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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江离已经不大记得清,自己究竟有多少年,没有听见过类似于钟煜这般,对他几近“管教”式的关心了。

        不过,没有人这样做,方才应该是正常的。——他的老师在他二十四岁时便已经离去,在那之后,江离成为了望渊宫的新任宫主。

        望渊宫是一个秩序俨然的地方。无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身份有别,就必须先是宫主与护法的尊卑,其次才可论师兄弟之间的情谊。慕襄身为小师弟,自幼只有被管教的份,从没有管教师兄的本事,虽则也是个话痨,但却一贯很会看师兄的眼色。至于大师兄慕华……

        慕华从前,倒是会替师父,管教两个师弟。只是有一些事情,发生了,便就是发生了。即便再心照不宣,横亘在心底的芥蒂,也终究是难以消弭。——自从江离继任宫主之后,不论是慕华同他,还是慕襄同他,曾经一片赤诚的手足之情,它依旧存在,或可说是始终都存在着,只是永远也回不到从前,在恩师膝下,其乐融融的时光了。

        再往后,便是日复一日,堆积成为岁月。慕华自戕为戒,慕襄背叛谋逆。小时候躲在一条被窝里面,边害怕,边相互说着志异的三个人,终于也都挨个变成了鬼怪。——两个死鬼,再加上一个老而不死的妖怪。

        是的。“妖怪”,就是江离,对他自己的评价。

        甚至他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与其“孤家寡人”的活着,承受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倒不如索性痛快一点,自己杀了自己,但这显然有时他对自己的一种错误认知,——他远没有无端自戕的勇气。

        有人说,死亡,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远远没有活下去来得艰难。

        江离却是觉得,谬矣。

        在这世上,原是除却生死,再无大事,再无难事。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有些人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同样,也有一些人,他们没有死亡的勇气。

        这两类人大抵都是懦夫。江离便是那第二种懦夫。

        他故人零落,几十载一事无成,只有他自己知道,“慕灼”这个人,究竟把一生,过得多么的失败。可饶是如此,他也依旧连下黄泉,见一见故人旧友的勇气都没有。

        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怜。

        江离并非是习惯于自怨自艾的人,却不知为何,在听着耳边钟煜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时,难得的心头溢满了酸楚。

        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地点在了钟煜的唇上,止住了钟煜未完的长篇大论。

        “暂时打断你一下。”

        钟煜:“……”

        钟煜的两颊因为江离的动作而迅速升温,他结结巴巴的说:“啊……”

        “钟煜,”江离唇角微微含笑,他收回手,好整以暇的抬眸看向钟煜的眼睛,慢悠悠的问道:“你因为一桶水,或说是因为我消耗一点内里,便这样紧张,紧张的究竟是怕我以后护不住你,还是——”

        “单纯只是在紧张我?”

        钟煜:“……”

        “…………”

        江离的语音隐含暧昧,钟煜叫他这三言两语,引得克制不住心脏狂跳,头脑分明发烫,却还要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的分析。

        钟煜想到了这样一句话:如果你会开始心疼一个人,那么在你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你可能已经爱上了他。至少,那个会让你觉得心疼的人,对于你来说,一定是特别的。

        钟煜不知为何,就是莫名的很确定,江离他知道以上这个道理。

        所以……

        江离这是在,……故意试探他?

        钟煜先前面对江离时,他可以厚着脸皮,甚至可说是近乎不要脸皮的表白,那时他说出口的话,一切都是无比的自然,如水到渠成。自然,他说出口的话,从来都是真心话。钟煜以为自己很大胆,以为自己不会对江离说谎,但事实上,他太高估自己了。

        “我……”

        钟煜艰难的干咽了两下,最后,他斟酌着说道:“我……一半对一半吧。”

        万事开头难,所幸起好了头,要继续说下去,便就顺畅了许多。钟煜只要不与江离对视,便可以口若悬河。他道:“内力修来不易,尤其是到了前辈这样境界,……说一句不当说的,我们这样三脚猫功夫的人,对上的也大多是三脚猫功夫的对手,除非被打死,否则,有伤也多是皮肉伤,但前辈您不一样啊!您这样境界的人,遇见了对手,一呼一吸之间,便要定胜负生死,理应比我们,更加注意保养自身才对。不然……”

        钟煜的眼皮跳一跳,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嘴贱的继续往下说:“要不然,您万一……我肯定是与您生死与共的,您说对不对?”

        江离:“……”

        江离微笑,笑得隐隐发瘆。

        他看着钟煜,说:“对。”

        “你说的很对。”

        “只是,”江离不无傲慢的冷漠道:“钟煜,你显然是不明白一个道理。”

        “夏虫不可以语冰。海水不可以斗量。”

        江离负手,出门而去。钟煜听见他的声音,冷冷淡淡,隔了数十步距离,却恰恰好在他的耳畔响起:“至此为止,配在本座面前称‘对手’之人,尚未出世。——你的忧虑,大可不必。”

        钟煜:“……”

        钟煜弯腰,后又蹲下身,他伸手,几根手指,轻轻地划弄着桶中尚且温热的溪水。

        掬起一捧,泼在脸上。钟煜摸一摸自己的脸皮,似乎是没有原先那样子烫了,心跳也逐渐的趋于平静。于是,此时此刻,他聪明的大脑,又重新占领高地了。

        “我好像……”

        钟煜惆怅的喃喃自语:“我这都是,……说了些什么蠢话啊……”

        去他的一半对一半。

        刚才,分明就是,……江离在给他机会表白啊!

        不论江离心里信不信,又是否是在逗他玩儿,但至少,江离亲自给钟煜表白的机会,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的头一遭。

        虽然,……他们也才刚认识了一天,而已。

        钟煜又往自己的脸上泼了一捧水。

        ——在泼上一捧水的时候,钟煜感觉很惆怅。因为他说了蠢话。

        但现在,第二捧水上头,钟煜又重新恢复了信心!

        毕竟,他和江离,才刚认识了一天啊!

        才一天,江离就愿意给他机会表白了!

        很好。

        钟煜告诉自己:这简直就是神速!——所以,他必须要……立刻、马上、赶紧,再接再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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