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赛博宇宙桌游馆内，太阳透过贴满海报的落地窗，在咖啡桌上投下一片浅灰色的影子。
叶宇杰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像个绅士一般，静静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云破晓并不习惯这种氛围，反而显得有些僵硬。
果然还是适合待在实验室里干活，要让她解个puzzle还行，可要让她在这里和一个陌生男人调情，抱歉，她只会感到压力山大。
我又不是学刑侦的，干嘛要配合嫌疑人演出！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面上还得继续保持微笑。
坚持了漫长的十秒后，身体终究不答应了，云破晓不由自主地就抽回了手，将这种暧昧的气氛扼杀在了摇篮里。
叶宇杰勾起嘴角笑了笑，接着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虽然来这里找他的女人目的都差不多，但女人和女人毕竟也是不同的。
“我是听人说叶宇豪还有个弟弟，特意来看看。也许你不清楚当时的状况，那个时候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可不是那种随意动刀子的女人。”
云破晓找了个突破口，先和他拉上关系再说。
“你要是直接捅了他，我会更高兴。”
“……”
云破晓哑了一哑，但也并不感到十分意外，根据资料显示，叶宇杰和叶宇豪虽然是兄弟，但却是同父异母，而且整个叶氏集团都是为哥哥叶宇豪准备的。
这样的兄弟关系只要不亲近，那就必然暗藏仇恨，而且依照叶宇杰个性，他在读初中和高中的时候都在想方设法将那个哥哥给比下去，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执意考樟大，还因此获得了父亲的一笔奖励。
说起来，叶宇杰的个人能力确实比叶宇豪要强不少，无论是当年的学业还是如今的生意投资。从拳击馆、击剑馆再到健身房，最近又盯上了桌游和电竞这两块业务，全都是深受年轻人喜欢的项目。从这点上看，叶宇杰也算眼光独到。
只不过因为他从小被寄养在爷爷奶奶家，直到上初中后才被接回父亲身边。童年的经历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非常敏感。
“听说这里面的装修都是你亲自设计，而且这里的每一个物件也都是你亲自挑选的。”
云破晓换了个话题，投其所好。
“没错，你要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到里面参观。”
叶宇杰对这种事，显然是很有耐心的。
云破晓点头同意，起身朝里走去，她将脚步放得很慢，边走边欣赏店内布置。
大堂并不算很大，放着两张台球桌，显得有些拥挤。头顶上几个蓝紫色射灯打下光束，仿佛照进了一洞穴深处。在大堂周围布置了一圈隔间雅座，每个雅座里的装饰都一样，放着柔软的布艺沙发，中间有张桌子，上面堆放着各类卡牌、乐高和游戏盒子，除此之外，还有象棋、围棋和跳棋。
跳棋。
云破晓走到桌前，拿起跳棋棋盘上玻璃弹珠，是最普通的那种跳棋弹珠，里面三瓣叶片，以红黄蓝三种颜色来区分出不同的阵营。
“对跳棋有兴趣？”
“不，是对这些玻璃弹珠有些兴趣。”
叶宇杰扯了下嘴角：“你拿的这些不过是普通的玻璃，圣灯市场上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即便是普通的玻璃弹珠，也会有人视若珍宝。”
云破晓有意试探，叶宇杰果然愣住，直到云破晓重新将玻璃弹珠放回棋盘，他才轻启唇瓣：“跟我来，我有样东西给你看。”
叶宇杰单手撑着沙发靠背，身手敏捷得跃过沙发，从雕花围栏上翻出隔间，顺势走到对面，打开了一个小房间的门。
“不敢进来？”
叶宇杰冷笑，带着些戏谑的意思，不过他并没等云破晓回应，率先钻进了门。
云破晓拿起了手机，犹豫片刻，抬脚朝里间走去。
只是个普通的包间，中间放着一张像会议桌一样长条形桌子，是组织玩家游戏的地方。两边都放柔软的布艺沙发，可供玩家休息。
叶宇杰从正对面的柜子抽屉中取出一个盒子，递到云破晓面前。
“打开看看。”
盒子里装着一颗绚烂无比的玻璃珠，在蓝紫色的灯光下，色彩缤纷的欧泊石模拟出星球的样子，而那些环状的金属粉末构成星球运转的轨迹。一个小小的玻璃弹珠之中，仿佛装进了一个浩瀚无比的星系。
“这个玻璃珠的名字叫做‘宇宙’。”
“……”
有那么一瞬间，云破晓觉得叶宇杰是个深情款款的富家公子，短短十分钟不到，就可以创造出一个梦幻般的世界。早该料到他是个情场高手，是个细心的芳心纵火犯，是个富有耐心的猎人，否则也不至于让顾唯一路三回头，对他如此念念不忘。
但云破晓并不留恋这种梦幻世界，在现实中寻求证据才是她所热爱的猎场！
云破晓将‘宇宙’还给了他，又围着包间转了一圈，墙上订满了画报，重重叠叠得填满了整个墙面，其中不乏暴力和血腥元素。
云破晓停留在一张深蓝色暴力熊的海报前。
暴力熊拥有亲切可爱的外表，同时也拥有无比锐利的爪子，嘴角和利爪时常沾满鲜血，象征着天使与恶魔的共同体。面前这幅海报上订满了图钉，尤其是暴力熊的四肢和躯干，几乎被铁钉占满，在视觉上就给人很强的冲击力。
云破晓想伸手触碰，却立即被叶宇杰阻止。
这人行为虽然散漫，但内心不仅非常敏感，还带有一种偏执。
云破晓不再纠结于那张海报，转了一圈之后，便有目的性地走向那堆放在角落中的礼物。
叶宇杰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安静地跟在云破晓身后，任由她参观他的世界。
云破晓蹲下身仔细查看，礼物盒子上所用红色丝带和套住顾唯脖颈的红色丝带材质相同，宽窄也是相吻合的。
“你这里到处都堆着礼物，这些该不会是你买的吧？”
这堆礼物包装盒上的配色不是红就是粉，还有不少爱心图案，和叶宇杰的风格大相径庭。
“一个妹妹送的。”
叶宇杰环抱双臂靠在门框上，瘪了下嘴，回答得漫不经心。
妹妹？
若不是指有血缘关系的姐妹的话，他口中的这个妹妹显然是那种暧昧不清的关系。
他指的是顾唯吗？或者说还有别的女人。
云破晓侧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想听听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叶宇杰回过神，哂笑了一下，立即道：“反正我也不想收她的礼物，堆在这里看着也心烦，待会儿一起当垃圾扔出去得了。”
这话里有多少是真心，多少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那倒不用，人家好心给你送来，扔了也怪可惜的。”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云破晓进一步道：“如果你这么不在乎的话，让我替你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叶宇杰耸耸肩，不置可否。
云破晓于是动手先将红色丝带小心翼翼解下，放置在一旁，一边与他搭话：“究竟是哪位妹妹的大手笔，连包装带用的都是真丝。”
“不就几根带子而已。”
满不在乎的语调。
若非演技高超，那就说明叶宇杰并不清楚顾唯的死状。
云破晓打开盒子，将里面一个粉红色的暴力熊毛绒玩偶取了出来，刚拿到手中，便感觉到了异样，不仅是重量，拨开暴力熊肚子上的绒毛，看见一条歪歪扭扭的缝痕。
出现了新的物证，至少说明调查方向是对的。
云破晓心中燃起一股希望。
“你怎么了！？”
叶宇杰立即警觉，俯下身子，厉声道：“把你手里的东西拿给我！”
“叶先生，你现在最好别碰这些东西，所幸这些玩偶还没有被拆开，倘若留下你的指纹，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云破晓将手中粉红色玩偶重新放回礼品盒，出于职业惯性，站起身来准备先对这些玩偶拍个照，抬头见叶宇杰怒目而视，用身体挡住了门。
“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叶宇杰头上爆出了青筋。
云破晓急忙将手指移到紧急呼叫处，可为时已晚，叶宇杰挟持住她手腕。
手上吃痛，手机也随即掉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闯进门，顺势将叶宇杰双手反剪，往前方一扔。秦正安原本就高出叶宇杰大半个头，这一扔便将叶宇杰直接甩到了墙边沙发上。
紧跟着进来的是肖泰，他们两人为了行动方便，都穿的是便衣。
“别动，警察！”
肖泰向叶宇杰出示了证件。
叶宇杰面如土色，还想挣扎着站起来，却被秦正安重新按回沙发。
“叶宇杰，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秦正安向他出示了传唤文件。
肖泰捡起地上的手机递给云破晓。
“云法医，你没事吧？”
“没事。”
云破晓活动了下手腕，接过手机，好在只是外壳被摔破了一个角，手机还能用，在风衣上擦去表面的灰尘，随即装进了风衣口袋。
“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云破晓朝两人说道，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神情木然的叶宇杰。
有秦正安和肖泰在这里，他现在想跑也跑不了。
云破晓转身出门，忽听身后叶宇杰道：“等等，你和她，很像，很像，很像……”这时的他已经没了之前的半点气焰，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她指的是谁？
叶宇杰牵起一丝苦笑，垂下头，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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