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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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您说的不对！」
  「和牧蒙谢让打仗的明明是北凉的前王后！咱们大盛军队是去帮忙的！」
  座下一个声音对说书先生的话表示质疑。
  「就是，就是！我听说奸臣言镇被牧蒙谢让打死了，我军群雄无首，这才撤了军！」
  「这位仁兄说得没错！我和叔父去北凉卖皮料的时候，大家都说言镇被牧蒙谢让给打死了。」
  「快说说，然后呢？」周围的人都围到卖皮料的青年这里。
  毕竟是去过北凉的人，带回来的消息真实性更高。
  「言镇这一死，左将军不得不从琢州撤军，牧蒙谢让打的这个胜仗，充其量也只能算运气好。」
  「不过我听说，牧蒙谢让打了胜仗，回丰州就发疯了。」
  众人不解：「啊？他是有什么大病吗？」
  青年见大家都想听他带的消息，更加得意：
  「听说他在丰州的家，被北凉的前王后派人放火烧了，老婆儿子也被烧死了。」
  「那后来呢？」
  「后来，牧蒙谢让就带兵直攻北凉王宫，杀了前王后述律萌，和侄儿牧蒙执，自立为王了。」
  我并没有刻意打听朝廷和北凉的消息，但是坐在包子铺里听到的这些，大至能拼凑出大人诈死脱身的过程：
  先在战场诈死，然后撤军，接着把我们带走，再烧了我在丰州的宅子，制造我和康儿已死的假象，同时嫁祸给前王后。
  趁着北凉内乱，他便可带着我隐姓埋名闲云野鹤。
  我只觉得背脊发凉。
  大人的手段，和我的印象里的他，差别太大。
  而且这个局，怪就怪在为什么大人诈死之后，左将军要撤军。
  这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此时大人拍拍我的手：「回家吧。」
  我点头，全家人坐马车回龙吟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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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陆陆续续也会在朴县，听到关于北凉和牧蒙谢让的消息。
  有的说他当了大王之后，一直不选妃。
  每月会找好几个巫师，在成王府的温泉旁为已故的成王妃和孩子招魂。
  有的说他有龙阳之癖，和宠臣徐廉是断袖关系。
  每次听到关于北凉的消息，大人会下意识地看我反应。
  我虽有愧疚之心，但是并不想改变这样平淡的生活。
  至少康儿在这样单纯的环境长大，不会有性命之忧。
  北凉有那么多讨厌盛国人的贵族，康儿若是在那样的环境里，不知要面对多少危险。
  若是牧蒙谢让有其他嫔妃为他生下孩子，那康儿更是没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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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的时间像是静止的，我们的日子像是偷来的。
  康儿两岁时，我与大人生了一个女儿。
  有生康儿的经验在，这次的生产并没有太痛苦。
  女儿出生时正好大雪初晴，于是大人给女儿取名初晴。
  初晴长到两岁，看上去七分像我，三分像大人。
  大人对两个孩子都极为宠爱。
  康儿一直以为大人是自己的爹，从来没有怀疑。
  康儿的启蒙是大人亲自教的。
  从认字、书法、绘画、弹琴，到骑马，射箭，大人都是亲力亲为。
  康儿聪慧过人，文的几乎是教一遍就记住了，武的也不怯懦，十分勇敢。
  初晴虽然话说不明白，但是很喜欢跟着哥哥，装模作样的看书，也会骑在木马上学哥哥射箭。
  我们一家人日子过得恬淡而幸福。
  每月会去一次朴县采购些物件，留福宝或者七两在村里看家。
  然后到包子铺吃午饭，再赶着马车回家。
  这样的幸福，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总感觉北凉的那些遭遇，就像是一个梦。
  每到夜深人静，我都希望大盛和北凉都以为我们真的已经死了。
  这样我们便能安安稳稳、平平淡淡一辈子。
  可是该还的，总归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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