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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逐鹿人


京州,太平城,鸢鱼巷。

“不好了,小陈大人,汪远山跑了!”一衙役焦急地禀告道。

陈漠虽没参与汪远山的堂审,可却买通了石青山旁的一个京兆府衙役,这会儿正在府上分析着案情。

陈漠气定神闲地说道:“不急,不急,这汪大人想必是准备去报仇了!”

“报仇?莫非这汪远山已知真凶是谁,所以准备去寻仇?”衙役显然还对陈漠的判断有所质疑。

“不错,其实这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老太师和汪远山都是被冤枉的,而苏延年没有作案的时间,所以这幕后的主使只能是前任朱雀门门主李忠贤!”

“大人英明,可这李公公早已告老还乡去了!怎么会无故跑回来杀人?”

“据本官查证,这李忠贤可不是告老还乡去了,而是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难道是鬼魅作祟?”

“死人自然不可能去杀人,可据我所知,这世上只有四块大鸢玄铁令,再想仿造一块,怕是难上加难,所以也只能是李忠贤手上的那块了,可碰巧的是,他死了,所以这最后的一块大鸢玄铁令便被他带进了棺材里!而这个世上,谁会去关心起一个失了势的老太监呢?也就只有他了!”

“是谁?”

陈漠嘿嘿一笑,用手指了指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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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城,南门外。

一行百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在官道上,显得十分刺眼,除了前面二十余骑开道的禁军,四匹产自凉州的黝黑大马拉着车厢走在队伍的中间,其余人皆是步行。车厢里头坐着的老太监慈眉善目,锦衣华服,身份甚是显贵,正是朱雀门门主魏辅国。只是魏辅国当下咳嗽个不停,显然是秋风起,天气渐冷,受了些风寒。

天刚蒙蒙亮,但习惯于赶夜路的朱雀门番子却并没有丝毫的疲态,向着太平城方向赶集的人们步履匆匆,听到了马队的阵阵蹄声,都自觉地避让开来,那声音砸入了人们的耳中,更是砸在了人们的心里,没有人会愿意惹上麻烦,更何况是这天大的麻烦。

魏辅国问道:“这都快走了一夜了,怎么还没到呢?何苦啊,这离太平城还有多远?”

赶车的朱雀门校尉何苦答道:“回禀九千岁,此地距太平城南门差不多还有十里!”

魏辅国说道:“这离开也有些日子了,这回京的路也忘得差不多了,可老狗无论跑得多远,总得回家看门,老马无论走得多远,总得回到马厩里食槽,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啊!”

何苦答道:“回禀九千岁,是这么个理儿!”

魏辅国抱怨道:“这些日子闲得发慌,每日只是在山上吃着水果,下着棋,也没个刺客、犯人什么的,这底下的人没花多大力气便把这百万石粮食给凑齐了,真是无趣得很!”

何苦奉承道:“那是九千岁您指挥有方!”

魏辅国笑道:“这回了京城以后可不能这么说了,毕竟这隔墙有耳啊,得说托圣上的洪福!不然那,又要花些力气去摆平这些麻烦!”

何苦点头哈腰地附和道:“那是,那是,卑职只会尽心尽力地说话办事,绝不会给九千岁惹麻烦!”

只见魏辅国伸手摸了摸何苦的后脑勺,笑道:“那便好,这跟着魏公公啊,少不了你的好处!”

何苦也是眉开眼笑道:“能为九千岁办事,是卑职的福分,卑职不需要什么赏赐,只要能跟在九千岁身边便好!”

魏辅国笑道:“还是你小子会说话!”

突然,队伍停了下来,先头四骑冲上前去,想要收拾收拾那个不懂规矩的浪荡子。

骑兵队长喊话道:“匹夫,快闪开!知道后面的车上坐的是谁吗?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个浪荡子头戴着草帽,双手相叠放在一卷画轴之上,头又靠在双手上,盘腿坐在路的中央,猛地抬起了头,眯着眼,脸上一副疲态,显然是专程在这里等了一夜。

浪荡子睁开了双眼,那眼中不带半点温度,盛气凌人地说道:“我这画龙二十三年都没喝过血了,想必今天应该可以饱餐一顿!”

骑兵队长似乎感到了阵阵凉意,因为这空气中开始弥漫的危险气息已贯穿了他的胸口。

骑兵队长一声令下。

“杀!”

四骑收到了命令,没有丝毫的犹豫,提着长枪刺向那个不识抬举的浪荡子。

只见那浪荡子一跃而起,画轴一出啪啪四下打在了四骑的脖子上,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四骑应声倒地,而画轴上却并没有沾染半点血迹。

骑兵队长不愧是个杀伐果决的武将,面对如此情景,并没有丝毫地慌张,摆了摆手势,横眉冷冷道:“找死!”

收到命令的数十骑齐出,这次并没有直接冲锋向前攻击,而是将那个只用画轴杀人的浪荡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那个浪荡子,抬手用画轴扫了半圈,战马嘶鸣,不敢上前。

骑兵队长见状,这回亲自带头冲锋,数十骑齐出,那一杆杆制式骑兵枪从四面八方刺向浪荡子。

若是一般的寻常武夫,早已被戳了数十个透明窟窿,可毕竟这实力太不对等,那浪荡子在空中转了个浑圆,时间仿佛停滞在了那一刻,浪荡子用画轴挨个点在最先围在身旁的骑兵的头盔上,待外头的那圈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又蹿出了包围圈,反而是在更外面又打了个浑圆,杀气纵横,这数十骑仿佛是豆腐做的一样,被切成了数块。

浪荡子站在了马上,问道:“怎么,你们朱雀门就这点儿本事吗?”

魏辅国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中走了出来,不怒也不喜,恭敬道:“汪大人别来无恙啊,想不到这才十数天未见,汪大人竟已是稳稳的六品贯通境高手了!”

汪远山摘下了草帽,问道:“我与大人往日无怨冤,近日无仇,为何大人要陷我于死地?”

“看来你藏在他府上的东西被发现了呢!”魏辅国笑了笑,摸了摸身旁校尉的后脑勺,转而对着汪远山问道:“怎么,想报仇?我魏辅国是那种不认账的人吗?要杀就来啊!”

汪远山大怒道:“拿命来!”

没有人会想到汪远山的兵器竟还真的是一幅《逐鹿图》!

“一卷风云尽”

没有人会想到这看似普通的画也能够杀人,画轴弹出,在打倒了三层护卫之后直冲魏辅国的面门而来。

校尉抬手抓起一个禁军竟然挡住了这如同一卷巨龙,威势逼人的画轴。

那画轴顺势弹回,稳稳地落在汪远山的手上,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汪远山早已准备好了第二招。

“图穷现画龙”

更没有人想到这画轴尽处竟然真的有一柄龙头长刀!

那刀没有刀鞘,这画便是那刀的刀鞘,那刀身漆黑如墨,甚至有些锈迹,却丝毫不影响汪远山踏空而来,提刀相向,仿佛一条黑龙张开了血盆大口,能将一切挡在面前的阻碍都一口吞下,那刀一气破长空,将那魏辅国身后的马车断成两截,却只是让魏辅国的头发向后扬起,并没有伤到魏辅国分毫。

“当”的一声,眼见那朱雀门校尉何苦用脑袋迎面顶在了汪远山的刀口上。

汪远山向后退去,那刀刃竟然出现了一个缺口!就像那条黑龙虽张开了血盆大口,却咬到了金刚石一般!

何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结结巴巴地嚷道:“来,来,再来碰碰!”

汪远山看了一眼这个实力只有七品偏锋境的朱雀门校尉,不得不佩服这个光头的不识好歹,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一蹬脚,再出一刀。

“一怒惊天变”

那招式看似简单,威力却更上了一个台阶。

只见何苦使出全力抵挡,如同一只巨大的金刚猩猩,双眼发红,脚下的地面被踩出了两个深深的凹陷。

突然,何苦一扭头,不退反进,改用肩膀格挡,那刀在肩膀上留下了一道血印,朱雀门校尉一头撞向汪远山,汪远山见势不妙抽刀抵挡,却不料这如铜锤般的脑袋实在太硬,太重,根本就不是这用气力便能抵挡下来的。

汪远山吐出一口鲜血,向后退了几步,何苦趴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有道是二虎相斗必有一伤,汪远山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从靴中抽出了一本《新章》。

汪远山对着魏辅国交代道:“莫道书生无胆气,敢叫日月换新章!这本《新章》送你,黄泉路上好好读书,别再为非作歹了!”说罢,将那本《新章》扔给了魏辅国。

魏辅国接过了《新章》,闻了闻,丢在了地上,见势不妙,心里有些慌张,但仍然装腔作势地笑道:“一股子脚臭味,这破书不读也罢!”

汪远山见状,准备再来上一刀,杀个干净。

魏辅国问道:“慢着,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杀了商武扬吗?”

汪远山问道:“谁?”

魏辅国大笑:“杀了咱家,你就不知道了,要不咱俩做个交易,你放了咱家,咱家回京之后再把杀商武扬的人的名字飞鸽传书给你,怎么样?”

汪远山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杀你了?你的头,我要定了,杀商武扬的人自然也是你指派的,必会找我来算账,我只要找个僻静的角落等着便好,凭朱雀门的手段,定能找到我,到时候我自然知道是谁杀了商武扬!”

魏辅国笑道:“果然聪明,算了,不瞒你了,商武扬也是咱家派人杀的,只可惜你杀不了咱家了,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汪远山问道:“你为何要杀他?”

魏辅国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他这些年表面装傻,实际上可培养了不杀死士,可惜啊,他底下的人落到了我朱雀门的手上,将他这些年的谋划都和盘托出了,于是咱家便派人杀了他!”

魏辅国又问道:“那为何要用大鸢玄铁令杀,不用其他的东西?”

晨风起,魏辅国扣了扣指甲里的碎屑,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不是显得我魏公公手段高明,一箭好多雕嘛!你走吧,咱家不杀你,还等着你继续帮着我背锅,我好继续多杀几个人!”

汪远山疑惑道:“魏辅国,你什么时候学的武功?”

魏辅国答道:“没,汪大人你是知道的,我魏辅国生性慵懒,从不练武!”

汪远山闭上双眼,感受天地间的力量,睁眼便是杀气,郑重其事地向魏辅国发出了最后的死亡宣告:“你可以去死了!”

魏辅国问道:“是吗?”

汪远山一脚蹬地,再凌空又是一脚,腾空而起,进而以刀做笔,朝着地面画了一个交叉。

“笔落气无穷”

就在汪远山最后一刀的刀气离魏辅国还有一尺左右的时候。

“砰”的一声枪响。

。。。

。。。

这一刻,所有人都是震惊的,不仅是汪远山,就连躲在角落里的谷飞花也是如此!那龙首刀和画轴瞬间脱手,落在地上,分成了两段,腾空的汪远山重重地摔在地上,血流不止。

来人约莫三十来岁,身穿着飞鱼服,可脑袋上却顶着骑兵的银盔,如同一座宝塔,身长足足有九尺!

可出手却是那样的迅速,并没有任何的迟疑,一脚踩在了汪远山的大腿上。

汪远山疼得坐了起来,心中充满着惊愕,只是他还没有死心,左手朝着刀的方向摸去,准备誓死一搏。

有人来救,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并没有想到失败会来得如此突然。

那校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嘿,小子,商武扬,我朱雀门校尉何欢杀的,要报仇可别找错了人哟!”

只见何欢走到了魏辅国身旁找到了那卷画轴,小心翼翼地卷好,又捡起了一个骑兵的头盔,蹲回了汪远山的身旁,并没有理会汪远山手上抓刀的小动作,将头盔戴在汪远山的头上,扶正,然后嚷道:“你看好了!”

汪远山的眼中此时却闪过了一道光,那是一日之计的朝阳,也是希望,只是现在,这道光却充斥着绝望。

何欢拿着画轴,就这么插在了汪远山的头上,见汪远山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何欢又将画轴带着头盔拔了出来,从汪远山的手中夺过了那把龙头长刀,从头上直插入腹。

最后,何欢对着汪远山问道:“小胡子,看见没?我就这么杀的商武扬!”

只是,何欢却并没有收到任何的回答,有些沮丧,一巴掌拍在汪远山的身上,汪远山的尸身便飞出去老远。

魏辅国见状,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吩咐道:“欢欢哪,这人都死了,就埋了吧!”

何欢应道:“好咧!”

何欢搬来了一堆的尸体,胡乱地和汪远山的尸体堆在一起,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拍了拍手,满意地笑了笑。

堆着堆着,何欢惊奇地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何苦,谁知刚抓起何苦的一只脚,准备把何苦拎起来丢到小山上,何苦却醒了过来,嚷道:“欢欢,放我下来,老子还没死呢!”

何欢笑道:“哇,你又活了,真厉害!想不到你这厮还挺能抗的,十几丈的刀都能没把你的小脑袋砍下来!”

何欢一甩手,将何苦丢到了死人堆上。

何苦爬了起来,攥紧了拳头,怒道:“我都说了,我没死!”

何欢笑道:“丢到那里软和些,省得把你摔疼了!”

魏辅国瞥了一眼,何苦便忍住了脾气,没有再找何欢的麻烦。魏辅国走到了何欢的身旁,帮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道:“下回早些来,能少死点人!”

谁知何欢回答道:“公公,多死点人就能少花点钱!”

魏辅国说道:“诶,有时候钱该花还是得花的,多些人能多办点事,欢欢你想啊,这事情如果没有人去办,都要欢欢去做的话,那欢欢怎么有时间去玩儿呢?”

何欢想了想,说道:“还是公公说得有道理!”

魏辅国哈哈大笑道:“做人哪,最重要的是开心通达!”

而此时魏辅国的心中所想却是后半句:“这做事嘛,还是狠辣果决一些比较好!”

魏辅国来到了死人堆前拜了拜,一边拍着汪远山的脸一边说道:“远山啊,咱家可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啊,可惜了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何欢和何苦也跟着拜了拜。

何欢蹲了下来,摸着汪远山的头说道:“远山啊,你要是生气了,就来找欢欢啊,公公可没工夫陪你玩儿,有事找欢欢,欢欢随时奉陪,啊!”何欢说着,看了看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嚷道:“咦,好脏啊!”又扯下了一块死去禁军的红色围脖擦了擦,又从腰间拿出一个酒壶,将手洗了个干干净净,方才离开。

剩下的人马收拾妥当,魏辅国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又朝着太平城的方向继续前行,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被谷飞花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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