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风雨2
晚上，冉晨被冉阅叫到他的房间。
“我已经向天城汇报你还活着，不过活动所现在已经运行稳定，应该无法恢复原职。等你回去汇报完，通过审查后，凌霄厅会给你新的职务，期间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熟悉的吩咐语气，冉晨看着冉阅，深色的眸子像闪动的黑曜石，对方最后一句话让他觉得好笑。
都是聪明人，这时候还装。
不过对方既然不想撕破脸，看来他身上还有冉阅想要压榨的价值。
应该是好奇这七个月他去哪儿了吧。
冉晨看着冉阅走到他身前，微微挑眉。
“冉晨，这七个月你去了哪儿？既然活着，为何不出现？”
果然如此……
冉晨心中冷笑。
对方比他以为的还没有耐心。
不想说出在玫瑰小楼的事，他胡诌了个理由：“我失忆了。”
“这么巧？”
“是。”
“你知道冉若柏吗？”
从冉阅口中听见冉若柏的名字，冉晨便猜出对方已经看完了那本日记。
从冉晨的沉默中，冉阅知道了答案。
心中更加笃定放弃冉晨是无奈中最正确的选择，不过他还需要对方履行最后一件事：“你答应过我，会杀掉那女孩。”
冉晨右手微微握住刀柄：“她只看了几页而已，没必要赶尽杀绝”
“你在维护她？”
“没有，实事求是而已，况且……”冉晨转移话题，故意问，“您看过日记吗？”
“交给了研究院旧世界研究组，进度虽然缓慢，但已经翻译完一本了。”冉阅看出冉晨改变主意不想动那女孩，也不再坚持这个话题，至少目前他不想和对方明面发起冲突，“冉晨，我希望认清自己的身份。”
认清身份？
冉晨冷笑，说出的话意味深长：“我从未如此认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这次谈话结束的并不愉快，冉阅目送冉晨离开，等人消失在门口，右手握拳狠狠锤向桌面。
明明超感生命仪已经没有了迹象，怎么会还活着呢？
他不明白，同时心里很恐惧。
如果冉晨活着，那是不是以前的那些“实验品”，几个世纪以来也一直活着，待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伺机而动。
不，只要是生命，就有寿命。
再怎么不同，终究是人，活不了几百年。
冉阅按着额头，眉间已经有了‘八’形的皱纹。
他反复告诉自己别多想。
毕竟冉家一直遮掩的很好。
狄姜坐在院子等冉晨回来，看见推门而入的秦知秋，抬手打招呼：“秦管家！”
“还叫秦管家呢，叫我秦伯伯吧。”秦知秋笑呵呵的坐在院中石凳上，他拿了一些狄姜喜欢的糕点，“见你晚上没怎么吃，就让厨房做了些，尝尝。”
说着，他还拿出一个保温杯：“还有奶茶。”
看见奶茶，狄姜眼睛一亮，当即扭开喝了一口，对着秦知秋比个大拇指。
想起白日的事情，她迫不及待分享自己的喜悦：“秦伯，教授答应我当他的效忠者了。”
秦知秋笑吟吟看着狄姜：“你知道效忠者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啊，杨巍说了，不背叛不伤害不欺骗，我做的到！”狄姜拍拍胸脯，很是确认的保证，一幅别小瞧我的表情。
“错了，身为毫无异能的凡民，作为效忠者最重要的能力，是守得住心。”
“守得住心？”
“对，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毫无怨言的等待，毫无计较的付出。”秦知秋摇晃着茶盏，像说故事般娓娓道来，“把整颗心给对方，然后坚守最初的选择，无论生死，不移……不弃。”
“秦伯，你是秦家人，也是效忠者吗？”
“是，她叫冉秋，是冉晨的姑姑。”
“那她呢？”
“消失了。”
“消失？那她一定还活着。”
这个推论实在无厘头，秦知秋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以为我死了，但我和教授就是活着啊。”
秦知秋无言以对，这个理由实在无法安慰他。
次日除了秦知秋，其他人均坐上飞行器前往第五区驻外军团。
因为封浪以活动所特殊行动队的名义提前申请，军团格外对他们开了一天一夜驻地休息的权限。
老虫他们早早就在军团门口等着，但看见冉晨后都没有上前，反复确认般，直愣愣地打量对方。
冉晨走到三人面前，手中的刀轻轻一晃撑在地面，见个个都红了眼眶，尽量以轻松的语气问：“怎么，不认识了？”
“冉队……”
老虫抱住冉晨，狠狠拍了拍对方后背，只说了句称呼。
林雅已经满脸泪水，她竭力抬着下巴，边哭边抱怨，很大声嚷嚷：“冉队，你不在的时候疯子猴子称霸王，你回来了一定要好好罚他。”
“至于吗林雅，还告状！”封浪不乐意了，拿扇子拨了下林雅麻花辫，“不就让你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至于那么记仇吗？”
“说得不是这个，为找冉队的事我愿意做。”林雅对封浪翻了个白眼，“我投诉的完全是你的态度问题，不着调且没正型，影响工作心情。”
封浪龇牙：“大小姐，臭脾气，要求还挺多。”
冉晨走到马陆身旁，对方的表现算是最平静的一位了，也附和他一直以来内敛文静的性格，冉晨拍拍那人肩膀，对方淡淡笑着欢迎他回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城的报告令来的很快，要求冉晨次日8点前往天城审判厅去陈述记录，通过审判厅调查后再做安排。
这是天城对失踪人员回归后的正常流程，目的是为了防止回来的人失踪期间被同盟会或者地界政府策反，减少被潜伏的可能。
和封浪等人叙完旧，冉晨走进石勒办公室。
其实他在外面树荫下等了好一会儿，可迟迟不见人出来，只能主动进入办公楼。
石勒看见他很意外，合上手中的文件夹，示意秘书倒水。
十分钟后，望着两位端着笔记本正襟危坐的记录员，冉晨轻咳一声，看向石勒：“我来找你，是私事儿，不用正规记录。”
听见这话，石勒略微吃惊，他转了转笔，看向两位记录员：“既然是私事儿，就不用做纪要了，辛苦你们了。”
记录员点头离开，其中一位故意落下了笔。
冉晨看着沙发缝隙的那只笔，心知肯定有录音功能，石勒明显也注意到了，但却不动如山的坐着，没有提醒记录员拿走的意思。
石勒率先开口：“姜儿在活动所工作，听说冉指导官期间多有照顾，我本来一直想着找机会表示感谢，可碍于职务也不敢过多表示。”
“冉某现在只是天城的无名小卒，一个刚归回的失踪人口，不用那么称呼我。”
“阁下妄自菲薄了，这次姜儿失踪，家里都很担心，她能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回来，也多亏您的保护，不然以她那小身板，又是凡民，肯定早没了性命。”石勒顿了顿，“我媳妇一直说要感谢您，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在寒舍将就一顿如何？”
冉晨听出石勒的意思，对方是约他到家里谈。
看来这间办公室，除了那根录音笔，还有其他录音设备。
“吃饭就不必了，不过我想见见狄姜，毕竟明天我就走了，与她相处一年多的时日，想与她好好道个别。”冉晨站起，“之前和狄姜约定了，麻烦您到时候送她来。”
“好，我按时送她去。”
石勒目送冉晨离开，心道对方也实在聪明谨慎，怕被军团拿捏，直接以狄姜的借口把见面地点设在外面。
不过回去问狄姜，这孩子倒是一头雾水：“教授没约我晚上见面啊？我也不知道地点。”
“那你们有没有之前一同待过的地方，比较特别的。”石勒追问，以冉晨的能力，留下这个信息一定是有用的。
狄姜歪头想了想，最后双手一拍：“肯定是山坡上，我们看见流星和许愿的地方！”
晚上八点五十，军团外山坡草丛。
马陆坐在树枝上端，身形隐藏在树冠里，低头看着挤来挤去的另外三人，很无语的摇头。
封浪：“你俩让开！明明是我找的视野最好的位置。”
“胡说，我早就看上这儿了好不！”林雅推封浪肩膀，很是嫌弃，“一大老爷们那么八卦干什么？害不害臊！”
“你性别歧视啊！谁说男的不能八卦了，育英院男宿舍的话题比你们女宿舍的精彩劲爆多了。”封浪拿扇子挑开林雅胳膊，一屁股坐中间，还不忘寻求被他推倒在地的丛小施认同，“老虫，我说的对不对。”
“不知道，但你现在坐的位置肯定不对。”丛小施变出冰棱戳封浪屁股，“起开，披头散发的挡视线了！”
封浪捂着屁股跳起，一脚踩碎冰棱，气的瞪着两人，“你大爷!一群忘恩负义的，要不是我告诉你们这消息，能屁颠屁颠跟过来啊！”
“哎呦，疯子！”林雅把封浪拉下，敲了敲手表，“快到时间了，小心被发现！”
“对啊，再说了，你都知道冉队对一凡民小姑娘不同了，再看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把这次偷窥机会留给我们。啊！林雅，干嘛打我！”
丛小施捂着头，很是不解看向林雅。
“偷窥个鬼啊！我们这叫默默关心好不好，如果发现有情况，要即使纠偏，免得冉队误入歧途触犯天城法律。”林雅纠正这一说辞，同时给封浪指了个方向，“你们看看马陆，直接坐上面，还不用蹲着，多好。”
“说的轻巧，你怎么不坐上面啊？”
“我大姨妈来了行吧。”
“……”封浪哑口无言，实在找不到理由反驳，和蔫儿蔫儿的丛小施对视一眼，认命般开始爬树。
就在他们爬了一半，一道雷劈来。
树，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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