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骑士の泪水
“你说我不会杀你？”
“你错了，摩根。”
王冷酷无情的声音传了出来，与此同时，华美的剑柄刺入了摩根的心脏，在摩根瞪大着不可置信的双眸中，王的声音又淡淡地传来。
“这样疯狂的你是无法成为这个国家的王的，你只会带领大不列颠走向末路，本王不允许有你这样的不安定因此存在。”
“是……这样么……”
摩根的眼中渐渐涌出了泪水，不知是因为身体的痛楚，又或者是内心的苦痛，她用涣散的目光对上王冷酷无情的金色双眼，难道，这个人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吗？
一时间，哪怕是被称作是魔女的摩根，也不由得目露委屈之色，她的爱，难道亚瑟看不到吗？！
“亚瑟……你……对我，还是……那么的冷酷啊……”
“还是说……只有对我，你这么冷酷无情呢？”
“明明，明明兰斯洛特他也……”
‘呜哇，这不是很有作为冥神的潜力吗？’塔纳托斯瞪大了双眼，看着浑身冰冷无情，散发着黑色气息的骑士王，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哈迪斯大人，眼光就是准。’
‘越是光明的人坠入黑暗的时候，就越是深沉吗？’修普诺斯也有些惊讶，‘或许这就是……恩？不对，这是……被压制了？’
‘怎么可能？黑化过程不是不可逆转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喂喂，大哥我们要不要上去添油加醋一下，不然这个家伙可能要恢复正常了啊！’
‘别做多余的事情，哈迪斯大人说过我们只需要正常地等待然后带人走就可以了……’
随着修普诺斯的话语，塔纳托斯也只好停下了想要火上浇油地动作，老老实实地待在了一边，津津有味地看戏起来，不得不说，待在这个骑士王身边真心是每一刻都有好戏看，一点都不无聊呢。
黑化的骑士王，还是他曾经憧憬的光辉的存在吗？
难道，他要撕碎自己的外衣，要亲手毁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吗？
不，他决不能步入黑暗！
意识到不对，王紧紧握住了剑柄，缓步上前，随着他的动作，华丽的骑士剑逐渐深入的刺入了摩根的身体，而他金色的瞳孔则是渐渐地恢复了湖绿色的水润，被黑雾缭绕的铠甲再一次消散不见，露出了银亮色的光辉。
他的心中不是没有黑暗，只是被他压抑住了，他不是没有负面情绪，只不过是用光辉灿烂的正能量封印了罢了，这一点就其自身看来，并不算可耻，毕竟这才是他这个凡人苦苦挣扎的见证，才是他的骄傲之处啊！
亚瑟叹了口气，轻轻拥抱住了摩根，感受着怀里人越来越轻微的呼吸，抚摸了她栗色卷曲的长发，温柔道：“这和兰斯洛特无关，你们完全不同，但是我不能让你继续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我能确定，我也是爱着你的，如同弟弟爱着姐姐那样。”
“是……吗？”
“然而，弑亲是不容宽恕的罪孽……一如你杀了小莫，又如我杀了你。”
“……”
“我的姐姐啊，憎恶我也没关系，我可是王啊！”
“早在拔出石中剑的那刻起，我就已经有了此种的觉悟。”
“尽情的怨恨我吧！我，必须为大不列颠负责啊！”
“对不起了，摩根……”
“请你，去死吧——”
“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我不允许任何的不稳定因素的存在……”
“对不起……”
守护这个国家已经不单单是阿尔托莉雅的愿望，也是他自己的愿望啊！
哪怕再不愿意承认，他早就被这个时代同化，并且心中还有着难以启齿的担忧——骑士们敬佩的，人民仰慕的，臣子们敬重的，其实并不是真实的他，而是他所努力塑造的‘骑士王’啊！
这一刻他已经意识到了，或许，想要早早的死亡并不是因为不堪政务的繁琐，亦或是觉得古代多么无趣，而是担心自己哪一天露出了马脚从而被抛弃吧……他自己也担心着不能承受那失望的眼神啊！
亚瑟静静地见证着摩根的死去，手掌中那颗属于莫德雷德的心脏也随之滚落，他轻轻叹气一声，手掌中燃烧起了火焰——尽管自认不会魔法，但实际上作为梅林的弟子他不是不会使用，只是嫌弃繁琐和力量低微，从而更爱使用剑法和宝具罢了。
炽热的火焰在王的手中跳动，随着王的心意渐渐覆盖上了这一切的罪恶，把这里疯狂的一切化为了乌有。
“我的孩子，莫德雷德，但愿你在天堂得到安息——”
“摩根，放心，不用等太久，我马上就会去地狱见你了，到时候，尽情宣泄你的怒火吧……咳咳咳——”
王说着说着，咳嗽起来，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身形摇晃几乎站立不稳，只能以剑插地，支撑着自己，唯一不变的，恐怕就是那似乎永远不会弯曲的脊背了吧！
“王……”兰斯洛特见此忍不住更上前一步，却被王制止了。
“兰斯洛特。”亚瑟轻轻摇头，拒绝了兰斯洛特的搀扶，看到骑士眼中的痛苦和自责，叹息一声，道，“这不是你的错误，是我太过于忽视了姐姐……还有你的情感，我很抱歉。”
“不，这不是王的错！”兰斯洛特呼吸急促，忍不住跪下，高声道，“王，我是真心爱慕于您，但是并没有亵渎您的想法，只是……”
“好了，兰斯洛特，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亚瑟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骑士，最终只能抬手放到了骑士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鼓励。
“那，王……”
“未来大不列颠就托付给你了，高文。”亚瑟不着痕迹地擦干嘴角的血迹，就算这个动作有点掩耳盗铃，他也必须这么做，保持着王的威仪对紧随其后的骑士们下达了命令，“下一任的王就是你，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王——”高文张了张嘴，看了看王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兰斯洛特，想到刚刚王肯定的话语，最终只能闭嘴，既然王都不追究兰斯洛特，他就更没有立场了，只是到底意难平罢了。
“对于我而言，您不仅仅是王。”见到骑士王对于自己的爱慕之心没有多提，兰斯洛特既是庆幸又是失落，不由得吐露心声，“我原本只是想默默守护您，可是……如果现在不说，恐怕永远不会有机会向您倾诉了。”
亚瑟沉默，听着兰斯洛特的剖白，一言不发。
“我无法想象自己活在没有您的世界，因此才默认了摩根和莫德雷德的动作……我不配……”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引以为傲的友人和第一骑士，兰斯洛特。”
打断了兰斯洛特的话，王湖绿色的眼眸里是一如既往的包容和理解，这一刻，兰斯洛特明白，王原谅了他，只是，他所希冀的恐怕永远都只是奢望了——若是王一直活着的话，这样也好，然而……
“并没有那么难熬的，兰斯洛特，这个国家我虽然托付给了高文，但是你们也同样是我的重要的托付对象啊！”
王扫视了一圈神色各异但是都没有反对的众人，心中松了口气，至少高文还是挺服众的，这一点比摩根起点高了不少，现在摩根不在了，那么也不存在会给高文掣肘的了。
“我会一直注视着你，还有你们的。”
亚瑟强压下心中种种纷繁的思绪，面上带上了微笑，宽慰着众人。
“死亡对我来说不过是另一段旅途的开始，而你们也最终是要与我在那个世界见面的，我希望，到时候你们都可以昂首挺胸地告诉我，你们是有意义地度过了一生，也成功地保护了大不列颠。”
“王……”
骑士们纷纷低下头，悲从中来，心下也是复杂万分，他们既悲伤于王直白的遗言，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摩根，毕竟是王的姐姐吧？他们虽然不喜这个诡异并且难缠的女爵，但是……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我想要静一静。”
在王的逐客令下，就算是最不愿意离去的兰斯洛特也不由得听命离开，他可以和高文倔，也可以固执己见，暗暗地违背了王的意愿，但是却无法直接违抗王的旨意。
‘王一定很难受吧……可是，我却是什么都办不到。’
贝狄威尔低着头，神思不属地向外走，他的身体下意识地遵循了王的命令，尽管心下很想回头去安慰一下肯定心里受伤的王，却不敢直接唱反调。
“梅林大人？您……”
众位骑士在高文的带领下，磨磨蹭蹭地离开大门口没多远，就遇到了白发的贤者带着不变的轻松笑容向他们缓缓走来。
“是你们啊……真是的，不觉得你们太黏亚瑟了吗？你们说助力给的不多，但给他的麻烦可不少啊。”
“呃……”
贝狄威尔首当其冲，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刚想要告诉梅林王想要单独冷静的命令，却被梅林打断。
“对我而言，王可不存在什么避讳。”梅林仿佛知道贝狄威尔要说什么，“我可是从王未出生起就——”
说着说着，梅林突然愣住了，视线直直地望向骑士们的身后，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正在被大贤者职责的骑士们也下意识地转身望去……
王，跪下了。
往常异常高大挺拔的身影显得如此脆弱，只能以剑为支点支撑着自己，更重要的是，他们那引以为傲的视力可以清晰地看到，王脸颊旁滑落的泪水……
王在哭？
王……竟然……在流泪？！
不知怎的，高文突然想起了死去的摩根说的话。
‘我的弟弟我自己知道，从小他都是这样……’
‘无论受多么重的伤都会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无论多么刻骨的哀伤都会面带微笑遮掩着……无论是多么为难的事情都会带着笑意扛起来……’
哪怕是从小和王一起受教育长大的高文也从没有见过王的泪水，更没有见过王如此悲恸和脆弱的一面——他的记忆中，王永远是温和的，包容的，微笑着的，就像是永不陨落的太阳一样照耀着他们，指引着方向，然而，他忘了……
一直以来，他都把王看作是最完美的化身，如同神祇一般的存在，但是，现在高文开始动摇了。
他，是不是错了呢？
他，是错了吧。
他忘记了，实际上王的年龄比他还小几岁，实际上，王也是人啊！
王不是不会受伤，只是他从来不曾在人前显露。
王不是未觉心痛，只是他从来以温柔掩盖痛苦。
王不是没有软弱，只是他从来都用微笑来支持大家……
高文迈出步伐，这一刻他不想顾及什么君臣之别，也顾不上什么王的形象完美不完美，只是想把亚瑟好好拥入怀里给他以安慰和支持，然而——动不了？！
他僵硬地转动眼珠子，果不其然看到了和他一样想要靠近王却被固定住的众人，其中以兰斯洛特和贝狄威尔的姿势最为怪异，显然是在动作的时候被定住了。
“这种时候你们就不要添乱了，你们可不适合和现在的王接触呐。”
梅林那轻浮的笑容重新挂到了脸，声音中却饱含着不可置疑的警告，开玩笑，这么好的攻略亚瑟的机会——啊不，是这么有损王威仪的时刻，怎么好让骑士们接触？！
自家精心种植的，水灵灵的大白菜，左瞅右瞅蹭了半天，犹豫良久都没舍得下口，怎么能让其他人得了便宜？
于是，众多骑士们只能眼睁睁地口不能言，体不能动地看着一脸荡漾的大贤者靠近了他们的王，把王拥入了怀中，甚至还在那璀璨的金发上揉了好几把……
岂可修！混蛋！王是我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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