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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夜记:第六夜


  梵蕤道:“皇上说,明天要去一亩三分地扶犁耕田,你得陪同。”

  梵葳恍然大悟,“这是每年的农耕典礼吗?”

  “对。”梵蕤揉揉她的发顶,“去吧,为百姓祈福是好事。”

  梵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按理说,这种事不是该由皇后陪同吗?皇上为何偏偏钦点了我?”她似乎只是个准宫妃吧?而且还有两年才及笄呢!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好吧……必须得承认,她这位未婚夫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不过听哥哥说起来,他认真理政的时候,连摄政王都会竖大拇指,而皮起来的时候,文武百官都恨不能捶死他。

  这么个让文武百官“又爱又恨”的皇帝,偏偏成了她所谓的未婚夫,更糟心的是,还不是她一个人的未婚夫——脑仁疼。

  梵蕤的回答很简单直白,“皇上还没立后。”

  “没立后也轮不到我啊!”怎么觉得那登徒子就是故意的呢?昨儿才带着她从龙舟上野到街边小吃摊,到现在舌头都还麻着呢,明儿又想弄什么扶犁耕田,就算去了,她只是个小太监,能做什么?

  梵蕤好笑地看着她,“小妹生气了?”

  “我哪有?”梵葳鼓着小脸偏开头,那副气呼呼的小模样,任何人看了都会动容。

  “傻丫头。”梵蕤这次敲敲她额头。

  梵葳吃痛,皱皱眉,“你才傻!”

  所谓的一亩三分地,在正阳门外的先农坛,内设观耕台,观耕台前就有农田一亩三分地,每年农耕祭典的时候,历任皇帝都会来亲自扶犁耕田为天下百姓做表率,以表示国家对农耕的看重以及对这一年收成的祈祷。

  有了梵葳的掺和,那位喜公公自然是哪凉快哪呆着去,“伺候”少年天子的艰巨任务就落到了她头上。

  跟着銮驾来到先农坛的时候,文武百官早就到了,梵葳耷拉着眼皮,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顾子瞻拽住她瘦小的胳膊,眼含笑意望着她,“怎么,让你帮我穿个衣服,不乐意了?”

  说起这个梵葳就来气,狠狠瞪他,“本性难移!”

  顾子瞻好笑,“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你要帮我穿一辈子衣服的,怕你以后做不来出了丑,提前教教你你还怨我?”

  梵葳玉瓷般的小脸都气红了,“你,你分明是占我便宜!”

  趁着众人不注意,顾子瞻搂紧她的腰身,“你可是我媳妇儿,我占你便宜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呸!”梵葳恨得牙根痒痒,若不是看在有这么多人在场的份上,她一准儿捶死他。

  三两下把他的手摘下去,梵葳气恼地道:“我反正就在这里站着,时辰一到便走人。”

  “嗯?”顾子瞻凑近她,“不是说好了你陪我一起下地的吗?”

  梵葳将脑袋歪往一边,虽然她知道这是为百姓祈福,可是,“陪你下地的该是皇后才对,我?别开玩笑了,你想让文武百官看笑话吗?”

  “你怎么了?”顾子瞻毫不在意地道:“往年也是喜公公陪朕下去的,你今年不去才会叫人笑话。”

  “啊?”梵葳皱皱眉,又有些不确定地问:“真…真的吗?”

  顾子瞻挑挑眉,“不然你以为呢?”

  不等她反应,顾子瞻就拽着她下到田间,周围观礼的文武百官果然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梵葳不免暗暗翻个白眼,这个皇帝不靠谱啊!

  耕犁都是提前备好的,前面栓了头老黄牛,现如今正甩着尾巴埋头吃草。

  顾子瞻将犁扶起来,对着梵葳招手,“你过来。”

  被这么多人看着,梵葳自然不敢忤逆,迈着小碎步走过去。

  顾子瞻道:“一会儿你就站在我旁边,我教你。”

  梵葳偏头看他,春日阳光挥洒下来,照得少年天子白皙俊秀的面庞上浮现一层淡淡的暖色,他皮相好看,唇形也很完美,此时正勾着浅浅的笑意,嘴巴里耐心地给她讲解待会儿要如何耕田,又该注意些什么。

  见她走神,顾子瞻毫不客气地赏她一记脑瓜崩。

  “唔…”

  梵葳痛得嘶嘶直抽气,微恼,瞪他,“你做什么要打我?”

  “我在给你说耕犁的事儿,你在想什么?”

  “我,我……”

  “来,你试试。”顾子瞻故意将犁交给她。

  梵葳忐忑着伸手去接,接住的时候,他慢慢松了手,梵葳却没想到这么重,顷刻砸了下去,刚好砸在自己脚上,疼得她险些飙泪。

  顾子瞻脸色狠狠一变,忙过来蹲下身盯着她的脚看,“弄疼哪里了?”

  “没,没有…”梵葳强撑着,观耕台上这么多臣子,她可不敢弄幺蛾子让人起疑心,“皇上你继续,我先过去歇歇。”

  “不犁了。”顾子瞻将那架犁踹往一边,吩咐林公公去叫摄政王来顶替,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扶着梵葳走出去,也懒得与百官解释原因,反正这些老不修都已经习惯了他如此作风。

  等出了众人视线,顾子瞻直接打横将梵葳抱起,脚下生风走到御辇上,“回宫!”

  梵葳大惊,“你做什么,农耕典礼还没结束呢!”

  顾子瞻好歹是个帝王,在很多事情上还是有原则的,比如眼下,看似他任性地扔下那么多臣子就跑路,可实际上早就把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没关系,自有三皇叔会顶着,我先带你回宫上药。”

  “我没事的。”梵葳摇头,她实在不习惯与他这样独处。

  要说,这么多年来,除了爹爹和哥哥以及年节会来的那些亲戚,梵葳还真没见过多少外男,而顾子瞻无疑是她认识时间最久的一个,然后就在刚才,梵葳突然发现他长得真好看。

  安静下来的时候,那双唇尤其诱惑人,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顾子瞻发现了她这个微妙的小动作,得意地扬了扬唇,然后不动声色地弯下腰帮她把小太监穿的皂靴脱了。

  “喂,你做什么!”

  梵葳大惊失色。

  “乖,我帮你看看,伤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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