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老奴这就去宜兰院那边搭把手”
商嬷嬷自是听懂了少主的意思，忙不迭机地收拾收拾仪容，准备跪安，却被顾钰拦住了。
“我们一起去吧”“毕竟是三条人命，不可马虎”
顾钰态度坚定，话音未落，人就走出院子了。
待寰宇院人来到宜兰院时，恰好遇到顾宜兰难产，两个孩子错位，不好出来，这会儿产婆们求着要助产大夫，最好是善针灸。
“父亲，让商嬷嬷也去帮帮忙”
顾钰不便进入内院，只得在门口给老爷子打个招呼，便示意商嬷嬷快进去搭把手。
“我的孩子”“老、老爷，好痛”
顾宜兰的惨叫声时不时地震荡在院子内外，在场的人无一不心惊肉跳。
顾钰恰巧听个正着儿，一张小脸紧绷绷，在香樟树下直打转。
“来了”“大夫来了”
原是请大夫的顾怀之在门口遇到平安喜乐带着孙老大夫，一行人紧赶慢赶，累得不轻，饶是半个秋，几人也是满头大汗。
“怀之”
顾钰见怀之跟在大夫身后眼看着要进内院，便直接拉住了他。
“别担心，我已经让商嬷嬷进去帮忙”“当初我就是商嬷嬷助产出来的”
他拍了拍二弟，深怕怀之控制不住自己，发狂。
那冰冷的目光像一把寒剑，刺痛着顾钰，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慰怀之。
霎时，那人开口了，“站住”
“过来”
语气冷森森，很是漠然，顾钰脑子一片白。
“说说吧，你们怎么在这里？”
顾怀之死死地盯着红绸，恨不得将她脑门儿照个ct看看！他才回来，蔷薇院那边肯定不会安分，谁料这群没人性的畜生居然对宜兰院的人动手，要不是府里的家丁在嚼舌根，他尚不知阿娘居然是被眼前这人踢倒在地，届时就见红了。
孙琴这个女人，整日就像个疯婆子，不是掐酸吃醋，就是排挤自己，如今更是将黑手伸进宜兰院，害得阿娘早产，若是里头三人没事，姑且不说，若是里头三人出现任何差错，那就是生死仇敌，以后我一定要为阿娘和弟弟妹妹们讨回公道。
“二少爷饶命！二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
“啊！”原是红绸带了一个年轻的产婆正准备往里头走，被顾怀之抓个正着儿，红绸本想抱着顾怀之的大腿，谁料那人一脚将她掀翻在地，眸色里满是厌恶之情。
顾怀之：“说！谁让你踢她的？”
“没有谁啊，少爷呜呜呜”
“没谁？那谁给你胆子敢踢一个双身子小娘，就算她有千错万错，那也只是夫人和老爷说了算，岂能有你个二等丫鬟下此毒手！”
红绸见二少爷那吃人模样，顿时语无伦次，胡言乱语，“是夫人”
“二少爷，都是夫人让奴婢做得！”“早上，夫人要将后山的蔷薇花移回宜兰院，谁知道顾钱家婆子死活不愿意，夫人动用家法，这才这才惊动了宜兰小娘，她大个肚子往夫人这边来，又是跪下求夫人放过婆子，又是想拉住夫人，当、当时夫人掐着奴婢手心疼，我以为夫人不好开口，暗示奴婢拦住宜兰小娘谁知道我伸出腿后，突然有人从后头推了我一把，那一脚力力度自是变大了，当场将将小娘给推到了”
“少爷，都是夫人的意思，奴婢冤枉啊”
红绸磕得砰砰响，顾怀之气得脖颈处青筋突突，眼皮子又跳起来。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公子，没事吧”顾怀之对上平安喜乐那关怀的神情，不由得渐渐清明几分，沉声说道：“将她捆起来扔到地窖去”
“每日喂点米粥就是，看着点别让她死了”
“对了，不要让任何人见她”
平安喜乐虽然不明白，缘何自家公子这般悲呛，俩人一向识趣儿，“夫wuwu”红绸那尖叫声霎时戛然而止。
“呜呜呜”放开我！
被人按在地上，臭帕子堵住了红绸的嘴，很快俩人扭送着丫鬟消失在人群里。
目睹了一切的顾钰，额头隐隐作痛，滚了滚喉头，“怀之我”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吱呀声。
是产婆出门了，“不好了不好，你家那小娘血流不止，这可怎么办？”
“血止不住，孩子横在里面出不来啊”
“这样下去，大人会休克而亡”
产婆手上的黑血滴答在地面上，刺目的红让顾家父子俩纷纷承受不住，“老爷！”
顾焯身子一歪被顾钱和顾鸠扶住了，顾怀之一个趔趄，扑倒在院墙上，右手直发抖。
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出血怎么办？”
“孕妇吃什么止血”“吃什么！”
他痛苦地抱着头，瘫靠在墙根，埋首于怀间，像极了墙头的野草孤苦无依的样子，顾钰急得陪在左右，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对着葵儿说：“速速去把我房里上好的红枣泡软送过来”
“不不，先将桂圆送一些”
“慢慢着将库房的东西补血之物悉数拿过来”
到时候送到里头让大夫们看看那些有用，就拿那些好了，免得来回折腾浪费时间。
顾钰也是急得一时乱了阵脚，回头就对上顾怀之那双黯然的眸子，忍不住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抚。
到底是大夫们有经验，从宜兰院拿了些红枣给顾宜兰含着，将就着。
在屋子里的顾夫人受不了里头愈发浓重的血腥味儿，退了出来，严令：“艾婆子，你去蔷薇院那些补血之物送过来”
艾婆子抬头望着自家主子，欲言又止，嗫喏着不知该怎么办。
“顾彪，顾鸠你们去我的库房将所有补血之物搬进来，快去”
这时顾焯挣扎着起身，哆哆嗦嗦地使唤腿脚快的汉子们出马。
顾夫人被自家老爷那审视的目光看得心惊肉跳，随即敛住了一肚子火气，由着艾婆子扶着准备离开宜兰院。
行至门口，乍一瞅见自家儿子，凝眉道：“钰哥儿！你怎生在这儿”孙氏募地想起屋子里商嬷嬷的身影，就想通了。
作势就要拉着儿子离开是非之地，“这里有你父亲看着，一定会没事，咱们先回去吧”
儿子难得露出复杂的神情，纹丝不动，声音涩涩“母亲，我想看看弟弟妹妹”
“听话，明儿再看也不迟”
孙氏这次异常坚定，不容拒绝地口吻令顾钰眉头不展。
“再说，生孩子哪有那么快，少则一天，多则两三天也是有的”
硬的不行，孙氏只能来软的，好话说尽，态度很是宽和。
“那我等嬷嬷出来吧”
顾钰软硬不吃，不知怎得，眸色清凌凌地盯着孙氏，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像个木头一样陪着顾怀之杵在宜兰院门口。
孙氏现在脑子一团乱，儿子也不听话了，那满肚子火气憋不住，直接爆发了：“一个两个，都是欠你们的”
“好！好得很，既然你喜欢看，随你去就是，你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的主意，娘管不住你了，以后怕是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顾夫人倒豆子般将自己心里那股子恶气吐出来，见儿子冷着脸，一副“干我屁事”模样气得浑身发抖，最后竟然直接甩袖离去。
时节不居，山河已暮。
宜兰院里早早点上盏盏油灯，遥遥看去隐隐能看见里头忙乱的人影，顾宜兰几近力竭，嗓子喊破了，这会儿正被产婆勒令喘气中。
“还是不行！这女子素日里养胎不养身，胎儿过大，横在里头出不来”
“快！再给她喂点补血之物”
商嬷嬷瞧着顾宜兰那煞白的脸色，从进屋开始，眉头紧蹙，见顾宜兰又有休克之象，连忙接过顾鸠家婆子手上早已备好的汤汁，送至孕妇嘴边，亲自盯着入了嘴堪堪松了气。
孙老大夫那金针扎在手腕上，颤鸣着，“老朽真的尽力了”
忙了一下午，胎儿丝毫不为所动，这样拖下去全靠孕妇自己力量将孩子生出来，只怕是大人和小孩都保不住，他沉凝片刻便提议：““时间不等人，现在只能请圣手搭把手，将孩子胎位引正，这样孕妇省些力气，说不得能保住三人”
产婆们你看我，我看你，脸色晒然，推脱着“老婆子囫囵混个饭吃，哪里懂得引正胎位”
“老婆子也、也不会那般高明技术”
虽然有些经验，双身子本就难接生，她们经手的孕妇十去□□都西去了，要想保住胎儿和大人简直难上加难。
见状商嬷嬷只得重操旧业，覰了一眼那俩人，“你们把人按住”
“我来正胎”
她说干就干，捞起袖子，招呼婆子们按住了顾宜兰，在孙老大夫的帮助下，双手抹了麻油揉搓着，一下又一下抚触着肚子，顺时针一圈又一圈让孩子感受到她的力量，在场的人屏住了呼吸，齐齐望向那手，揉搓着肚皮，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
“动了”“孩子动了”
其中一个产婆见孩子真的跟着商嬷嬷手掌游走情不自禁地喊出来。
“好孩子，别怕”
被那婆子一喊，胎儿吓得不动，商嬷嬷只得哄孩子般的口吻，试图引起孩子的主意。
孩子不在动弹，大家不由得怨怪那产婆，商嬷嬷却示意人将顾宜兰嘴里的帕子拿掉，“快，跟孩子说说话”
“让她们乖乖跟着手掌动”
没了帕子，顾宜兰下意识地紧咬着贝齿，秀发粘腻在鬓边，她疼得紧，上气不接下气，“乖乖孩子，快跟着动”
“阿娘在，莫怕”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着肚子，商嬷嬷就握着她的在肚皮上游走。
“啊”
孩子踢了她一脚，顾宜兰疼得浑身抽搐，商嬷嬷扫了一眼孙老大夫，两人心领神会，“热水！”
“速速备热水来！”“孩子要出来了”
一旦胎位正了，大夫金针刺穴，两个孩子肯定要发动。，不然憋久了就有呛水的危险。
“你们松手，引导她正确用力”
商嬷嬷指挥两个产婆，帮助顾宜兰改用力用力，该省力就省力。
热水汤汤，里头婆子来来往往，开始活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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