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章 那家伙死了

　　牛昊好奇江藏蛟的出身来历，江藏蛟却并不在乎牛昊想什么。转过头看着披着纱幔的脑袋。

　　脑袋拖动纱幔，在地上来回甩动，写出一个字。

　　大概是写得太潦草，江藏蛟盯着那个字看了半天。

　　接着转过头看着牛昊的床上。

　　江藏蛟看向牛昊的床，牛昊也跟着看向自己的床。不知道自己的床上有什么，吸引了江藏蛟。

　　江藏蛟又转回头辨认着地上那个字，然后走到牛昊床边，捡起上面那个玉镯，举起来给拖动着纱幔的脑袋看，接着向牛昊问道：

　　“哪来的？”

　　牛昊看着那个玉镯，哼地一声笑起来。

　　这件事，说起来话可就长了。

　　“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三个山贼，劫财、还要拉我入伙。我不从，他们就要杀了我。碰巧两个官差路过，斩杀了山贼。我也就顺手摸走了尸体上的财物。”

　　牛昊说着指了指脸上的伤疤，示意江藏蛟就是那三个山贼留下的。

　　听了牛昊的解释，江藏蛟看着披着纱幔的脑袋。脑袋却显得格外激动，拖动着长长的纱幔，在地上写出字。

　　江藏蛟看着地上的字，又冲着牛昊说道：

　　“他问你，是不是在骗他。”

　　听到这句话，牛昊皱起眉头。

　　我要是告诉你，这只镯子是我们家祖上十八代代代相传的传家宝，那才叫骗你。

　　江藏蛟也冲着蒙在纱幔下面的脑袋说道：

　　“我觉得他不像是在骗人。”

　　蒙着纱幔的脑袋，却还想进一步确认，拖动着纱幔又在地上写出字来。

　　江藏蛟看着那几个字，抬起头看着牛昊。

　　牛昊也在看着江藏蛟，一副“怎么了”的表情。

　　江藏蛟忍不住，说道：

　　“他问你，那个山贼长什么样。”

　　那个山贼？

　　牛昊忍不住哼地一声笑起来，说道：

　　“那个山贼那张脸，绝对让人看见过，就再也忘不了。”

　　牛昊说着，比量着自己的眉毛。

　　“他的两根眉毛连在一起，眉梢还向上翘起来。乍一看，还以为是胡子长错地方了，长眼睛上去了。”

　　看着江藏蛟，牛昊又说道：

　　“不过那家伙的本事可不小，力气大得吓人。要不是有官差赶到，我那条小命早就......”

　　牛昊话没说完，披着纱幔的脑袋克制不住激动，嗖地一下就窜出了屋子。

　　牛昊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转过头看着江藏蛟，正要问问怎么了。

　　披着纱幔的脑袋转眼间，又从院子里直窜回来，停到了牛昊面前。带起的疾风扑到牛昊的脸上。拖在后面的纱幔飘落回来，前后摆动。

　　映着烛光，牛昊都能看见轻薄的纱幔紧裹在那颗脑袋上，勾勒出脸上的五官。

　　牛昊不知道这家伙东一趟西一趟地到底因为什么，转动着眼神，瞥向江藏蛟。

　　披着纱幔的脑袋拖动纱幔，在地上写出字来，江藏蛟说道：

　　“他问你，哪里的官差。”

　　牛昊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江藏蛟知道牛昊害怕官差，替牛昊打圆场地说道：

　　“陈大官儿，那些官差见到你们这些巨商大富，点头哈腰地一副谦卑样。面对我们这些草芥小民，可凶狠着呢。我们哪里还敢去问问官差从哪来干什么。”

　　没问出那两个官差是哪里的，纱幔下的那颗脑袋却依然很激动。持续的抖动，带着垂挂下来的白色纱幔，跟着一颤一颤的。

　　纱幔拖动，在地上写出一个字。那颗脑袋拖着纱幔，向着屋外疾闪而出。

　　江藏蛟看了一眼地上的字，接着冲着牛昊摆了下头。跟在那道白色身影后面，走出门口。

　　月光映着宽敞的庭院，映出院子里石桌藤架历历可辨。

　　清冷的月光下，那道白色的影子东一头西一头地胡乱飞着，不知道在忙什么。

　　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一座发生过灭门惨案的院子里飞来飞去，牛昊不得不承认，这其实挺吓人的。

　　那道白色的影子四处乱飞，静悄悄的庭院深处突然间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是哭声。

　　接着又是一声，在另外方向响起来。

　　声音凄厉，带着难以释怀的愤怒。

　　越来越多的哭声响起来，响彻了整个院子。最近的那个，几乎就挨着牛昊。

　　发出哭声的，是一直盘桓在陈家大宅里的亡魂。

　　那些亡魂听说肇事的凶手已经在青江南岸被正法，终于发泄出憋闷已久的冤屈，放声痛哭。

　　哭声乍起时，牛昊原本竖起了背上的寒毛。

　　可是听到那些人哭得是那么伤心，带着说不尽道不完的委屈，牛昊听着也禁不住跟着难受起来。

　　牛昊身边，江藏蛟垂着脑袋，早已经忍不住跟着掉下眼泪。

　　看着夜色笼罩下的庭院，牛昊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开口说道：

　　“那个，眉毛长在一起的家伙，被官差杀死时，我就在当场。”

　　牛昊的声音响起，响彻在院子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那颗脑袋裹着白色的纱幔，转眼间就来到了牛昊面前。

　　牛昊接着说道：

　　“那家伙在一个路口打劫，抢了我的东西，还想杀死我。而且他的本事比我大，我打不过他。”

　　除了那颗裹在纱幔里的脑袋，牛昊看不见其它的亡魂。

　　但牛昊能感觉到他们全都围拢上来，为了听清牛昊说出的每个字，看清牛昊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牛昊回忆着那天的情景，接着说道：

　　“幸好有官差及时赶到。看到他在行凶，就去拿他。那家伙自知罪孽深重，就袭击官差想要拒捕。官差劈了他一刀，砍在脖子上，可是没砍中要害。砍出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止又止不住。流了那么大一滩血在地上，看着真吓人。”

　　牛昊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他把我打成这样，我原本想要一拳一拳地打回去报仇的。可是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我都会禁不住地可怜他，希望他快点咽气。到最后，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冲我伸着手，哀求我救他。我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捡走了他身上的东西，才离开的。”

　　牛昊说完，看着月光映照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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