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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谁敢惹我们,碎碎念死他


一直走到看不见清源展位的地方,苏港才开口问沐芙蓉:“你不会真的被许志刚表现出来的豪爽打动了吧?”

        沐芙蓉笑笑,说道:“我知道,他看似粗豪,其实很精明,而且很记仇,否则也不会放话给圈内的其他供应商。”

        “你知道就好。”苏港仿佛松了口气,随即又问:“既然如此,你刚才还他面前掏心掏肺地口无遮拦。”

        沐芙蓉抬头冲苏港一笑:“掏心掏肺未必,至于口无遮拦,那不是我一贯的作风吗?”

        苏港见她笑得狡黠,狐疑地问道:“几个意思啊?”

        “三个意思。”沐芙蓉边说边伸出一根手指:“首先,目前看来c5光敏件国产化的项目要想落地,这个清源精工似乎是绕不过去的。所以,与其隔空瞪眼戒备,不如走近了接触试试。许志刚很精明不假,唯其精明,才不会只为赌一口气而放弃赚钱的机会。”

        “其次,”沐芙蓉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说道:“初步接触下来,我觉得许志刚这个人更偏爱阳谋而非阴谋”

        苏港打断她:“这么短暂的接触你就做出这样的判断,依据是什么?可别告诉我是女人的直觉!”

        “不是直觉是嗅觉,对他人情绪的敏锐嗅觉。”沐芙蓉实话实说,但她知道苏港一定会想偏,所以也不担心自己的秘密技能被暴露。

        果然,苏港嗤笑一声,说道:“就你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做派,还敏锐的嗅觉?”

        此时,俩人已经走出了四号展厅,来到展览馆的中央庭院。苏港示意沐芙蓉休息一会儿,就带她去树下的长椅上坐下。

        沐芙蓉坐定之后,伸出第三根手指,说道:“还有,沟通培训课上,老师教导我们,要学会与你的沟通对象共舞,用对方喜闻乐见的方式进行沟通。许志刚不管是真粗豪还是故意在人前树立粗豪的人设,在他面前展现类似的人设应该是不会出大错的。再说,我所谓口无遮拦说的那些也不是什么秘密,许志刚应该早就知道了。”

        “看把你能的!”苏港哼了一声,说:“你以为这就能搞定许志刚啦?再说,就算你能搞定许志刚,咱们公司的sourcing也不会愿意去找清源。”

        “愿不愿是一回事儿,找不找是另一回事儿。”沐芙蓉不急不躁地说,似乎胸有成竹。

        苏港的兴致也被勾起来了,问道:“此话怎讲?”

        沐芙蓉不答反问:“几乎所有人都在唱衰光敏件国产化这个事,那为什么这个项目还要急火火地重启呢?”

        苏港说道:“不是因为供应商的产能不足吗,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的确是产能不足,但只是针对奥通的产能。”沐芙蓉的笑容里有几分幸灾乐祸,说道:“我听阮博士说,今年六月份奥通和井二光研社年中会谈的时候,提出全部光敏件的平均采购价格明年要降低5,井二不仅不同意,还要提高售价。两方面不欢而散。后来井二就把原本属于奥通的一部分产能转移给了其他客户,采购订单波动大的时候也不愿意配合,奥通的光敏件就开始闹粮荒了。”

        苏港点头:“我倒也从采购那边听到点儿风声,但没想到奥通和井二之间的关系已经这么僵了。”

        “是啊,如果阮博士说的情况是真的,那么今后光敏件的供应会越来越麻烦。”沐芙蓉继续说:“阮博士还告诉我另一件事,德国总部原来光敏件的leadbuyer,叫petermueller,如今已经从奥通离职了。他的继任和井二光研社之间的关系远不如从前了。”

        “许志刚说德国奥通的采购曾经去清源考察,不知是否就是这个petermueller?”苏港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德国奥通与井二光研社渐行渐远,估计也不太可能会装模作样地替井二在中国维权了。”

        “嗯呐!”沐芙蓉猛点头,说道:“关键是,奥通就算想维权也没咒念了。要说这一点我还真是挺佩服老许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师夷之长技以制夷。”

        “是啊,既然开发新供应商势在必行,别家又不敢接,sourcing不去找清源找谁?以许志刚的性格,周崇礼应该不会太好受。”苏港笑得有点幸灾乐祸。

        “不好受也得受。”沐芙蓉脑补着周崇礼即将在许志刚那里获得的“礼遇”,笑容也灿烂了起来:“能有人站出来教他学做人了,也是个善举。”

        苏港问:“可你准备怎么做?别忘了,sourcing可以在潜在供应商初审的时候做手脚,说清源资质不足,轻轻带过。”

        沐芙蓉说:“这个简单啊。回去我直接在p)系统里提《潜在供应商报审表》。按照正常的审核标准,清源过审完全没问题。有系统里的白纸黑字做记录,量sourcing也不太敢睁眼说瞎话。如果他们真敢这么做,也就落下把柄了。c5光敏件的项目没人催则罢,有人催我就把这个把柄往阮博士那儿一交。他要想用,就自己去和sourcing撕破脸;他要是不敢用,就自己去扛上边的压力。”

        见沐芙蓉心里有数,苏港也很高兴,嘴上却打趣她道:“呦,看不出来,沐芙蓉也开始长心眼儿啦。”

        “那是!我做炮灰天天月月年年,再笨也得学着自我保护吧。”沐芙蓉小脸微扬,得意地看着苏港。

        十月中旬的鹏城,气温依然很高。沐芙蓉早晨出门的时候穿了件长袖衬衫,此时已经开始冒汗。她挽起袖子,挥着嫩白的小手在脸旁不停扇风。

        苏港起身去不远处的冷饮售卖亭买了两个冰淇淋,回来把一个草莓味的递给沐芙蓉。沐芙蓉欢呼一声接过,毫无形象地伸出舌头,开始舔最顶上的冰淇淋球。

        苏港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个双商啊,忽高忽低地真让人难以琢磨。”

        “唔?”沐芙蓉抬头不解地看着苏港,嘴里含着冰淇淋,有点儿含糊不清地说:“你又发哪门子感慨。”

        苏港不理她,自顾自地说:“你这个人,要说傻吧,有些事儿想得居然如此通透;要说你机灵吧,又偏偏这么一根筋地倔”说到这儿,他一眼瞥见沐芙蓉正满足地伸长舌头舔着嘴角的冰淇淋碎屑。

        苏港不忍直视,闭起眼喃喃道:“要说你不傻,谁信呢?”

        沐芙蓉不以为意,一边吃冰激凌一边说:“我小的时候,别的孩子见我没有爸妈,总想欺负我。尤其是邻村的那几个坏小子,我天天都和他们打架。开头总是挨打,后来,胡伯伯教我习武,我也慢慢长大一些,单打独斗就不怕他们了。可是没想到,一对一打不过我,他们就两个人一起上,后来两个人一起也打不赢我了,就上三个。”

        苏港听不下去了,气愤地说:“太过分了,学校就不管吗?”

        沐芙蓉无所谓地笑笑,说:“山村里的学校,老师都不容易,身兼数职不说,自己家的地还得种着,要不一样得挨饿。而且,和我打架的也捞不着什么好,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会告谁的状。打着打着就有默契了。我最好的水平基本上就是以一敌四,他们一次也就只上四个人,大家互有胜负,皆大欢喜。”

        苏港哑然。他虽然比沐芙蓉大两岁,但生长在云都这样的大城市,完全无法理解沐芙蓉的世界。于是就问:“那后来呢?你们不打不相识,成为好盆友了?”

        “没来得及。”沐芙蓉摇头:“后来,我奶奶也去世了,一个远方表姑接我到省城上高中。到了那儿,依然有人想欺负我。我初来乍到的,也不懂行情,三两下就把那几个女生给扇成猪头了。”

        苏港想象着几个高中女生顶着红肿的脸,哭哭啼啼的样子,不由噗嗤笑出了声,问道:“从此你就荣升大姐大了?”

        沐芙蓉自嘲地笑笑:“哪有那种好事?那次我是惹了大祸了。那几个女生的家长找到学校闹事,非得让校方开除我。我表姑和表姑父也嫌我给他们惹事,想把我送孤儿院。可惜我年龄太大,人家孤儿院不肯收。”

        苏港不知她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些。认识沐芙蓉好几年了,一直很少听她说起自己的过去,只知道她从小父母双亡,是奶奶拉扯长大的。能想象她从小成长的艰辛,但听她这么淡然说起小时候被人欺负的经历,心里还是不由一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却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问了一句:“后来呢?”

        沐芙蓉的语气终于一改之前的平淡,透出几分柔和:“后来,幸亏有我们班的班主任吴老师。她去学校的保卫室调了监控录像。学校走廊里的监控录像显示,是那几个女生推推搡搡地把我拽进女厕所的。厕所里当然没有监控,但走廊里的监控显示不一会儿那几个女生就哭喊着从厕所里跑出去了。也算间接地证明了我说自己是被逼自卫的说法。即便如此,我还是背了个警告处分。”

        苏港说:“那几个被打的学生家长恐怕不肯干休吧?”

        “那是当然。”沐芙蓉抿起唇角,眼神变得冰冷:“那几个被我打了的女生,虽然在学校里不敢再做什么,但却找人在学校外面堵我。我也不知道是她们还是她们家长的杰作。总之,我又开启战斗模式了。不过这回是各种花样逃跑。直到有一天,吴老师在校外看到了我。”

        沐芙蓉视线飘向远方,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她又站在了吴老师的办公桌前。

        吴老师一边帮她缝补着撕破的衣袖,一边说:“沐芙蓉,我知道你是个坚强勇敢的孩子,不肯受人欺负。但一味打架解决不了问题。你如今进入了一个新的环境,就要了解这个新环境里的新规则,让自己尽快融入进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沐芙蓉开始苦苦思索,自己在家乡的学校和省城的高中,同样的处事方式,为什么获得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多年之后,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沐芙蓉觉得她找到了原因,那就是她面对的斗争对象变了、决定胜负的要素也变了。

        在家乡的学校,她只需要对付邻村的几个小男孩儿,家长和老师的不干预,反而使她和她的对手们能够保有对等的是非观和价值观——谁的拳头硬,谁就能赢。因此,想要获胜、想要不被欺负,只要好好跟着胡伯伯练武、尽快提升武力值就是了。

        然而,到了省城的高中,她要面对的不仅是那些对她实施校园霸凌的女生们,更是她们背后的家长们,以及家长们判断是非的双重标准——你占不占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的孩子。

        决定胜负的标准也不再是孩子之间单纯武力值的对比,而变成了双方在这个社会上的话语权的大小。构成这个话语权的要素则更为复杂,可能包括但不仅限于权势、财富、社会地位、外在形象,甚至人们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没有父母的孩子就是没有教养的。

        在这样的争斗中,沐芙蓉一个无依无靠小女孩,面对着诸多成年人,显然是毫无胜算可言的。

        当年只有十六七岁的沐芙蓉,当然想不了这么透彻。但她已经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要对付的是一群人,单枪匹马不足以自保。所以她也要加入一个群体,一个足以与她的敌人们对抗的群体。

        幸好沐芙蓉学习不错。靠着帮别人做作业、跑腿打杂,她终于被接纳进了学校里的另一个圈子。这个圈子的核心是一位省城干部家的千金,即便是那个被沐芙蓉抽肿了脸的富家女也不得不对干部千金忌惮三分。

        高中三年,沐芙蓉在这个圈子里的身份一直在小透明和小碎催之间自由切换。也正是靠着这样的交换,她才能平安的念完高中、考上大学。

        远方的椰树沐浴着午后的日光,斜斜投下阴影。风中似乎有一丝海水的微咸。沐芙蓉絮絮地说着,不悲不喜亦不怒,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苏港侧头看着沐芙蓉,见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脸上留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心中不禁一颤。他很想揽住沐芙蓉的肩膀,揽她入怀,给她一个安稳的臂弯。

        然而,沐芙蓉却陡然话锋一转,嘻嘻笑着说:“如今,奥通和井二光研社交恶,井二就成了没有家长在后面撑腰的熊孩子。清源精工只要拳头够硬,也未必就打不赢它。”

        绕了一圈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苏港也笑了,问道:“别光说清源精工,你呢,就不怕和sourcing撕破脸?”

        沐芙蓉满不在乎地晃晃脑袋,说道:“有些人,你明知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相安无事,不如索性丢开手。不过我可不会再去单枪匹马地冲杀。话说,俺也是有组织的人。npi管理部可不是吃素的,自阮博士以下,个个都是唐僧转世,谁敢惹我们,我们就在师傅的带领下,碎碎念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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