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故事的开始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还是算了，我姓甚名谁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小名。
我小名错错，错误的错。
据说，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折腾了整整一天两夜，一只脚踏在鬼门关，另一只脚都已经踩了进去，一条命险些搭了进去，才把我给生了下来。
死咬着一口气才没晕过去的她看了产婆抱过来的我，看着还没洗干净，皱皱巴巴、身上带着血迹的我，问了一声：“男孩女孩？”
产婆满眼同情的看着遭了大罪的她，低声回话：“夫人，是个姑娘！”
“姑娘？怎么会是姑娘呢？”母亲不敢相信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居然是个丫头片子，她泪流满面，厉声大叫：“错了！错了！”
早就力竭的母亲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恢复冷静之后，就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小名：错错！
从小，就有人不停的在我耳边说，我就是个错误，我的存在就是错的。
他们说，我娘心心念念就想生个儿子。我娘身子有毛病，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才怀上我。
结果，我居然不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儿子！没拼着最后一口气，一把把我给掐死，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他们说，我娘是继室，生不出儿子站不稳脚，老了没依靠。
他们说，我娘生我伤了身子，再难有孕。
他们说，我娘恨我，我不但占了她儿子的位子，还害得她不能再生……
他们说我不能心生怨怼，我应该感激。
说各种难听的话的人很多很多！
家里的丫鬟婆子，同父异母的嫡姐嫡兄和同父异母的庶出兄弟姐妹，总说最疼我的奶娘……
当面说的，背后说的，直接说的，旁敲侧击说的……
甚至我那总是一脸慈爱笑容、眼里带着怜惜的祖母也经常会当着我的面叹息：我们错错又做错了什么呢？俪娘怎么就想不开呢？再怎么着不能这样对女儿吧！我们错错真是个小可怜儿！
错错~错错~错错~
谁都这么叫我，叫的仿佛我真的就是个……错误！
可是，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我不觉得我是个错误，至少对我娘而言不是！
我娘不爱抱我，我娘对我很少有什么笑脸，如果奶娘黄氏不主动带我过去给她看，她甚至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不会让我过去给她看看……
于是，都说我娘不爱我！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是这样的，我相信我娘是爱我的。
我住的是林家最好的院子之一，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这一点，从几个庶出的姐姐妹妹嫉妒发红的眼睛就能看出来，她们总哼哼唧唧，说那是祖母仁慈，是父亲仁爱，但我不那么想。
二姐姐林雅蔓的生母钟姨娘是祖母的远房侄女，她们母女深得祖母信任疼爱，可怎么不见祖母给她们这样的优渥？
三姐姐的生母林雅茜清姨娘是父亲的宠妾，被宠得骄纵之际，也没见父亲照顾她们的吃穿用度？
所以，我和她们不一样的只有母亲，是母亲才让我日子过得比所有姐姐妹妹都更舒服。
我柜子里几件旧衣裳，三岁以前穿过的留下来的很少，都不是太好的料子，针脚也不够细密，能看出来做衣裳的人女红一般。三岁以后的完全不一样，料子好。款式好，针脚细密，绣花精美，是锦绣坊最好的绣娘做的。
没人与我说这是为什么，但我知道。
三岁那年，长姐林雅蕴出嫁三个月后，祖父林君为病逝，祖母开始吃斋念佛，林家内宅、外头的产业全权交给母亲打理……
从那以后，我的吃穿用度成了林家最好的，也进了林家最好的院子，而那之前，奶娘一直带着我住在母亲院子里的右厢房。
那些已经穿不了还留下了的衣裳，都是母亲亲手裁剪、亲手做的，而之后没怎么给我做衣裳，是因为她每日都很忙，忙着带内宅，忙着处理庶务，忙得脚不沾地。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娘看我的眼神，她看我的时候，眼中满满都是爱，眼中只有我，但看其他人的时候却不一样，带着审视、带着防备、带着嫌。甚至还带着算计。
但是，我是乖女儿，是母亲聪明贴心的乖女儿。她不点破我也不明说，就让别人瞎想去吧！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想，怎么说，母亲还是最好的母亲，我还是母亲最贴心的、最疼爱的宝贝。
我知道，母亲不说肯定又不说的原因，我也相信，母亲终有一天会和我把这些都说清楚……这个，我和母亲有默契。
当然，我和母亲的默契不止这个。
我从母亲院子搬出去之前。母亲院子靠南的院墙下多了一个不仔细发现不了的洞，五岁以前，我会从那个洞钻进去，躲开所有人的视线，摸进母亲的房里默默的守在母亲身边。
那一年，母亲房里多了一张宽大的桌子，母亲养成了无论做什么都坐在桌子后的习惯，就连偶尔发呆一般的放松也不例外。
没人知道，我就缩在桌子下，坐在软软的垫子上，靠着母亲的腿，吃点心玩玩具……
五岁以后，母亲东院墙外的那颗树就成了我翻墙的梯子，我能轻松的踩着那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歪了，特别好爬的树轻轻松松的翻过不高的院墙，进到母亲院子里，推开母亲常年都虚掩着的后窗跳进去。
母亲很忙很忙，忙得就算我在跟前也未必能与我说几句话。
我是贴心的乖女儿，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母亲能带着笑，让人泡一壶好茶，上几碟我们都喜爱的点心，一边悠闲的品茶，一边与我说其中的种种……
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
但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突然，那么仓促，消失的却又那么快！
我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
那是一个难得一见的晴天，满天的彩霞将整个京城都染成了金红色，听说母亲被害流产的我在那一片霞光之中翻墙进了院子，见到了脸色苍白、眼神亢奋的母亲，听她亲口说了她的种种安排和算计……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祖母和父亲不请自来，我被堵在了屋子里，然后在母亲不赞同的目光下，躲进了衣柜。
那一天，我知道了种种比话本子还要离奇的真相，看到了某些人的真面目，也失去了最爱我的母亲，还绑定了亦师亦友的系统。
对，系统，一个名叫素青的系统，一个陪我渡过最艰难岁月的系统。
你们想知道我和她的故事吗？且听我娓娓道来……
“你想怎样？”
阴沉的脸色、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浑身上下不可亲近的气息，让男人看上去阴沉冷漠，往日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
完全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没有半点违和感，反而让人觉得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平素的儒雅更像是一个面具。
判若两人的他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让人浑身汗毛不受控制的尽数竖起，就算方才已经从母亲口中知道，父亲是个两面人，藏身柜子里中的林雅蕙还是被吓到了。
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发出了那么一点点不细听，未必能听见的动静。
林敬羡速来耳清目明，反射性的微微偏头，想要去看在房间一侧的衣柜。
“什么叫做我想怎样？”
伍俪娘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林敬羡微微皱眉，不悦地看着她，那细微的声响被他暂且抛到脑后。
他的不悦对伍俪娘来说不痛不痒，就如他故意沉了脸一样，没给伍俪娘带来丝毫的压迫感。
“给我下药，害我流产，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难道不该追究她的罪责？”
伍俪娘看着林敬羡：“就算衢哥儿不是我亲生的，我也是他的继母，是她沈再茹的婆婆！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当儿媳的，敢对婆婆下如此毒手？”
“你……”林敬羡看着脸色苍白的妻子，咬牙：“反正这件事情不能闹大，要不然，我怎么向沈家交待？”
“你不知道怎么向沈家交待？我来好了！”
伍俪娘冷嗤：“只要他们能解释清楚，他们沈家是怎么教养女儿的，怎么就能教出这种敢对婆婆下毒手的姑娘的，我就能把这件事情交代清楚！”
“你敢！”
林敬羡急了，真的急了，外间传来的提醒他要冷静的咳嗽声都充耳不闻，没有了方才的冷漠的从容，带出了几分气急败坏！
伍俪娘嘲讽的笑了：“沈再茹敢当众冲着我下毒手、害我流产，我连把所有的一切捅到人尽皆知，让人知道沈家不过如此都不敢吗？”
“你根本就没有身孕，哪来的流产！”林敬羡顾不得林老夫人的一再交待，毫不客气的揭穿伍俪娘的算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假装怀孕的吗？”
“明明没有身孕却故作姿态，一边遮遮掩掩一边却又让衢哥儿夫妻信以为真，明面上是他们夫妻算计你、害你流产，实际上却是你算计他们，想借此拿捏他们！”
“伍俪娘，你别以为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毫无破绽！”
林敬羡的厉声指责没让伍俪娘大惊失色，她微微一挑眉，冷静的看着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男人：“我两月未来月信，不曾换洗是事实，因为沈再茹的一杯凉茶大出血也是事实，就算为了谨慎起见、未满三个月之前不敢声张、没请大夫把脉确认，但也不能因此说我假装怀孕吧！”
“还用把脉确认吗？”
看着自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依旧嘴硬的伍俪娘，林敬羡脸上闪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就你那身体，能怀上错错已是侥幸，还想再……”
说到这，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林敬羡立刻打住，没有说下去，而脸上的厌恶之情却越发浓烈了。
“原来老爷也知道我当初能怀上错错是侥幸啊！”
伍俪娘盯着林敬羡，眼中藏着深深的恨，神情凄厉：“那么，老爷应该也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吧！”
林敬羡眼底闪过心虚，别开眼，没看伍俪娘，也没有说话。
“看来老爷知道伍元娘那毒妇做了多少恶事！”
林敬羡冷喝一声：“那是你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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