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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宴会最后是女子投壶活动,男子射箭。

        男子组获胜的是陈敬映,五靶五环,而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名是颜为,四靶正中把心,只有一靶是九环。他不过是个文人,在武学方面也这么厉害,简直令人刮目相看。

        罗定漠获得了第三,他默默拔下箭来,朝颜为做了个佩服的动作。

        颜为点了点头表示回礼。

        一边的金德拍着颜为的肩膀高兴地说道:“没想到啊,颜兄,你真是深藏不漏啊。”

        陈敬映边收拾箭边走过来说:“兄长,今日失了水准啊,怎么回事?你我在江南练习骑射时,可是难分伯仲的。”

        颜为状似无奈地说道:“我如今只不过是一介文官,哪里比得上你大将军啊?”

        “这话你跟师父说,师父都不信。”

        金德拍着颜为的肩道:“颜兄,改日也教教我射箭。”

        “是,是,是,恭敬不如从命。”

        -

        女子这边是投壶,每个人投五支。除了一些父亲是武臣的少女投中了两三支外,其余投中的人寥寥无几,大家后悔不迭,早知道有这个项目,就提前在家里练练了。

        罗之鹤投中了两支,和殊一支也没有投中,她有些孩子气地嘟囔道:“哎呀,这离太远啦,壶口又这么小,箭这么长,怎么投得中?”

        昌宁站在一旁笑着说道:“就是要难度大,才有意思呀。”

        “好啊,皇姐姐竟说风凉话。”和殊一溜烟跑过去拉住昌宁的手臂,晃了晃,“皇姐姐,那您也试试呗。”

        昌宁拗不过她,只得试了一下,投了一支果然没中,她在武术、运动方面一向资质奇差,也不知是不是和从小体弱多病,不爱运动有关。

        陆续又投了三支都没有中,最后一支,昌宁摆足了架势,一条腿后移,身子前倾,她瞄准了壶口正要投。

        这时,她感觉道身后有人在靠近,昌宁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兰花香,随即她觉得手上一暖,有个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冷得像块冰,他的手却是很暖,那人用力道带着她,手先向后,再用力将箭往壶口投去。

        箭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咚”地一声稳稳地落在了壶中。

        手上一松,是那人放开了她的手。

        昌宁回头。

        不期然撞进一双深眸,月光如水,全似盛在他眼中一般。

        昌宁呆滞得一动不动。

        和殊在一旁拍手,叫道:“哇,进了。”

        昌宁瞬间回神,开口了:“你……”

        颜为退开一步,又行礼道:“请皇上恕罪。”

        昌宁知道颜为是想替自己解围,他一个文臣,箭术却那么好。可是她在此方面确实不擅长,不承认都不行。

        昌宁点了点头,道:“无妨。”

        她觉得这句话这个场景都有些熟悉,以前似乎也出现过。但是有这么个关心自己的臣下还是让昌宁挺感动的。

        投壶结束后,众人各自活动。

        昌宁在座位上看着大家都散去了,她起身想回帐中歇息一下,这时有人叫住了她。

        “皇上。”

        昌宁转头一看是罗定漠。

        罗定漠走到昌宁面前。

        昌宁笑着问:“怎么不随众人去散步?”

        “臣想来邀请皇上去,不知可否?”

        昌宁点点头,“好。”

        两人慢慢踱步到后花园,昌宁开口:“我们好像好些年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

        罗定漠望着身侧矮自己半个头的女子,跨过经年时光,以为得到又失去,而如今她又在那里,近在咫尺,带着更美的光华。

        罗定漠的目光里是他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是啊,自从皇上及笄以后,便不常出宫了。我曾以为,您及笄以后我们还会像现在一样常常在月下散步。”

        说起年少的往事,昌宁也有些感慨:“想当年,太傅当皇兄和皇弟的老师,你进宫来陪读,我们还一起玩捉迷藏,皇兄去你府里找你,我也常常找借口让他带我一起去。”

        罗定漠听到这笑道:“臣和先太子常常跑到家后山去爬树,您就在树下帮我们望风。”

        “是啊,皇兄在宫里自然是不能爬树,不能下河的,所以他总喜欢去你府里找你玩。我到现在还记得你们从树上摘下的果子味道有多奇妙,这些都是在宫里吃不到的。”

        现在想来,那些野果也并非什么天下美味,但对她来说都是很新鲜的物事,所以才记忆至今。

        “一转眼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罗定漠叹道。

        “是啊,我这几年当皇帝,政事繁重,已经难得有这样的心思了。”

        两人正边走边说话,忽然见前面有两个人,再走近一点看,原来是颜为和和殊。

        和殊拉着颜为的衣袖,娇俏地说道:“颜大人,你跟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呗。”

        颜为百般推辞也推不开,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他一抬眼看前方,远处昌宁和罗定漠正缓步走来。

        月光下两个人看上去态度熟稔,颇为亲近,在华光月影之下,恍若一对相恋多年的恋人。

        和疏说了半天,都没有得到颜为的回应,再抬头仔细看,却发现颜为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和疏顺着颜为的目光看过去,竟是皇上。

        和殊开心地跑过来,拉着昌宁的手道:“皇姐姐,我和承儿想跟颜大人玩个游戏,皇姐姐要不要也来玩呀?”

        昌宁心下了然,道:“那承儿呢,去哪里了?”

        少女璨然一笑,又装模作样左看右看,“刚才还在这呢,可能跟那个金德先跑了,哎呀,这个不重要啦。对啦,皇姐姐,你要不要来玩啊,还有颜大人一起来嘛?”

        昌宁以手掩鼻咳了咳,转头在和疏耳边说道:“女孩子家要矜持一点,不要吓坏人家了。”

        说完,又一本正经地站直了身子。

        和殊明白过来,有些不甘地小声“哼”了一声,她朝着昌宁福了福身子道:“那云儿先告辞了。”

        昌宁眨巴了下眼,点头:“去吧。”

        和殊最后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颜为,惋惜地开口:“颜大人,再见。”才转身离去。

        颜为走到昌宁的身前,行了个礼道:“多谢皇上替微臣解围。”

        昌宁将手背到身后,不动声色道:“时辰已晚,朕也乏了,要回宫了,你们也各自归家吧。”

        颜为和罗定漠皆行礼称:“是”。

        昌宁走后,颜为和罗定漠又跟对方行了个礼,便分开了。

        罗定漠在后花园里四处寻找着自己的妹妹,后花园很大,树木繁多,人们成群结队或闲谈或漫步,也不知之鹤跑到那里去了。

        行走间,有人叫住了罗定漠。

        “罗将军,请留步。”

        罗定漠回过头来一看,是兵部侍郎之女安凌。

        安凌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襦裙打扮,头梳云髻,柳眉弯弯,杏眼晶莹,面容颇具温柔之色,这一点倒不像是一般的武将之女。

        罗定漠定住,“不知安小姐有何事?”

        安凌看着面前的人,丰神俊朗,高大挺拔,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

        他们两家算是世家,以前他们在私下的场合也见过几次,只是没怎么说过话。此前,父亲一直有意愿要自己嫁给他,听说罗太傅也隐约有促成之意,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事竟然被搁置了。

        安凌款款走到罗定漠面前,一双美目望着他,“想到今日会在此见到罗将军,凌儿之前从父亲那得到了一本兵书,想在今日给罗将军。

        说着,随身的侍女就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安凌。

        罗定漠自然是知道两人之间的因缘际会的,当时父亲跟他说的时候,他已经反对了,今日没道理再让人家小姐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便道:“多谢小姐,只是定漠就是一粗鄙之人,不必安小姐如此费心。”

        粗鄙?安凌糯糯地说:“不是……”

        “定漠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

        说完不待安凌回答,行礼就走了。

        看着罗定漠渐行渐远的背影,安凌默默地对身边的侍女说道:“他这是拒绝我的意思吗?”

        月色之下,有两三个公子围在罗之鹤身边问一些有的没的,好不殷勤。

        罗之鹤脸上堆着得体的笑,却有些漫不经心,她的眼神默默地飘向不远处。

        那里,陈敬映也被几个少女围着,少女们都矮他一个头,所以她还能看清那人的表情。姑娘们不知道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陈敬映依旧清清冷冷,脸上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只是眉头微微皱着,显示出他的一些不耐烦。

        在月光下,陈敬映五官立体,面容如瓷如玉。

        罗之鹤看着他,盼着他能转过头来看一看自己,甚至把她从这几人面前带走。

        然而自始至终,无论她目光有多么地殷切,他的视线都不曾分到这来。

        “时辰不早了,兄长已经在等着小女了,小女先告退了。”

        罗之鹤应付完这几个人,再看过去时,陈敬映和那几个姑娘已经不在了,那里只剩下一片清冷的月光,仿佛从来没有人存在过。

        罗之鹤一急,她提起裙摆疾步跑过去,只看见陈敬映和颜为远远离开的背影。

        侍女梅香也跑了过来,问“小姐,怎么了?”

        罗之鹤剁了剁脚,心头酸涩,有泪水涌上眼眶,她狠一狠心,立马转身,回了句“没事。”随即抬脚就走。

        月光下,颜为和陈敬映并排而行。

        两道修长的身影在露水微凉的花园里穿行。不时有建筑和树木挡住了光,月色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

        路过的侍女小姐都期期艾艾,目光装作不经意扫过,又匆匆移开。

        颜为和陈敬映依然目不斜视,步履稳健,仿佛没有感受到一般。

        “你今夜似有些不同?”颜为开口了。

        陈敬映不以为意,“哪里不同?”

        “不若你平日的冷淡。”

        陈敬映:“是吗?”

        从认识起,颜为一直都像个兄长一样的待自己。这个兄长平时沉稳内敛,从容有度。所有跟他接触的人都挑不出他的一点毛病,皆是对他赞赏有加。

        在这一点上陈敬映真的很佩服颜为,他性格孤傲,又不喜交际,因此朋友甚少,而这样的自己却能和颜为成为朋友,颜为的为人可见一斑。

        当年父亲病逝,跟母亲回兴州之后,他们母子两个却不受叔伯的待见,母亲生了重病都没有钱财为她医治,他因此差点退出了武习的课,颜为了解情况之后,慷慨解囊,母亲的病情才有了转圜之机。

        对于这一件事,陈敬映一直铭刻在心,从那以后他内心就一直奉颜为为兄长。

        “你今天也有些不一样。”陈敬映摸着下巴上下打量颜为说道。

        颜为闻言大笑出声,露出莹白牙齿,像个明媚少年郎,少了平常的沉稳儒雅气。

        陈敬映:“今日宴会上看你饮了不少酒,你何曾是个贪杯之人?”

        颜为仰头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微微叹息,“不过,是月色正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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