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安和！”安明盛瞪大眼睛，满是担忧，却不是对地上的男子。

        他伸手拦住想冲过去的顾知南，自己一点点的往前挪，语气缓和下来，半哄半威胁的说：“安和听话啊，安和乖，把刀子放下，到爸爸这里来，再不听话爸爸要生气了啊……”

        安和倒是听话站了起来，转过身，头发和着血贴在脸上脖子上，身上的睡裙早已成了红色，粘在大腿上，手里的刀子还在滴着粘稠的血液。

        她脚下渐渐的被血包围。她看到顾知南目瞪口呆的脸，突然露出无声的笑，染红的眼角全是疯狂。

        见惯了血腥场面的顾知南也被这个场景冲击到了，因为此时的安和与他梦里的那个“血人”重叠在了一起。

        那个让他无数次惊醒的噩梦此刻就站在他的眼前。

        付山上前夺走了刀子，安明盛抓着安和的胳膊上下左右的查看：“哪里伤着了？摔着哪了？”安和不说话也不看他，直直的盯顾知南，看他在强装镇静，笑容愈发疯癫，就着满手血污咬着指甲。

        楼上追下来两个女佣，看到这一幕惊叫着瘫软在地。安明盛连忙使眼色让付山收好匕首，厉声训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个人怎么会拽着安和跳楼？！”

        顾知南挑眉看安明盛，好一个颠倒黑白。

        其中一个还没被吓傻的结结巴巴的回话：“李，李医生参会去了，觉得只，只不过是打个营养针，就，就喊了助理过，过来……小姐她，她说饿的胃疼，想，想喝粥……”

        “我是问你他为什么要杀安和！”安明盛暴跳如雷。

        女佣哭了出来：“不，不知道啊安先生，我去熬粥去了啊……”

        “不，不是他想杀小姐，是，是小姐……”另一个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安和颤抖的说。

        “我想干嘛？”安和突然轻轻地开口，她转过身，歪着头，无辜的瞪大眼睛：“是他想扯我衣服，把我往床上拉，我不愿意，他就拿刀捅我，我们两个才不小心掉下来的。”

        “王医生不是想扯你衣服，他是不小心踩着了你的裙子，你自己摔倒在床上的……而且……而且……而且是你先拿的刀！”

        “哪里来的刀？！”安明盛指着这个很敢说话的女佣。

        “我切，切水果的……”

        “是你递给我的呀。”安和看着惊恐的女佣：“你和我说，‘杀了他’。”

        安和转过身认真的解释：“真的爸爸，她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一直一直说‘杀了他’，我不想听，我堵着耳朵了，但她还是在说……”

        女佣彻底崩溃，惊吓加上安和□□裸的栽赃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愤力喊了出来：“你从我手里夺过去的！你杀了人！是你！你这个疯子……”

        付山上前一巴掌把她打翻，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拖走。另一个看看尖叫着被拖出去的同伴，又看看鬼一样的安和，还有只手遮天的安明盛，使劲咽着口水，扑在地上：“是，是这个人先，先扯小姐的衣服的，他动手动脚，他，他想，想杀小姐，不，不小心掉了下来……”

        总算有一个聪明的，安明盛收起杀人的目光，拽着安和上楼，头也不回的吩咐：“知南，你处理一下。”

        顾知南把大难不死的王医生送到了医院，抢救了好久才脱离危险，医生问他：“怎么样？需不需要帮你报警？”

        王医生绷带缠了一身，只有眼珠和嘴巴能动，他艰难的长了张嘴：“不需要，我自己摔到楼下的。”

        医生用眼神鼓励他不要害怕：“你肚子上的三处刀伤总不能是自己捅的吧？你不要害怕，现在是法治社会，再说了，李教授在这里。”医生抬眼看了看李教授，满眼的骄傲：“李教授是我们医学界的泰斗，有他在，没人敢动他的学生。”

        王医生转了转干涩的眼珠，看着坐在一边关切的李教授，坚定地说：“是我自己摔的，楼下有人家丢弃的玻璃钢板什么的……不用报警。”

        医生欲言又止，当事人不追究他也不想多事，于是恭敬的对李教授点点头就出去了。

        李教授见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对王医生说：“小王啊，你受委屈了，那也是个可怜孩子……你放心，医药费和补偿费安先生不会亏待你，再就是，今年的实习你合格了，年底去瑞士深造的机会也很适合你这样有前途的聪明人……”

        一番安慰后李教授走出病房，对走廊里等候的顾知南说：“幸亏保住了命，不然……是个大麻烦。好在小伙子识时务，回去和安先生说，请他放心。”

        “这是进口的新药。”李教授递给顾知南一个袋子，里面是名字拗口的各种药物：“虽然副作用大，但也不能病情稳定了就减轻药量，像她这样有明显暴力倾向的精神障碍患者更应该密切控制情绪起伏。现在她的分裂界限越来越模糊，已经到了可以随意转换的地步，这一点一定要注意，主格的迫害妄想越重，暴力副格出现的次数就会越多，最后反客为主。”

        顾知南点头，其实他除了“迫害妄想”“精神障碍”以外，什么也没有听进去，顾知行还音信全无，何勇还在暗处伺机而动，他哪有精力管一个神经病啊。

        “呦，这不是顾老板嘛！”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顾知南回头，看见了他最头疼的人物，刑侦大队的副队长苏素。

        “告辞。”李教授立马离开，他并不愿意在公众面前过多的接触明盛集团的人。

        “顾老板又来给人家擦屁股来了？”苏素轻蔑的调侃。

        顾知南白眼一翻，并不搭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苏素不在意顾知南的无视，她追上去：“别以为于泽闭了嘴，你们就能逍遥法外，有的案子不是你们人多钱多就能结了的！”

        顾知南没有停下脚步：“刑侦大队很闲啊，管别人的案子。”

        “警局内部分工轮不到你管。前些日子，码头上让你们搅和得很热闹啊！”

        “关我什么事。”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始终都会死死的盯着你们！”

        “哦，那你告诉八卦周刊多好，你告诉我，我又不感兴趣，也不会给你酬劳。”

        “不感兴趣？等我抓到顾知行你就感兴趣了！”

        顾知南突然转身推开小弟走到苏素眼前：“苏警官，你如果实在是闲，倒是可以帮我找找叛逆的弟弟，但请你不要说‘抓’这个字，他有罪自然有法律惩罚他，你又不是法律，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苏素后退一步，保持距离，认真的警告顾知南：“别以为随随便便推出一个人来顶罪，你们就真的清白了，你们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警告你们，所有警察的眼睛都盯着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做良好市民，不然我会让你们尝尝牢饭的滋味！”

        听到苏素毫不客气的威胁，顾知南笑了，他制止住准备上前的手下：“有证据，就来，没有，就去找，你老是恐吓我干什么。”说完顾知南转身进入电梯，跟身边的人玩笑：“快把顾知行的照片发给苏警官，她兼职寻亲赚外快呢！”

        苏素站在原地，看着顾知南等人嚣张的离开，心里暗暗的发誓一定要把这帮没人性的社会毒瘤关到监狱里去。她愤愤的转身，走进一间病房，病床上坐着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精致的五官带着一丝病容，有一股病西施的美感。

        苏素坐到病床上，一把抢过女人手里的苹果，接着削起来：“告诉你要及时吃饭及时吃饭！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给自己饿进医院了吧！”

        听着苏素“妈妈式”的责备，李菲儿揽住苏素的肩膀撒娇：“哎呀，知道啦‘苏妈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店里，去的都是重量级客人，人家挑着东西的时候，我总不能说‘哎，你随便看，我先吃个饭’把？”

        “换个工作吧！青春饭你还能吃几年！”苏素把苹果递给李菲儿：“坐坐办公室多好。”

        “办公室？公司文员？还是前台啊？我的学历肯定不能有什么高新职位。”

        “那你自己做点小生意。”

        “哎呀，那多累啊，起早贪黑的，我想……”李菲儿娇笑着凑近苏素：“中个大彩票。”

        苏素十分无语，懒的听李菲儿诉说她的“梦”：“等我有钱了，我就辞职，你也辞职，咱俩下半辈子就从这个国家转到那个国家，一起去听优雅的歌剧，一起去泡最贵的红酒浴！”

        苏素宠溺的白了李菲儿一眼，她俩从小在凌峰市的福利院一起长大，一起光着脚在福利院后面的山林里跑，一起藏起省下的面包，说是要为了以后能环球旅行储备粮食。

        在她眼里，李菲儿就是她亲妹妹。

        “苏素，我跟你说，最近我们店里有位顾客经常来，出手好阔绰，他身边的女孩看中的包，他都不问价格，原来电视剧里的‘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其余的，都包起来’，是真的有哎！”李菲儿学着顾客的不屑一顾。

        “嗯嗯嗯，是是是，有有有，我只知道你再这样饿下去，皮肤松了，头发也枯黄了，到时候帅哥看见你，”苏素笑起来，她学着李菲儿的样子指指点点：“这个，这个，这个，这几个女孩都可以，这个，”她指指李菲儿：“不行，奶都耷拉到肚脐上了……哈哈哈……”

        “你太讨厌了苏素！”李菲儿狠狠的咬了口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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