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梦之城
“给我一个不把你卖给铁拳帮的理由。”
这理由可不好找，宁亦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编造一个痛苦悲惨的身世以此获得同情？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宁亦立马就在脑子里否定了，先别说车主信不信，但她看样子就不像个富有同情心的人，而且没准人家的身世比编的更惨；靠怀里的猫博得好感度？这条显然也不行，车主明显是看在白猫的份上才给了个机会。
人与人之间，最紧密的联系是什么？
是利益！
车主之所以能给她一个机会，除了救猫的好感度，一定是她身上还有某样东西，被看中了，宁亦一帧帧回顾脑海里的记忆，尤其是车主也出现了的画面。
车主为什么要来观看原始机械与野蛮群落两方的火拼？
脑海记忆画面显示，当她躲过铁拳帮的攻击时，车主脸上竟然露出了有些兴味的表情。
然后，宁亦把视线聚焦到车厢中控台上放置的一个小型的金色拳头模型，余光也扫到车主手臂的肌肉与手背比常人更凸出的骨节，她心中有些许猜测。
而她的猜测是否正确，就看赌的这一把了。
宁亦不再迟疑，说：“我叫宁亦，我想跟您学拳。”
态度诚恳，语气恭敬，要不是仍旧被两根炮管指着，她没准会直接跪地，好定下个师徒名分。
喜欢猫猫兽的不一定是好人，但一定不是个坏人，宁亦看着对方明显不好惹的外表，有些心动。
她的话音才落下，车主的眉头就挑了挑，眼神微动，宁亦察言观色，马上捕捉到了这点变化，觉得应该是赌对了！
但她很好的控制住了欣喜，人在枪口下，一切都须得稳重。宁亦由对方上下来回打量，知道作为一个梦之城的新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命运很有可能就掌握在眼前人手中。然而直到下车，车主也没说什么，让宁亦没有办法真正地印证她的猜想。
不知道是看宁亦一直表现得很乖巧，还是根本不怕她逃跑，下车后，车主并没有使出别的手段来控制住她。
改造车随意地停在路旁，宁亦跟随车主钻进两栋大厦间的缝隙，她之前在车上判断没错，这点间距也就勉勉强强够一个人通过罢了。
两侧的墙皮都已经脱落，墙脚布满了黑色的霉菌，阳光照不进来，正好给这些小东西提供了完美的发育场所。宁亦侧着身子艰难地穿行，勉强辨认出了墙上用血红色油漆喷涂的文字，很像老式小区“平平安安回家来”之类的横幅，不过却带有着梦之城的特色——
欢迎来到噩梦之城，你骨灰的栖息地。
真是让人倍感“亲切温暖”的一句话，宁亦耸耸肩，继续跟着往前走。
“不要想着逃走，要知道，独行者在梦之城向来没有好下场。”也许是注意到了身后人的小动作，车主突然说。
宁亦想说她并没有考虑要逃走，但觉得这听起来很像是一句废话，便住口不言，乖乖地抱着猫，继续钻这条巷子。
白猫一直在她怀里昏迷着，宁亦一路上几乎都快忘记这个小东西的存在，想了想，她还是开口问道：“这只猫猫兽一直昏迷着，会不会是受了什么重伤？”猫猫兽，梦之城的人是这么称呼猫的，她学得很快。
车主的身形顿了一下，才说：“不用管他，他变成原形后会嗜睡。”
所以这只猫并不是昏迷，而是一直在睡觉……
宁亦低头看在她怀里睡得十分安详的白猫，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可爱，也只能选择原谅他了。
两人说话间，这条缝隙也走完了，尽头之处豁然开朗，原来梦之城也不是只有密密麻麻的高楼。这两栋大厦的后面是一个只有一层高的老旧厂房，水泥外皮上都是各色喷涂，线条杂乱无章，混乱艳丽，多看几眼就让人头晕。
“进去之后不要乱看乱说话。”
“如果惹上什么人，在你没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前，我会直接把你交出去。”
厂房外，车主表情很冷地对宁亦作出警告，让她不禁有些怀疑铁门之后是个什么魔鬼窟，顿时觉得在车上的那句话，她是不是说得太冲动了，但都跟到这了，逃跑显然不太现实，车主虽然外表上看起来没做任何义体改造，但却无形中就给宁亦一种压迫感，她的气质与那辆改造车车头的野兽獠牙十分契合。
宁亦不再瞎想，做人有时候要咸鱼一点，她想起一个说法：病树前头万木春，船到桥头自然直。
拉开铁门，剧烈的喧嚣震动声瞬间扑面而来，建筑内十分昏暗，红绿的射灯朝着四周转动不停，下沉式的舞池内，衣着各异的男男女女们跟随电子乐疯狂地摇晃着身体。
见到两人，准确来说，是见到车主，本来靠在门廊上，也在跟着音乐摇晃身体的肌肉大汉立马站直身体，恭敬地低头。
“晚上好，拳师。”
“拳师”？这就是车主的外号？听起来怪怪的。虽然也算是证实了她的猜测，但宁亦还是多少有些不可思议，车主明明比她高不了多少，露在外面的胳膊跟腿虽然也有肌肉线条，但光看身形，旁边的肌肉大汉都比她更像个拳手。但常言道，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宁亦立即猜到拳师的超能力也许就是跟拳术有关。
“今天早上怎么样？”拳师随意点点头。
“两个通宵的小崽子多喝了几杯，想要找茬，我把他们扒光甩到水塔上去了，没影响到生意。”
“做得不错，老六。”拳师拍拍肌肉大汉的肩膀，表情很是满意，然后又问了一句：“他们的帮派要是来赎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老六迟疑了一瞬，才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就说他们打碎了一瓶我们这最贵的酒，不赔钱不放人？”
拳师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声：“总算不是光长肌肉不长脑子。”
“但为什么不是两瓶，毕竟，他们有两个人。”
一旁当着壁花的宁亦在心中默默鼓掌，真是优秀的员工教育，完美展示了解决冲突的有效办法。
所以，她到底是进入了一个什么恶人窟。
两人说了一会酒吧的生意，肌肉老六明显对安静如鸡的宁亦有点好奇，眼神不住地往她身上瞟，但拳师自然不会开口解释，说完生意便看了宁亦一眼，示意她继续跟着。宁亦也全程没做什么小动作，完美地执行了拳师的警告—不乱看不说话。
舞池的外圈是一个个半围合的卡座区，宁亦跟着拳师从卡座区前面的步道穿过，不时有客人站起来冲拳师打招呼，这些人都表现得十分尊敬。
“拳师，这是新来的妞？以前没见过。”也有熟客对宁亦起了好奇心，出言打探情况。
对待这些客□□师倒是都很客气，语气全然没有面对宁亦的冷漠。
“她不是‘幻夜’这边的。”拳师摇头否认，扫了一眼看起来十分乖巧的宁亦，又说了一句：“不过以后她要是能出道，你们可一定要来捧场。”
客人们显然是听出了拳师的暗示，都开始上下打量宁亦，她倒是没感受到什么不尊重或是猥亵的目光，反而这些客人的眼神都有些惊奇和兴奋，甚至好些人眼中还透露了丝狂热。
“那是一定！我们可太久没看到新面孔了。”客人的语气也很惊喜。
“您可算是又发现一个好苗子了，我看她一定能出道。”也有恭维的，客人们的声音吵吵嚷嚷，让这一块瞬间成了整个酒吧的焦点。
难道梦之城的玩家们流行追星？而拳师虽然叫“拳师”，实质是个四处发掘新人的经纪人？她的记忆中也有个喜欢追星的女孩，宁亦的情绪低落了一瞬，她暗自深吸一口气，立马打起精神。
这个想法实在太过离奇，她也不由浑身抖了一下，但这会也没人来帮她解惑，宁亦心中的疑问便堆积得越来越多。
拳师又跟客人们寒喧了几句，宁亦才发现她其实是个能说会道，八面玲珑之人，明显是宁亦没有足够的价值，所以还不配得到拳师的好脸。
真是现实啊，宁亦不由对梦之城这个地方有了更深的认识。
“跟上来。”不知道是因为宁亦一直表现得很乖巧还是没有远离客人们，拳师这回的语气倒还算平和。
宁亦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继续扮演着哑巴跟瞎子，跟着她穿过卡座区。
两人绕到了吧台的后面，上面竖了一个“非员工禁止进入”，倒是像模像样的，打开门，居然是一个向下延伸的楼梯，微黄的一点灯光亮起，深处的踏步隐约可见。
“等会会有另外一个人对你进行评估，如果他说你能入这行，我才会培养你。”下楼梯前，拳师交代了一句，语气很严肃。
宁亦听得似懂非懂，觉得他们这个“造星”选拔还挺严格的，但还是点点头，用眼神告诉拳师，她很重视这次“面试”。
地下室有些深，宁亦边走边在心中计数，一共有42级，按她的估算，已经到了地下6米多的位置，她怀疑这是拳师故意设置的下马威，并不相信这是真正的“员工通道”。
走过幽深的楼梯，又开了一道铁门，两人才真正进入到地下室里，这是一个四面都封闭的小房间，中间随意地放置了一张旧的针织沙发，有一面墙上钉着一个铁架子，上面摆了些奇形怪状的，看起来很像是装饰品的东西，宁亦数了数，有九个。
“维尔，别睡了，来活了！”拳师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大喊。
过了几秒，本来毫无缝隙的一面墙上突然有一块凸起，然后自动向一侧移开，露出了一个门洞，原来墙的另一边还有一处空间。
这面墙让宁亦想起了那辆坑了她一把的改造车，车顶也是类似的机关。
“哟，终于找到新人了，让我来瞧瞧她有什么地方是被你看中的。”
维尔从门洞后面走了出来，他身上随意披着一件深色的针织睡袍，脚踩着人字拖，但却走出了t台模特的效果，这个男人，真的气质非凡，从头到脚都是迷惑人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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