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沙漠酒店9
“现在播报玩家分布情况：
a区目前剩余2人，b区剩余9人，c区剩余5人。30分钟后三个区域将随机刷新一波兽潮，预祝各位平安活过这个夜晚。”
黑漆漆的走廊上，凌乱的脚步声成了唯一的主角。两个人拼了命的逃，身后坠着十几只裸猿。
技能卡的五感放大效果还在，陆浣半拖着翟湫，凭借着优秀的听力绕地形躲进一个狭间的洗手室。
门外一群怪物呼啸而过。两人重重呼了一口气。突然松懈下来的身体后知后觉的抽痛，陆浣一下子跌倒在地，他干脆就哪里摔倒了在哪里趴着歇会。
狭小黑暗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低喘。技能卡的后遗症开始反噬到翟湫身上了，她的眼睛一阵抽痛后就彻底看不清了，好在这里本来就是一片黑暗，也坏不了什么事。
翟湫本来想瞒着少年忍忍就过去了，可陆浣的注意力敏锐的可怕，他起身坐到翟湫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翟湫没有反应。
“姐姐…”翟湫听到少年忽然低落的语气，“我…我真的…”
少年带着哭腔的话刺痛了翟湫，她摸索着伸手试图安慰他。看到她这副样子的陆浣更委屈了。
陆浣扣住翟湫的手放在自己头上，他想努力压下哽咽，可破碎的话语怎么都压抑不住。
“我，我真的，我真的好害怕。”
再怎么冷静他也只是个还没高考的高三学生，猝不及防被拉进这个危险丛生的游戏，朝不保夕，从一个只用思考月考成绩和午饭的学生变成了与死亡同行的玩家。巨大的落差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
陆浣的校服被追击的裸猿撕扯的破破烂烂，白净的脸上糊满烟尘和汗水。
“我真的好害怕，刚才那个怪物就离我几厘米，差一点，差一点就被它们咬到了。”翟湫任由少年捧着自己的手释放脆弱，她知道，眼前这个17岁的少年需要发泄恐惧，哪怕她本人也是恐惧的俘虏。
总得有人成为深渊中的信标、成为倾吐委屈的树洞，翟湫知道此时此刻只有自己能胜任。
失去视觉，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更加灵敏。她听见少年压抑的哽咽。哪怕极力克制，在黑暗寂静的环境中也显得那样明显。
翟湫摸着他的头和肩膀，她没说话。
她自己何尝不害怕呢。她只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生，两个月前还在舍友面前吐槽导师的刻薄。当她踏上那辆地铁之后，过去二十二年的人生就像火中的画卷，被火舌蚕食殆尽。
还能回去吗？翟湫强制自己不要去想，她怕那只是虚妄的幻影。
“我根本…不想成为什么玩家，也不想玩过这个游戏。”
翟湫捏着他的肩膀：“会回去的，只要我们活下去，就一定能回去的。”除了活下去，翟湫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他了。
回去吗，翟湫闭上眼，如果回到循规蹈矩的生活，也许就能将这个噩梦忘记吧。
正当翟湫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角落里突然发出一声闷响。
哪怕现在技能卡的时效已经过了，翟湫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房间里有其他人。翟湫头皮一紧，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的，在进入这个房间时她能确定里面空无一人。
是那些怪物吗？不是没可能，刚停电时那些东西也是这样凭空出现的。她示意陆浣不要出声，自己则捏着老朋友轴承卡朝发出声音的角落走去。
角落里的“东西”似乎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它不再发出声音。黑暗中翟湫只能听见自己哒哒的脚步声和胸腔里的振动。
翟湫攥紧手中的铁块朝角落里挥砍。随着“嗷！”的一声，一个浮夸的身影从角落里跌出来。
“我靠！你这也下手太重了！”这油嘴滑舌的腔调，不是槐蛇还能是谁！翟湫松了口气，是人就好。
“你怎么在这！”跟他相处时间虽然不多，见识他的花花肠子可不少，再不能排除此人的目的之前不能掉以轻心。
这一砸翟湫可没留手，槐蛇额头很快肿起来一个大包，他痛的大呼小叫：“你还问我？我才要问你们在这干吗！这里可是我先发现的，干什么总要讲究先来后到吧！”
“你在我们进来前就在这里了？”她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
槐蛇摸了摸鼻子：“我们这些老玩家肯定有些特殊道具在身上的——喂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还能骗你不成！”
翟湫哼了一声，才发现就他一个人，那位和他组队的金发女郎不见踪影，她随口问道：“你的搭档呢？”
一说这个槐蛇吞吞吐吐，他下意识攥紧手边的提包，翟湫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手边的手提箱，从拉链的缝隙里正渗出红色的液体。
“这是——”槐蛇把箱子藏进阴影里，“是我的备用口粮。”
备用口粮？说实在的，翟湫从上地铁到现在至少过去了八个小时，她没有感到一丝饥饿，甚至连该有的尿意都没有。陆浣怀疑是游戏改变了他们的身体，或者用某种方法压抑住了生理反应。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衣衫破烂，看来也受了那些裸猿的折磨，可总得来说比起满身浴血的两人至少没受外伤。
他这不同寻常的行为倒是像在隐藏什么。
这个箱子里…会不会是金发女郎的尸体？
翟湫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陆浣先发制人，他慢悠悠的坐到槐蛇身边，一副好弟弟的模样：“刚好我俩也好久没吃东西了，槐哥能不能分给我点？”
“这…”槐蛇正要拒绝，陆浣却先一步按住手提箱。
“那我就不客气了。”陆浣毫不客气，一把掀开箱盖，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气让两个人愣住了。
手提箱里确确实实是一坨尸体。骨肉混合物中夹杂着黄色的发丝。自己的猜想成真了，翟湫却笑不出来。
“你…”这么直面死像凄惨的尸体，陆浣吓白了脸。“你杀了那个女人？”
“不是我杀的！”槐蛇慌忙否认，“我醒来的时候她就快被怪物吃完了！我就想，反正那群怪物是靠吃人肉才能进化的，不如就带着这些碎肉，等逃跑的时候还能拖延些时间——我这叫废物利用懂不懂！”
“靠吃人肉进化？”翟湫抓住他话中的重点，“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我有一些特别方法——好吧，就是技能卡。每位玩家第一次参与游戏，系统就会随机分配一个技能卡，这个技能卡永久有效，也叫【本命技能卡】。我的技能卡是【情报型】，可以看到人过去和未来的碎片。”
窥探过去和未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个技能卡简直就是bug般的存在。
那第一局游戏时他说的那些情报其实是技能卡的效果，他看到了某些玩家的过去？
看出了翟湫的质疑，槐蛇解释到：“过去和未来的碎片是不可控的，我不能保证自己看到的情报的真实性。这样说吧，有时我看到的不是真实的，技能反馈的甚至是对方的梦境。”
“所以你看到过去或者未来不一定是真实发生的？”
“如果真的百分百正确，我就不只是个情报贩子了。”
“那你说那些裸猿要靠吃人肉进化也是看到的未来？”翟湫问。
槐蛇回忆起当时脑中闪过的未来依旧后怕：“你们不知道这个技能的后遗症有多可怕…”他喃喃道，“我看到怪物将所有玩家都吃了，每吞下一口人肉他们就进化一阶，直到将这个游戏场景全部吞没…我还看到了那个叫左司的负鼠小队成员，连他都死了…我真希望这次的未来也是假的…”
槐蛇双手抱住头，他这回真的怕了。如果预言是真的，那这局游戏注定是死局。
可——为什么？他经历过的五个游戏从来没有过这种【必死】的感觉。既然是游戏，那必定要有【胜利者】，这也是游戏的规则之一。
但这个游戏剧本则不一样，它的存在好像单纯为了杀戮。没有胜利者的游戏还能称之为游戏吗？
槐蛇没有说的是，自从进入这个游戏后，他就看不到【过去】了。他实验了好多人，那个叫冯多卡的女人、翟湫、陆浣，甚至只有一面之缘的左司，技能卡都看不到他们的过去。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槐蛇感觉自己掉进了冷库中。他后知后觉的感到惊悚。如果不是技能卡的问题，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进入这个游戏的所有玩家都被【格式化】了。
离他进入游戏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这个名为【溯源】的技能卡也在他的虚拟包裹里躺了三年，可他从来没有搞明白过这个技能。从每个人身上读取的记忆碎片混乱又无序，有时对同一个人使用甚至能看到几十种不同的碎片——就好像他窥视到了平行世界的其他人。
他看到的真的是真实的吗？还是大脑给予他的玩笑？
看着对方愣愣的陷入自己的世界，翟湫也无心多问。对方的话真实性她持保留态度。
陆浣闭着眼盖上手提箱。他现在最好奇的是那个左司的身份。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算是左司带进来的，可那个男人太神秘了，他对他一无所知。
那个所谓的【负鼠小队】又是什么——陆浣看向槐蛇，他或许能从这位情报贩子嘴里扣出点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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