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4她最后知道
当楚云带着程俞再次来和解的时候，程嘉禾答应了，意想不到的顺利，楚云以为他会一身傲骨，宁死不屈，结果也令人意外。
一双眼睛换了四十万赔偿金。
这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父亲的赏赐，程俞几乎是要跳到程嘉禾头上羞辱他，然而程嘉禾只是神情恹恹，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可以没有眼睛，但不能让程俞伤害余岗岗。
——
高考前夕。
余岗岗终于从学习中剥离，她打算陪程嘉禾一整天，但到了病房后，程嘉禾在睡觉，余岗岗不忍心叫醒他。
她看着青年的睡颜，暗想程嘉禾最近睡得次数越来越多了。
以前，余岗岗放学后最爱做的事就是等着程嘉禾出现，吃着他带的蛋糕，坐上他的单车后座，那时的程嘉禾总是故意加速，余岗岗便会抱紧他，吓得哇哇大叫。
现在，余岗岗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医院，看他睡着舒缓的眉眼，闻夕阳撒进的安宁气息，她不喜欢程嘉禾安静，不喜欢看他皱眉，她希望程嘉禾真正快乐。
她可以永远在程嘉禾看不到的地方陪着他。
“小公主，又来偷偷看哥哥睡觉了啊。”低沉磁性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程嘉禾睁开眼，朝余岗岗看去。
女孩的头发总是很香，他看不见，都能准确嗅到她在哪。
余岗岗视线移到他眼上，他的眼窝陷得更深了，眼眶旁有几道细微褶子，那双红色的眸抓人心弦，一瞬间，余岗岗感觉他又能看见了。
他总是清楚知道自己在哪个方向。
“程嘉禾，你怎么不长肉啊。”瘦的让人心疼。
病床上，程嘉禾已经穿上了最小号病号服，他躺着，眼睛凝视着余岗岗，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也只是轻轻笑了。
“还不是因为公主不来，王子哪吃得下，快来给本王子一个甜吻，唤醒我起床干饭的动力。”
青年笑得不修边幅。
余岗岗骂了句，“流氓，不知道祸害多少小姑娘。”
就你一个啊，余岗岗。
程嘉禾撑起身子坐起来，唇边微漾不停，“小公主今天买了什么好吃的。”
余岗岗发现程嘉禾喜欢使唤她到外面买东西，于是她今天提前准备好了一大袋，她要看着他一整天，才不要走远。
两人吃完饭。
程嘉禾又困了，精神不算很好的躺在床上。
余岗岗坐在旁边，她不想要程嘉禾睡觉，她想要他陪她说说话，于是她故意提高音量，“程嘉禾，我有个题不会做。”
“什么题。”
“啊就是”点子是现想的，她还没想好呢。
“越来越会撒谎了。”青年无奈伸出手，“岗岗，过来。”
“啊？”
去干嘛。
程嘉禾又拍了拍床板子，示意余岗岗把手放过来。
余岗岗鬼使神差把手放进他的手心，温凉的，纹路清晰，摸上去没多少肉全是骨节，“程嘉禾，你要干”
女孩的话止住。
青年手臂往下拉，一把将她拽进自己怀里，女孩低头时发丝轻扫到他下巴，像甜甜的丝绒蛋糕般柔滑，连喉结都被照顾到。
程嘉禾哑意更深，他揉了揉胸膛前余岗岗毛茸茸的小脑袋，“别说话，乖乖陪我睡会，好吗？”
余岗岗贴着程嘉禾的胸膛，呼吸间都是消毒水混合皂香，她一抬头，便能看见程嘉禾流畅的下颚线，往上是嘴唇，颜色很淡，浅浅刮蹭她的心。
“我还没脱鞋。”
这一句话出来，程嘉禾把她脑袋摁回胸膛，低笑了好一会，又放开她，“去脱。”
青年笑得爽朗，她贴着他有力的胸腔一起颤动。
脱掉鞋后，余岗岗就躺在程嘉禾身边，床不是很大，但两个人睡也丝毫不挤，以前两人出去玩累的时候也是这么躺在一张床上睡，但是今天，余岗岗感觉很怪。
程嘉禾会让别的女生陪他一起睡觉吗？
她侧头去看青年，他眼睛合上了，胸膛平缓起伏，静谧安静的病房，只有他浅浅的呼吸声。
“程嘉禾，你睡着了吗？”
听到声音，程嘉禾唇角上扬，他侧过身，面对余岗岗，长臂搭在女孩肩上，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势，将余岗岗揽入怀中。
“怎么了？”
程嘉禾跟她面对面。
细细碎碎笑意从头顶缓缓倾泻而下，余岗岗蓦地反应过来她们又抱在了一起，闻着青年身上的皂角香，她突然觉得这样安安静静躺一会儿好像也不错。
“程嘉禾。”
“你会这样抱别的女生吗？”
程嘉禾明显愣了一瞬，随后手掌凭着感觉抬起覆上女孩眼睛，他呼吸间都带着颤意，血液里叫嚣着兴奋。
一到该阐述爱意的时候，程嘉禾脸皮就开始薄起来，大概是不想让女孩看见自己因她的问题没出息激动。
他强装镇定低声回答，“一个公主都伺候不过来，哪有闲心管别人。”
“奥。”余岗岗看不见他，眨了眨眼。
长长的睫毛刷过程嘉禾手心，他微乎其微地抖了抖尾指。他会抱的人不会有别人，也不可能有别人，如果他有秘密，那这个秘密一定是以余岗岗命名。
“余岗岗，别动了，睡觉。”
“哦。”
她睡不着。
余岗岗睁着眼，程嘉禾手掌还盖在她眼睛上，她故意快速眨着眼睛，她不信程嘉禾能睡着。
她玩意渐起，看不到青年嘴边扯起苦笑。
忍受不过一分钟，青年手掌便移到女孩下巴上，他没用什么力气把女孩脸撇向外侧，低头嘴唇凑近女孩耳根处，温热呼吸喷洒在她颈后。
“再闹哥哥就亲你了。”
程嘉禾在他身侧，声音闷闷从后面传过来，重重一棒打在她心上，她耳朵离他唇很近，她听清楚了。
他说再闹就亲她。
余岗岗心跳如鼓，周遭空气凝聚，她慌乱了，要是程嘉禾真的亲她，真的跟她表白怎么办。
她早感受到他的爱意了，她还没准备好！
吞咽一声后，余岗岗打算装死，她一动不动瘫睡在床上，也不回答那句话，让时间带来平静。
程嘉禾本就只是吓唬她，没想到效果这么奏效，他无声的笑了笑，在女孩呼吸规律后，把人往自己怀里带近几分。
“余岗岗，程嘉禾不会强迫你。”
原本闭着眼睛的女孩睁了眼，直勾勾盯着青年上下滑动地喉结。她在想要是她真睡着了，是不是就听不到这满含珍惜的一段话。
但是程嘉禾下一个举动，让余岗岗收回心中感叹。
只见青年吻上女孩额头，向下细细亲至鼻尖，他细长指尖摩挲嫩滑红润脸蛋，最后来到他看不见的樱桃红唇。
他浅浅淡笑，鼻尖对着她的鼻尖，痞里痞气道，“程嘉禾不会，但，本王子会。”
余岗岗瞪大眼睛，嘴唇接受着湿热，他舔她的唇珠，又密密麻麻吻上去轻咬，他眼睛闭着，两人的鼻头在打架，余岗岗思绪混乱闭上了眼。
这才是程嘉禾，永远不按套路出牌。
记不清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醒的时候嘴唇肿了，余岗岗红着脸照镜子，当时她怎么就鬼迷心窍没阻止程嘉禾啊。
她在卫生间磨磨蹭蹭半天不出去，程嘉禾担心她，敲了两下门，“岗岗，出来吃饭了。”
余岗岗心虚捂上嘴，她才没有想让他一直亲。
“好就来了。”
——
晚饭吃过之后，余岗岗被催促回了家。
她们要去考试的地方在城市最北边，大概要坐半天的车，程嘉禾怕她匆忙，早早让她回来收拾要带的行李。
余岗岗定酒店的时候行李就收拾好了，她洗漱完成躺在床上发呆，家里一个人没有，墙上转动的钟表稍微有点人气。
想起下午在床上的吻，余岗岗纠结地揉着枕头，她从没想过和程嘉禾的关系走到这一步，可她不得不做决定了，因为她跳动的心里也的确有他。
她不介意程嘉禾眼睛，她更在意的是程嘉禾因为眼睛而唾弃他自己，她想，再等等吧，等高考结束，她再心无旁骛地揭开这层面纱，让程嘉禾毫无顾忌跟她在一起。
——
夜深了。
程嘉禾脸色青白，虚弱地趴在洗手池旁。
他今天坚持很久没吐，因为余岗岗实在是太敏感，只要他露出一丁点不适，她就会闷闷不乐，放在心上。
高考就这两天。
细心的程嘉禾永远不会让她分心。
程母看着自己儿子吐，却无能为力，她咬着牙才让自己清醒，不至于哭哭啼啼徒增悲伤。
“嘉禾，听妈的，歇歇吧。”
程嘉禾摇摇头，程母搀扶着他坐回病床上。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蝉鸣肆意聒噪，他失明三个月，听力却越来越灵敏，等那些蝉不叫了，程嘉禾缓缓开口。
“妈，明天我去送岗岗。”
程母眼泪止不住，程嘉禾现在多走几步都困难，她想阻止儿子坚定的心思，“岗岗不会怪你不去送她，你听妈妈的，休息好了等她回来，行吗？”
不好。
他比任何人都害怕今天是最后一面。
“我要去。”他声音无比坚定。
他不送，就没人送了。
多年以前，余岗岗父母离世，小女孩满身污渍坐在沙堆旁，她手中动作不停，一遍又一遍垒着沙子建城堡，瓢泼大雨而下，将她建好的东西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不哭不闹。
仍然坐在那机械般堆沙子。
程嘉禾找到她，拖着她进滑梯通道避雨，愤怒地握住女孩冰凉双手，语气间都是不满。
“余岗岗，你在干什么。”
余岗岗只是茫然看他一眼，破碎的眸子里都是不解，“爸爸妈妈怎么不来接我，岗岗很听话。”
程嘉禾回答不上来，他只能用自己的行动，一遍遍告诉余岗岗，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接她，送她。
他的公主，他会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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