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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他们维持这样的姿势维持了挺久,久到余思晴已经安排好一切又回来叩门问骆祁晏要不要多等一天。

        骆沉有些不舍得松开了手,两个人一时都有些尴尬,骆祁晏又轻轻拍了拍骆沉的头,才转身出去。

        “不必多等,原本是不急的,但现在吗,得给我那位堂兄找点事儿做,人一歇啊,就废了……可别让他安生了。再说了,搞出点动静来,才能给贵客动手的理由啊……瞌睡就得给递枕头,方是雁归楼服务之道嘛。”

        “是,我去安排。船已经备好了,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招灵药前来的消息以飞隼回京,最迟今日傍晚就到,以命灵药收信即刻便出发,以疾风的脚程,明日便可赶到,为方便接应,我留了一队府兵和三个侍女,都是可靠的好手。也安排了’凶罗刹’暗中保护,孙思意这三个月都会在此地,收买药材的事都将由他主持。”

        “嗯,不错,他这个油滑是油滑些,却也可靠。告诉他钱不要舍不得。说起来,昨夜那斛鲛珠是哪儿来的?”

        “哦,那倒是奇人,是个越池游侠,说是越池人,实际上五六岁就被人拐来了大庆,后来不知有什么奇遇学了还不错的功夫,走南闯北的去过不少地方,精通各地方言,靠游走买卖和赏金猎人为生。为人很有趣,很有见识,那斛鲛珠,是他跟人出海时,从一船海岛那偷来的。”

        “……哦?果真?”

        “嗯,他的悬赏令如今挂在东海呢。”

        骆祁晏腰间晕湿了一大片,颜色比别处略深,正说着,余思晴瞧见了。笑着问他是否需要更衣。

        骆祁晏笑:“你做什么非得说出来,一会儿就干了。”他撇了一眼屋里,刚才听见余思晴在问,屏风后的动静明显一停。

        他故意提高了点声音:“不知道孩子脸皮博么?非得让人家都知道他……“

        他话没说完,屏风嘭的一下被人推开,骆沉冷着脸站在后面瞪他。

        骆祁晏故作惊讶,明知故问:“啊,醒了?”他看似好意的替他开脱:“是不是没睡够?眼睛都睡肿了。”

        骆沉不理他,反而向余思晴微微颔首示意,余思晴也拱手回礼,他才道:“辛苦余总管了,那少女算是我的妹妹,烦劳余总管多加招抚。”

        他想许点什么,却想到自己如今还是个小小侍卫,名义上还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实在没什么能许给他的。他一停顿,余思晴显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和声细气地说:“沉侍卫客气了,这本就是我份内的事,何况唐姑娘很是可爱,谁能不疼她呢?”

        与他一对视,骆沉忍不住想起他昨晚站在台中一身长裙娇柔妩媚的样子。

        他上次见他那副打扮还是前世十岁左右年纪,懵懂无知,只觉得涂先生十分美貌,但如今想来,那举手投足间的风情万种,实在是世间少有,无人不为之倾倒。

        他有点尴尬的挪开了视线。

        余思晴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就是当年的涂先生,还做平常的问他怎么了。

        骆沉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昨夜,遇到一位旧识……”

        余思晴眉眼弯起,轻声道:“啊……沉护卫是说那位苏楼主,我若没记错,她是你的教习之一……”

        骆沉眼神往骆祁晏那漂了一下,却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坐在椅子里,只好眼神闪躲道:“……不错,我当叫一句先生的……不知日后是否还能遇到……托您向她问好。”

        “是。”余思晴神色坦然的退了出去。

        屋里,骆祁晏憋不住的闷声笑了起来。

        骆沉低声问他:“你没同他说……”

        “我怎么同他说?说我的新宠,你的旧徒,骆沉已经知道那位美人是你了?你别看余思晴这副样子,脸皮薄着呢,被戳破了这一路上多尴尬啊……”

        骆沉知道他说那句新宠说的是余思晴误会他的身份,但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热,他满心还醉在刚才相拥的温情,既没反驳也追问,只假装没听到似的问道:“那前生……”

        “你以为那时候他就不尴尬他端着呢……哈哈哈哈哈……”骆祁晏笑了一会才发现骆沉穿着还是昨夜那身衣服:“怎么,你喜欢这身?”

        骆沉低头看了看,不知道他没头没脑的怎么来这么一句:“……还没脏呢,只穿了那么一会儿,不值当洗的……”

        他看骆祁晏张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我现在还是王爷呢,没有你这样的排场,我从前做影卫的时候,十天都不见得换一次呢。”

        骆祁晏一脸嫌弃的打趣他:“怎么?还想做王爷?上辈子没做够?没良心的……”

        见他不是真的生气,又要张嘴开骂骆沉急忙拦住:“我再穿一日,明日出发,就换回侍卫那身。”

        “那身洗了?”骆祁晏也没真的骂出来,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没有,一直赶路呢……”

        “……啧,你明日不要跟我一个仓……”

        “………”骆沉低声反驳“一路上赶路,哪儿来的及,你又不是自己洗的……”

        他说的极低,但奈何骆祁晏耳力实在是好他笑:“那是,我是王爷,我衣服不不用自己换。”

        骆沉起身往屋外走去,一边用更低的声音道:“哼,你最好饭都别自己吃。”

        骆祁宴笑:“好主意,今日晚膳便让人喂给我吃。你做什么去?”

        骆沉已经到了门前,他推门出去,犹豫了下才道:“你管我……”

        骆祁燕笑笑,没太在意,低头翻起了昨天从江南和京中送来的密信。

        片刻后,听到院中小儿的大嗓门响起:“小公子!您自己洗衣裳啊?”

        接着,就是骆沉粗声粗气的嗯声。

        其实澜川鬼市当晚应该还有半场,从戌时到子时结束,只是不再有雁归楼唱会,但街市上的摊位商铺依然开着,只是不似昨天那么热闹。

        骆祁晏问了骆沉两个人都不太想去逛,于是就干脆留在了客栈里。

        晚风清凉,吹进来阵阵花香,骆祁晏突然想起来似的问:“衣服干了没?“

        “……嗯“

        十六日一早,他们便登船,继续往江南走。

        骆沉做过船,不过都是凤于湖上的画舫,画舫巨大,湖水又平静,与在地上并无太大分别。

        他前生从没出京,更没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居然晕船。

        巳澜江江水湍急,白天他上船时就隐隐有些不舒服,饭也没吃几口,等出了澜川渡口,真的到了巳澜江上,他更是吐了个昏天黑地。

        吐了一天,等晚上潮水涨落浪波翻涌,他更是想躺也躺不下,想坐也坐不起,面色惨白,吐了太多,水都喝不进去,脱水脱嘴唇反白干裂。

        下江南的渡船花了大价钱,骆祁晏的船舱装饰的很是奢侈舒适,自然在骆祁宴的床外,还有个十分舒适的软榻,但分毫也无法缓解骆沉的症状。

        随行的御医倒也煮了药送来,只是他连水的喝不进去,更别提熬的浓郁的药汤了,几乎是一端进屋,他只要闻到就要吐。

        船夫给了个土法子让他舌下压了几片薄荷提神,御医也将细辛、甘松、丁香、薄荷、白芷、大黄、苏合香几味中药混上冰片,薄荷研磨成粉灌入香囊,挂满了骆祁宴的船舱,才好了些。

        他面色依然难看,好在是不再吐了

        软榻矮不好依靠,他躺下去又难受,骆祁宴没办法,只好命人将他搀到自己的床上,靠坐着。

        大约是吐的太厉害,他整个人精神都萎靡下去,好像身型都瘦小了,更像是孩子。

        骆祁宴皱着眉,喂了他一点薄荷水,用手指将唇边的水渍抹去:“别舔,越舔越干……好点没?”

        骆沉虚弱的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之前不知道你晕船这样厉害,也没提前准备什么……明日,若还是这样严重,我们就靠岸,不走水路了。”

        余思晴点头称是,在旁边为他递上一块洗干净的丝帕,骆祁宴接过来,将骆沉额头的虚汗擦去。

        骆沉勉强抬抬眼:“……我还以为,你会趁这个机会,把我丢在这,自己走。”

        骆祁宴失笑:“胡说什么呢,说了不敢你走的。再说了,我若真想把你丢下,还用趁你不舒服?我直接扔进江里好不好……”

        骆沉也笑:“……也是,我我还想,你要是敢扔下我,等我好了,我就是爬也要爬到江南去,反正你是王爷,一定很好找…到那时…”

        骆祁宴挥挥手让余思晴出去,把他额前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才贴近他低声说:“到那时怎么着呢?再把我的手脚打断?……那你可没这个本事……”

        骆沉心里想,到那时我就求你,哭着求你,你吃软不吃硬,肯定受不了的。但他没说,而是往后躲了躲说:“……我臭……我刚才还以为你让他们扶我起来是要把我丢到甲板上去。”

        骆祁宴用看出他这时精神好了些,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装什么可怜,不许这样。在你心里,我就这个形象?有没有良心?”

        骆沉大约是因为实在难受,被他戳破心思也没觉得羞恼,反而打着胆子伸手抓住他那只手指握在手里不肯松开:“……但你没有,你让我睡在床上,还肯哄我……骆祁宴,我好开心。”

        其实不过是晕船而已,比这严重的时候不是没有,他前生也曾受伤到命悬一线,烧的浑身发烫,肺腑都快烂的一样的痛。

        但是,因为有人哄,于是只不过是头晕呕吐而已,也难受的委屈。

        就算他知道骆祁宴不爱他了,但这样的照顾和温柔,让他有依旧被他疼爱的错觉。

        他握住他的手指,头向骆祁宴放向靠过去,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压着嗓子说:“开心的我觉得,你就算要我命我也愿意……只要你肯这样疼我,你说你要我的命,我就可以去死。”

        骆祁宴抬手在他头上轻拍一下:“别闹,不许说这样的话。”

        骆沉红着眼睛,换了方向,将头枕在他肩上轻声说:“……真的,骆祁宴,真的。”

        你不需要用自己下毒,也不需要筹划谋算。

        你只要肯像这样,哄哄我,我就可以去死,绝不会犹豫。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贱得慌。

        但刚才拍他的那只手却落下来轻轻的在他后颈揉捏安抚,他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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