的气场，游刃有余的微笑与一本正经挺直的身姿十分帅气，礼貌中隐约带着强硬。
满脸失望的东堂葵突然流下了眼泪：“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的特级就是这副样子，你辜负了我的期待。”
他鼓起肌肉，微微沉下重心，似乎真的想在这里和行李都还没放下的东京校开战：“无聊，连喜欢的类型都说不出来，真是个胆小鬼。顺带一提，我喜欢高个子屁股大的女人！”
“交流会还没开始吧，现在打没有意义。”真希皱着眉站了出来。她虽然好战，但本身是个理智冷静、擅长分析局面的人，在这种地方打架不仅没有好处，还会把己方情报泄露给对面的学校。
然而，东堂葵完全听不进去。乙骨忧太虽然不想打，但也并不避战，发现对方是无法沟通的类型后已经取下了刀袋。至于对面的加茂，意思意思劝了一句，但可能因为早就清楚东堂的德性，被拒绝后一副顺势而为的样子。
“那么，就回答一下如何？”饶有兴致地笑着，声音甚至听起来有点轻快和狡黠，在这一触即发的局势里宛若一阵清风。御八风真希站到了乙骨的身旁，将手轻压在他紧绷的肩胛骨上。
御八风幸奈最讨厌的类型就是东堂葵这种情绪丰富、自说自话还喜欢动手的家伙，尤其是他还瞧不起女人。
但这不妨碍她觉得对方提的问题很好。
“顺带一提，我喜欢的类型是黑发蓝眼皮肤白皙的帅哥。嗯，运动型的那种，背·号是[1]的天才就最好啦。”
前半句是真话，后半句是假话。
向来擅长识破谎言的乙骨天蓝色的眼睛中带着困惑，在夏日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明灭不定。片刻后，垂下眼思索着什么的他若无其事地掀起眼帘，看着东堂：“一定要说的话，可爱型爱撒娇的女生。有自信的、闪闪发光的样子也不错。”
御八风幸奈挑了挑眉。
“哈？”一脸[你真肤浅]的东堂葵非常不满。
在他靠近的下一秒，复制了御八风术式的乙骨爆发出强大的咒力，刺目的光芒瞬间笼罩了东京校的三人，阻碍了东堂视线的同时形成了一层难以突破的壁垒，让泪腺发达的他流下了比之前更多的眼泪。几乎是同一瞬间，远处招待处的方位凭空乍响一道惊雷。
等光芒散去的时候，东京校的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险~”御八风幸奈笑嘻嘻地松开了揽着乙骨和真希的手，“这招叫什么好呢？飞雷神？幻影移形？”
“更像hxh里的[同行]卡吧？”真希只吃惊了一瞬，便理解了御八风刚刚的操作和他们的配合。
“诶？你居然也看全职猎人？”
“……最近复刊了，随便看看。”
天气太热，学校太大。懒得在大热天走路的御八风前不久便开始琢磨着有什么加速或者瞬移的法术，流动和加速特性的[风]、麻痹激活和吸引特性的[雷]，二选一之后御八风选择了后者。通过咒力构造，将被正极电荷包裹着的物体和生物瞬间吸引至指定的负极方位，形成类似于瞬移的效果。不过，这也是她第一次使用，没想到乙骨居然真的配合了她的动作。
真希也很好奇这一点：“忧太，你怎么搞懂这家伙的想法的？”
少年带着笑意地解释道：“因为幸奈特地强调了[背号]，用的backnumber而不是[背番号]的日语，我们之前……”
御八风笑眯眯地显摆着：“就最近不是出现了能听懂人类语言的咒灵吗？你记不记得我们上次聚餐聊起这件事，还说过可以定一些暗号。当时提到过back就是撤退嘛~你看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当时她还特地搬出了从继父那边听说的警察术语，比如用偏旁部首、开头音或者缩略语进行交流，还被真希嫌弃打击了。
真希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地侧头示意乙骨说实话：“别给她留面子。”
“咳，”乙骨松松握着拳头挡住唇，“其实刚刚在路上打游戏，连输了很多局，幸奈一直发back喊着撤退，到后来情况紧急的时候甚至直接打[1]来表示这个含义了。我想着既然要跑就阻挡一下他们的视线比较好，所以就放了个闪//光//弹。”
御八风幸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笑眯眯的少年此刻显得有点白切黑。
夏夜，炎热的气候使人们裸露得更多，也更难掩饰欲望。御八风幸奈感觉自己心里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可爱的女生啊……”刚刚洗完澡的少女凑近了带着雾气的镜子，通过朦胧的镜面凝视着自己精致的五官，再想了想自己的身高，果然完全没有那种[可爱]的顿感。
随手拉开易拉罐，向来运气很好的她看了眼拉环上的字，又中奖了。或许是因为已经习以为常，所以看起来很平静，随手将不值一提的兑奖凭证放到矮桌上。她打开游戏，这一次独自玩了起来。
另一边，相邻房间有着同样不健康作息的乙骨也没有睡，他定定地看着半空，没有开灯的和室一片黑暗，唯有月光照到枕畔，窗前凝结着水珠的荷花瓶散发着清香，裹挟着湿气与寂寞的风。
“那段话……忧太是想着谁说的呢？”小女孩的嗓音透着温柔和早熟，在乙骨忧太的心间响起。
眼底的青黑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措，纯良的外表带着温驯，过了许久，低低的声音消散在虫鸣中。
“我也不知道。”
半梦半醒间，萦绕在鼻尖的不是清雅的荷花，而是橙花肆意的清甜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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