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吃糠的难民

清晨的阳光刚刚洒在地面上，一支商队便出现在新城的附近。
这支商队的旗号上写些泉兴郡许记，也就是泉兴郡内著名的布商许家。
说去许家还和东莱的谭家有着极深的贸易往来。
许家去东莱做买卖，就连东莱郡城的守城士兵都不会查货。这也是为什么许家可以明目张胆地独自在东莱地界上走商队的原因。
本来许家商队是要直奔东莱郡城的，但在半途突然转向，然后直接来到了应天临的新城营地。
许家的商队中一个骑在马上皮肤黝黑但是张相靓丽的女子好奇地对身边的马伏波问道：
“马大哥！那个傻皇帝真的在用难民们建造新城吗？”
马伏波听了女孩这么说，顿时瞪起眼睛。然后呵斥道：
“不许对陛下无理！”
“哼！凶什么凶！你怎么还替昏君说上话了，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见女孩生气，马伏波的气势也弱了。他叹了口气然后又露出狂热的目光说道：
“我之前是错怪陛下了。陛下可是这天下最好的皇帝。”
“小马！你年纪小容易被骗！别人忽悠你几句，你就找不着北了。就应天临还是个好皇帝，那岂不是这历史上就没有昏君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名叫许风扬。原来许家的护院总管。他一听马伏波正和自家小姐夸赞应天临便不屑地说道。
“许叔！我没被骗！陛下真是一个好皇帝。”
尽管马伏波情绪激动，但许风扬依旧不屑地反问道：
“你说他是个好皇帝。好皇帝会为了一己私欲发起战争，最终让十万将士全军覆没。好皇帝会被人从神稷城赶出来，好皇帝会给十多万难民吃糠，好皇帝会造那酒池肉林？”
许风扬一连串的质问让马伏波哑口无言。
见小伙子不说话，许风扬再度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说道：
“这世道人不如狗。那些难民已经够可怜的，却还要被昏君当猴耍。吃糠啊！那可是狗都不吃的东西。要是连续吃上一阵，健壮小伙子也得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许叔！昏君这么可恶，咱们为什么还要冒着得罪谭家的风险给他们送粮。”
靓丽的小姑娘是许家的小姐，许婷。这一次特地跟着过来涨见识的。
“还不是咱们老爷早年欠他们马家一个承诺。老爷这辈子就为了一个‘诚’字活着。马家提了这个意见，老爷再不愿意也得照办。”
这一次说话的是坐在马车上的一个老者，他是许家主管商队的管事许豪。他常年和谭家打交道，知道这一次送完货，许家再想进入东莱就费劲了。也正是如此他才怨恨地看了一眼马伏波。
马伏波一个人身处在许家之中，根本说不过他们。所以只能憋屈地闭上了嘴巴。他心里想着，等到许家到了新城，那么事实就会让他们闭嘴。
当许家商队来到新城后，顿时被这里热火朝天的场面震撼住了。
虽然已经是年终岁尾了。但工地上的男人们依旧是赤裸着上半身，浑身冒着热气地干着活。
这些人一个个身体健壮，哪有难民的一点影子。
“这些都是难民吗？怎么比我们家的伙计还要健壮？”
许婷年纪小只能看表面，殊不知许许风扬和许豪都十分震惊。
在没来之前，他们对新城的想象就是一群骨瘦如柴的难民艰难地看着活，稍微慢一些就会在遭到身边的监工抽打。
随时随地都会有难民累死活着饿死，妇女和孩子的哭声会成为这里唯一的声音。
然而当他们亲眼所见后，发现自己的想象竟然和实际不太一样。
如果说只有几百的难民体型见状还能说是应天临故意拿出来骗人的。但许风扬打眼一看，放眼一看上万人都是这种体型。就算是偶然有特别瘦的也是极为精悍。
最重要的是，这里根本看不到孩子，倒是有不少女人一边干着活一边唱歌聊天，时不时地还会轰然大笑。
新城的气氛太好了，每个干活的人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和希望的。
这让许家人更不理解了。难道吃糠也能这么高兴。
和许家接洽的是李霄的属下，再将粮食都卸下后。许家人便围在车边吃午饭。
大信的百姓除了贵族和有钱的商贾之外，都是一天两顿饭。只有这些跑生意的才能多吃一顿。也就是为了这一顿粗茶淡饭，很多随车的伙计都特别自豪。
今天许家人坐稳后，随车的火夫将清水煮白茶和腌制的萝卜条拿出来分给大家食用。
大家都吃这个，就算许婷，许风扬等人也只不过是多了两个鸡蛋而已。
“马大哥！这两个鸡蛋给你吃！”
许婷见马伏波一个人坐在一边没吃饭，便笑着走过来递给他一个鸡蛋。
马伏波拒绝了两句，便听到马家的伙计们嘲讽道：
“二小姐！别理他了，他们马家人会跟着昏君吃香喝辣的。咱们的粗茶淡饭人家看不上。”
众人一阵哄笑，这个时候马豪突然厉声呵斥道：
“都给我住嘴，你们没看到别人都在看我们吗？”
经过马豪这么一说，许家的伙计们这才发现，那些难民们此时已经停止了工作，然后各自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这边。这时大家才想起来，这些难民一天只有一顿饭，而且还是糟糠。
“闭嘴！老老实实吃饭！不要惊了他们。”
马豪的低吼让每个人都不敢大声讲话了。大家现在出了可怜这帮难民，还担心这帮难民会过来抢吃的。
“马大哥！他们真可怜！”
许婷心地善良，这让马伏波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可怜什么？”
马伏波正说着，一个来自难民里的管事走过来一脸抱歉地说道：
“你们已经吃上了吗？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的厨子做饭晚了些。你们比吃了，我们的送食车到了。”
许家人正想说不用了的时候，许豪，许风扬等人便看到一辆辆巨大的马车从远处走来。其中一辆稍微小一些则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待马车一停稳。一股肉香便弥漫开来。
“这什么味道？”
许家人只是一闻便流下了口水。
随着送食车的人将一个个大木桶端下来，然后许家人便看到一桶桶的酱骨头和肉泥乱炖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们平日就吃这个？”
许豪在看到其他送食车里的食物也是这些后。顿时惊诧地问道。
然而那难民中的管事却惭愧地回答道：
“这种饭菜我们只能七天吃一次，平日都是只吃些酱鸭腿，红烧丸子和酸菜炖猪肉这一类下饭的。诸位慢用，我先忙去了。”
看着管事离开，许豪和许风扬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其中看出了震惊。
这哪里是缺粮，简直是比他们许家的东家吃的都好。
接着他们便听到那些刚刚还嘲笑马伏波的人忽然小声嘀咕道：
“这里是不是只要难民就收，要不咱们也变成难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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