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当前存档

外面在下雨。

        太宰治拿起方口酒杯，浅饮了一口其中的酒液，微辛的口感有些刺激，加了冰球的酒冰凉，顺着咽喉向下流淌的时候有种被冰冷利刃剖开的微妙错觉。

        【你还在发烧，喝酒真的好吗？】

        无论药物中有没有头孢类成分，感冒药配酒都是一个相当糟糕的搭配好吗！

        系统战战兢兢，生怕他把自己喝死。

        “有什么不好的。”

        死亡是令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暂时死不了而已。

        lupin酒吧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昏暗的环境下只有太宰治一人孤独的坐在凳子上，店主在忙着打扫卫生，擦拭酒架上一瓶又一瓶液体。年轻的干部慢吞吞的喝着酒，整个人没有精神似的支着头，指尖一点一点的按着杯中随酒液飘起的冰球。

        “呐，店主。”他出声，冷不丁的问店主，“你知道蝴蝶效应吗？”

        店主满头问号。

        “一只蝴蝶。”太宰治低声道：“一只小小的蝴蝶。”

        “当它扇动翅膀的时候，远在千万里之外的某个地方，会因它而掀起一场风暴。”1

        太宰治透过冰球看吧台上的光球。

        他是蝴蝶，还是风暴……？

        他不知道。

        遇上系统的时候大概是在中午，托某周目安吾半开玩笑地解析，太宰治一早就爬起来，先咕了今天的任务，后去买了书和药，刷的中也的卡，还去吃了顿久违的午饭。系统姗姗来迟被满屋子的书惊到的时间，恰好是他要的资料被发过来的时间。

        对于在各周目反扑的组织和试图枪杀他的人，太宰治有好好的托人调查。

        被委托者：安吾。

        坂口安吾实在是太好用了，太宰治十分感动的在对方忙于当间谍的间隙给他增加了工作量。

        真好。

        朋友就是用来压榨的。

        【关于三枚世界碎片，你有什么头绪吗？】系统光团在吧台上滚来滚去，停在了杯子边缘。

        太宰治的任务之一就是寻找三枚世界碎片，比起世界和平这样不切实际的任务，这种玄而又玄全看运气的任务反而要更加简单一些，等到真正见到它的时候，系统能够辨认出来。

        根据已知的情报，所有的剧情将以横滨为舞台展开，那么碎片也必然存在于横滨的某些角落，范围稍微扩大一点的话，大概是日本几个主要城市，毕竟他们也会出差的。

        总不会散落到全世界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稍微使用了一下情报部。”太宰治摸着杯缘，感受着它突起的纹路，半透明的液体中冰球在沉浮。“去寻找一些特异点的产生情况。”

        【咦，但这样的话森先生不会怀疑你吗？】

        毕竟一直摆烂的干部突然对特异点上心，是相当明显的“有问题”。

        太宰治有想过让安吾帮忙，但对方大概很快就没有时间来帮他处理这种事情了。

        “当然会。”太宰用冰冷的手指戳了戳光团，把它戳的一滚，“就算怀疑也无所谓，只要能够获取情报。”

        “更何况，不是可以读档么？”

        他面无表情的说出了相当恐怖的话。

        系统：大草。

        已知读档必须达成死亡的前提，而太宰治从一开始就做好了献祭掉这个存档的准备，换言之，他打算拿了情报就跑，任凭他死后洪水滔天，都和他没半毛钱关系。

        太宰治，是个狠人。

        太宰治本人对于此倒是无所谓，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濒死的感受不知道有多少次，死亡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他对于死亡的认知早已被这扭曲的世界扭曲。

        更何况……他记得上周目森先生选择织田作为“祭品”，就是因为异能，以及随之产生的异能特异点。织田作是底层啊……能够得首领如此“赏识”，真是有够可笑的。

        那么，在他要求调查特异点的当口，森先生，他会怎么想呢？

        会把这个举动和他即将牺牲织田作的决定联系起来吗？

        会……为此而感到忌惮吗？

        太宰治轻轻的弹了一下酒杯。

        “啊，老师。”猫咪悄无声息的踩上吧台，蜷缩在太宰治身边。这是三花猫是店里的常客，还是稀有的公三花，据说能带来金钱和好运。它本身也极通人性，十分聪明。都说猫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但是它完全看不到在它面前蹦跶的光球，所有人都看不到，除了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从楼梯上走下的时候，正好看到猫猫跃下吧台。

        “织田作，晚上好。”倚在吧台上的青年直起身来，笑着打招呼。

        “我跟你说哦，今天出了个任务……”

        那是港口黑手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和他这种底层原本是不该有交集的，但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他们成为了“朋友”。

        “织田作。”太宰治微微倾身，认真的看着他失而复得的友人，尽管在对方的认知中，他们也不过是普通朋友，甚至连朋友都很难算上。“最近很乱，要小心一点。”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结尾，鸢色的眼睛被有些长的额发遮住，看不清神情。

        别死。

        求求你，别死。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饮弹自尽前的那一幕，满地的血和死尸，扭曲的特异点，无力垂下的手和散落的绷带。

        太宰治就那样僵硬着身体，等着男人停止呼吸，温度一点点消失，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阳光穿过窗格洒在他身上，却那么冷，冷的灵魂都即将冻毙。

        太宰治的唇动了动，像是要发出一场叹息。

        “总之，不要大意啊，织田作。”他再一次摸上了杯沿，鸢色的眼半阖，以掩饰某些不安和复杂的情绪。

        “毕竟死亡，是一种相当残酷的美学呢？”

        织田作之助觉得对方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老板，来一杯洗洁精——”

        他看着太宰治如平常一样和老板拌嘴，吵着要往饮料里加一些不应该加的东西，将其归类为了错觉。

        大概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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