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所以梵楼的藏书都会带有这种味道，一开始闻不到，以后更不会闻到，因为这种香味很是浅淡飘渺，潜移默化的融入现有的环境里，只有嗅觉十分敏捷的人才能留意到。问题来了：一个采药翁怎么会有麈天宫铸造的物件？连君老这种百年耄耋老人都不曾听过千机，他又是从何得知？还是他本身就是梵楼的使者！看来千机与采药翁有莫大干系，得找个时间问问山鹰。
一顿饭，两处闲愁，两人了了几口完事，回了屋。
顾怀之躺在床上，外头竹林婆娑着，心虚不宁，“幸村，能说说你是什么时候跟君老相识？”
“八年前我与人约在老君山的天桥上决斗，后掉入山涧里，被君老所救，为报答救命之恩，从此跟在老爷子身边”
幸村平日话很少，总是一副“莫挨老子”的冷拽模样，言简意赅地陈述了事情。
顾怀之听到这，便知这人怕是经历很多事情，才这般冷然。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照无眠。
第二天，天破晓，两人用轻功在林间穿梭，到山麓时，骑马扬长而去，在淮阳王府开拔前回了仪仗队。
分封王侯本有四人，如今仅存淮阳王退居淮阳一带，整日编排乐曲，淮阳公其人，好乐爱美，每每外出时，香车宝马，丝竹管弦，几时不休。等淮阳王一行人来到盛京时，已是三五天之后。
“公子，确定不依？”
少女轻揭轿帘，探出头来，嗤嗤娇笑道，美眸流盼，声声慢。
“承蒙郡主厚爱，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官不敢专言”
一路上听着美妙的歌声，聆听着热闹、欢庆的曲子，这一次出公差也算是不错的旅行。
“咳~，失之东隅，得之桑榆”
乐阳郡主施施然放下轻纱，轻慢的嗟吁声徐徐随风送到少年耳畔，顾怀之望着轿子远去，摇摇头不竟失笑：“这等豁达之人古往今来少有之”
始四王鼎立，才十年余，仅仅只有淮阳王一家存之，这就是生存的智慧之道。
余光瞥见幸村，眸色暗了暗，“谢谢你了”
幸村：“老爷子这会儿可能醒了”
他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走了。顾怀之得回宫复命，才能回家喘口气。
上书房，皇帝埋首案牍，少年跪在地上，身形不卑不亢。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这次幸苦你了，如今祭祀在际，恐卿分忧乃朕之大幸”
“过几日，朝臣该有人提出让你出使夷陵国，爱卿好好考虑考虑”
皇帝给全安使了眼风，全公公立马上前将顾怀之扶起来，又提醒他朝臣的想法。
“臣愿前往夷陵国，虽死犹悔！”
他拱手长做辑，言辞铿锵有力。
“好！”“不过，这几日公主已经缠绵病榻数日情况不太好，爱卿怕是要尽快出海”
皇帝笑眯眯地俯视着精绝无双的少年，很是满意。
“臣遵旨”
帝言：“为防止走漏消息，梁昭在鸣，卿在暗，这次爱卿要暗中前往夷陵国，山高路远，为保君安，金鹰卫首领鹰王将会跟着你一同前去，此去切勿恋战，早去早回，最晚于十日后出发”
顾怀之薄唇降低，泠眸微抬，连连答应了。
天启国之典庆，主要分四祭：祭天神、祭圣贤、祭先烈。首先择佳期，即：“礼，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也就是占卜选好祭祀日子，其次沐浴戒斋，、习仪、省牲器、告庙、有司陈设等。盛京城，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都在为这次国庆忙碌着。
归家时，孙氏早早站在府门前候着，顾怀之远远看去，她腰身佝偻着，身形轻减得厉害，脸上颧骨突兀，就是一双桃花眼有些神韵，乍一转过头来看到他，先是惊讶，随后眼底蕴开一丝丝笑意，“怀哥儿，回来了”
“累了吧？平安早早备了洗澡水，先去洗洗澡？”
孙氏奔着儿子走去，见他满脸笑意，心里软乎乎，就提了一句。
顾怀之拥着孙氏进了屋，浅浅笑道：“儿子没事，母亲这几日可又出去走走”
孙氏知道这孩子心软熨帖，怕他担心，含笑道：“我整日在家能有什么好不好？”
“你先去洗洗，别担心那些子琐事”
她推搡着儿子进了屋，又祝福平安好好伺候儿子，“平安，你在这儿候着等公子吩咐”
“若是怀哥儿洗漱完毕，就支会椒兰院的随从一声”
“是，夫人”
转头就带着红蝉和朝露去厨房那边看看。
顾怀之躺在水桶里，脑子里却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总感觉脑子里云里雾里，剪不断理还乱，乱得紧。
“平安，山鹰和喜乐可在家中？”
毛线在乱，也有尽头，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多想，把仅有的线索理一理说不得有一番收获。
“禀公子，山鹰刚回家中，喜乐前几日来信说是人在阜阳府马上就返京”
“传个话：让山鹰去我书房等着，我马上就好了”
“是公子”
洗漱完毕，顾怀之就去了书房，山鹰在里头正在给白鸠投喂生肉块。
“请公子安”
“毋须多礼，我叫你前来有些事情问问”
山鹰见楼主神色端正，认定是公事，就放下肉，静静听候吩咐。顾怀之问道：“千机，你可听说过？”
山鹰下意识地覰了一眼眼前人，眉心暗了暗，抿唇道：“禀大人，千机是梵楼秘药”
这话一出，顾怀之眸色泠然，至眉梢处闪过一丝冷意，复又问道：“这药，何用？”
山鹰不假思索道：“人有七情六欲，贪婪痴嗔，性子多变，梵楼成立之时，先楼主就扬言：弃梵楼者，必遭弃杀之苦，饮千机忘梵楼诸事，生化者方可在入俗世”
少年眉头一拧，他略略沉凝，缓缓道：“弃杀？”
“是指将离心之人放到梵楼九层顶上，弃之于海水中”
“饮千机？”
“饮千机是让叛楼者忘掉梵楼的一切，若是能在汹涌的九层之上一跃而下活过来，此人就可以脱离梵楼，不被追究其去处，也不可追问前尘”
这样既可以保护梵楼的存在，也给使者们一些希望。
“这么多年可曾有人做到？”
“据属下所知，目前没有人能活着离开梵楼”
梵楼总坛在瀛洲之地，九层塔屹立于世两百年余，凡弃梵楼者，坠江而亡，骸骨归于滔滔蟹兽，海泥裹尸，无一生还。
“那千机可曾外售？”
“尚无”
四目相对，气氛莫名静默着。事情好似又陷入僵局，既然千机来于梵楼，那么先陈王妃有没有可能就是梵楼使者？可是从长平和君老给的信息来看，先陈王妃长于盛京，死去时四肢健全，五脏六腑也无明显异样。这说明她并不是梵楼的使者，因为梵楼使者必须大隐隐于市，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
白鸠啾啾叫着，脚上还绑着信笺，顾怀之突然想起君老说过的话，转身又问：“喝了千机，有何表现？”
“禀大人，喝千机者如同吃了酒，其脸堆红，其身无力软绵，七日内全身带有淡淡的酒香味，若是将其头发烧开，可熏蚊蝇，若是将其衣衫置于水中，可引鱼群翩翩起舞，其骨清脆，不可妄动，醉七日，千机自解，忘却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有没有饮千机者的妇孺？”
千机！千机！听着挺诡谲，其功效怎么这般好，难道就没有一丝后遗症？是药三分毒，若是让孕妇长期引用呢？会不会达到杀人的效果？
山鹰用很认真的口吻回道：“回大人，之前也有过怀有身孕之人使用，并无异样，只是此人没有逃过弃楼之苦，葬入深海，尸骨无存”
那人若是在梵楼将孩子生下，说不得能安然无恙。
“那人何时跳楼？”
难道这人是陈王妃不成？
“那女使者于四年前坠海”
顾怀之敛了希期之色，不免疑惑，难道真没有人活下去？还是十去□□，千里存一？太渺茫了。
“那千机是何人所配？又归何人管？”
“千机乃千机子前辈所配备，归四大楼使统管，共有四把钥匙，和而用之方能取得千机”
千机子，顾怀之自是知晓一二，此人医毒双绝，于一百年前死去，死因不详。对啊！千机子死因不详！！是不是意味着千机的配方有泄露出去的可能被世人高者调配出来，可是这样一来线索又断了。
顾怀之抬眸见其神色游离，唇角嗫喏着，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直言：“山鹰，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可是懋王、愍王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禀主子，愍王的人从岭南一带大肆搜罗了一堆怪石，行事十分隐秘低调，其下属每至一处就扔下一些石子”
捡石头？又扔石头？这行为确实有点怪，顾怀之思虑片刻，就问道：“那石头可有什么异样？”
“据楼使来报：石头很是圆滑，颜色虽怪诞，胜在华美，无异味儿”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想了想，还是叮嘱山鹰，“愍王性子阴私，你们盯梢紧点，若有异常，立即派人告诉我”
“冰虫夏草底细摸得如何？”
“回主子，这就是近日得来的消息”
上面还配有彩色图，图为冰虫夏草之实样，还标注了其特征，顾怀之望着这些信笺，很是钦佩梵楼之人，不愧是消息之王，至于消息是不是准确，到时候他去一探究竟不久见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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