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七宝有三美
彼岸花就生长在修罗殿周围，那是杀气和血腥气汇集的地方，沧桑威严的宫殿伫立在杀戮之都的中央，除了使者基本没人敢靠近。
没有杀气护体在摘取彼岸花时容易受伤，这浓稠的血腥气也没什么人用得上，这却是宁凛凛这次炼制药剂的一味主药。
花了一整天时间收割了一批血红色的大花，凛凛就回房间闭关炼药。
她的房间要更大，密密麻麻的漂浮堆放着各种材料，矿石、草药、魂兽的特殊部位等等……房间中央是一只大水晶坩埚，里头翻滚着红色的药水，正往里面丢处理好的彼岸花的少女看起来就像一个邪恶的巫师。
不过宁凛凛很喜欢这种感觉，让她想起前世幼崽时期的过家家，无论炼金还是炼药，也许都需要这样一种沉浸其中的童心。
给唐昊的九级治愈药剂是她在比赛期间花了几个月时间断断续续炼制完成的，消耗光了太爷爷给她找到的那些好东西还有部分宗门给的存货。
这次要炼制的九级药剂足足花费了一个月，连续不断的熬制，才从老虎的澡盆变成了小猫的水碗。浓稠成实质的血红色中参杂着一丝金色，气味不怎么好闻。
凛凛用透明的专用杯子装了一半封印在里面，这体积可比唐昊那个小瓶子要大了不少，秦美人用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
剩下的一半她再度把美人老师珍藏的十来片现在已经绝迹的龙魂兽鳞片和找到雪骨参的那具龙骨粉末加了进去，辅助配上十数种材料和她的手法咒语又炼了二十天才出炉了三枚暗红色的丹丸。
这是她的最高水平了，凝炼出来的药丸达到九级巅峰水准，一颗里面蕴含的能量就足以让一个魂帝爆体。宁凛凛小心的将三颗药丸封印在盒子里，坐下来恢复自己枯竭的魂力后才收拾一番出了房门。
秦明刚走进修罗殿就看到将近两个月未见的宁凛凛正高高的坐在中间的王座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没等他开口少女就将手里的大瓶子塞给他，小嘴巴拉巴拉，“这个药剂每天往热水里滴一滴，一直泡到水变回透明为止。你自己估摸着承受得起了就再加一滴。胡列娜找你了？”
秦明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你说对了，我出去没多久就找过来了。不过她没得到想要的信息不会那么容易满足。”胡列娜对凛凛的身份很好奇，她的媚术虽然厉害，他高了十几级，轻易不会中招。
美艳动人的少女与这王座十分和谐，纤纤美腿交叠，意味不明的说道，“刚刚出去走了走，她还和你约架呢？”
“你看到了？”栗发青年失笑，他不触碰这座椅，优雅的躬身，黑色风衣带扣垂落，知性与野性的完美融合，“她能来这里试炼的确不可小觑，你要是舍得出价我也不是不能帮这个忙……”
虽然是以玩笑语气说的，凛凛还是诧异了，“我就算了，哥哥你要惹上比比东那可不好收场。”她有杀神领域可是随时能进来找晦气。
“所以说得看价码呀，这还是你教我的，可不能做亏本买卖。”秦明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这两个月也没少动手杀人，身上已经有了淡淡的杀气。
他虽然和胡列娜没什么交集，对方若有若无的套话也圆滑的没露出马脚，反而将自己往修罗殿上引她乱想，但架不住烦。做了几年老师秦明身上的狂气收敛，不代表他会顾忌这些有背景的人，都是怪物谁怕谁。
最重要的是胡列娜对凛凛这样感兴趣，想也知道没安什么好心，八成也是打着武魂殿用不了就杀掉的主意。虽然他不掺和比较好，但谁叫他就认了个出身不凡的妹妹呢！
“我刚刚已经给她送了一份礼物啦！哥哥不理她就是了，”栗发少女揪了揪秦明脸颊边的头发，笑得不怀好意。来都来了，还专挑这个对她有利的地方，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
青年诧异的挑眉，便不再说什么。
这一刻王座边上的两人还真像是一对亲兄妹！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又各自回房修炼了，谁都没有忘记这次出来的目的。
整改过后的杀戮之都只能说没那么恶心，离“安全”两字可是万万不沾边。秦明幸运的可以借住修罗殿，没人敢跑到这来找他麻烦。
他恢复后根据大师的指导修炼进展迅速，杀戮之都一行可以不用太过着急冲出去，这里的历练远比外面更锻炼人。妹妹替他准备了基本的生活用品以及大量的水和干粮，到这时秦明才知道那个大大的浴桶是用来干什么的。
一滴药剂落在水里即刻染红了整个浴桶，跟煮沸了似的咕嘟咕嘟翻滚，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在热气中升腾。总之给人的感官体验很糟糕。
尤其是看到玻璃杯子上贴着的，用可爱字体描了花边的“龙血剂”三个字，会给人一种标签和内容严重不符的落差。
青年盯着这锅看上去要把他煮熟的热水澡沉默了不久，便利落的脱了衣服。精壮的身躯刚一浸入，青年英俊的面容就扭曲起来。
浑身的皮肤都很火烧一样，精纯无比的能量往身体里钻入，秦明深吸了口气，摆好姿势运转魂力吸收药剂，能量进入身体里后越发暴虐，连骨头缝都在发痒发痛。
浴桶里的人看起来就像一个血人，脸颊布满汗珠，浑身冒烟！男人咬牙坚持着，度过了也许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一个夜晚，他不敢停下在经脉中疯狂运转的魂力，不然很容易造成内伤，一直到第二天接近中午才彻底吸收完。
睁开眼时桶中的水变回了清澈，秦明长长地呼气，起身时水珠弹落，浑身肌肉紧绷，骨骼噼里啪啦的脆响，头脑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果真是好东西！
接下来男人就进入了状态，白天在外面精神焕发的干架，尽量发挥出最大精力促进彻底吸收潜藏在身体里的药力，晚上在血盆里痛苦的修炼，这样持续下去就能明显感觉到□□和魂力都在不容忽视的增长中。
每日路过时都不免看向妹妹的房门口，她这次闭关好像要几年时间说不准。目光转向殿外的杀戮，青年栗瞳坚毅。
的确，谁都不喜束缚，寄人篱下的感觉不好受，魂师都有傲气，弗兰德院长如此，他也一样。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只要够强，在哪里差别都不大。
闭锁在房中的宁凛凛并没有马上开始修炼，而是花了大半年时间做准备。
先前翻遍了宗门库房和老师的私房钱，以大陆第一富得流油的宗门为底蕴也才勉强集齐大部分她需要的材料，她就顺便带走了大笔金魂币在各大商行拍卖场寻摸这才全了。
当然，这也是为了不让自家大方的美人乱花钱，给她那便宜哥哥不如给她嘛！宁凛凛理所当然的想，她不会让美人亏本的。
房间每一面都被黑色的咒文锁死，从里面看起来像一个大笼子，为的是锁定气机和以防打扰。
中央漂浮着的透明圆柱内盛满了淡紫色黏液，有隐隐的荧光流转其中。外面的容器亦是炼金制品，上面缠绕着整整九条暗紫色的锁链分别往不同方向连接地面。
少女赤脚踩在冰冷的石地，最后检视地上如波浪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阵文，以及各处放置的炼金材料是否有纰漏。
这一场消耗的资源说出去都得吓死人。
说实话凛凛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努力的人。当然，这得是在经历过很努力奋斗后才能得出的结论，毕竟凡事总得有个比较不是吗。
世界上真的存在，无论如何努力都无用的事情。
但是否要为此放弃，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回想上一世，宁凛凛并没有得到她最初想要的那个东西，或者说，并没有完全得到。
可一路行来的精彩、她得到的知识和智慧、神奇的经历在记忆里掠过的时候，她是坦然的。哪怕过程再曲折离奇，最终会发现她走到的尽头，与初心不谋而合。
少女褪去衣物，赤身进入容器内，被冰凉的液体逐渐淹没，脖子、嘴、鼻尖、眼睛直至整个人。
漂浮在上方的盖子缓缓合拢，锁扣啪哒一声，底部的文字晕开光圈，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顺着条条锁链钻入她的体内。
遥远的地方，精致的亭台楼阁之间，闭目养神的人忽然睁开眼，澄澈的青眸映出洁白的皎月。不知为何心底隐隐不安。
入夜后的七宝琉璃宗如同往常一样，静谧美好。檐下的男人席地而坐，又是一年桃花盛开的时节，片片粉白荡漾在池水间……
“好漂亮啊……”柔软的轻叹滑过耳边。宁风致抬眸，面前是披着单薄衣裳的少女，她目光落在他左手中把玩的挂坠上。
夜色也掩盖不了它的美，晶莹剔透的叶片下水滴宛若实质，花蕊伸出的两个小啾啾好似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明明已经被做成了标本放在指尖把玩，熠熠生辉，近处看好像能感受到它柔和的生命力。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爸爸温柔的笑意让她心中的不安平静下来，宁荣荣缓缓坐到他旁边，“我睡不着……”也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她爱的人转身离去，杳无音讯。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宽慰，少女只看到爸爸失笑摇头，在她伸手触碰之前收起了手上的坠子，月下勾勒出如画的侧脸轮廓，静静望着水面……
说起来宁荣荣也只是出来透透气，这一年她努力的修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焦虑担忧，不知道为什么想来这里看看，却意外见到了独坐赏景的父亲。
一年前的争吵后爸爸也从未变过，每日处理宗务，关心她的修炼和生活，每次见到时他都是那样温柔和蔼，好像那件事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有时连她都忘了爸爸和凛凛的事情，好像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
宁荣荣记得她那时想问，爸爸是不是真的喜欢凛凛。因为她感到不可思议，觉得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宁风致身上，他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那个智慧包容的长者，似乎带着圣洁的光环。
那现在，看到在这里独坐的父亲，宁荣荣无端生出一种难过。即便所有人都这样觉得，那你呢？你是他的女儿，也要这样想吗？
无法否认的是当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宁凛凛要抢走她爸爸！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的冒出来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听闻，有了小妈就有后爹之类的念头。
本以为自己在外面得到了成长，结果还是这么任性孩子气，度过他们离开的最开始一段时间彻底冷静下来后，宁荣荣才更深刻的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在事情得到真正解决前，这种愧疚的煎熬只怕要一直持续下去了。
这次问，只是单纯的不解，少女比月光更清澈透亮的翠瞳中水光闪烁，“爸爸…你为什么会爱上凛凛呀？”
不是爱不爱，是为什么爱。
爸爸转过头来，看着她微笑道，声音温柔得像是要融入夜色之中，“那你呢？你喜欢小奥什么呢？”
被抛回问题的少女微怔，和奥斯卡在一起的记忆涌现，一幕幕都充满了幸福快乐，涌出来，尝到嘴里全是苦涩，却又忘不了，戒不掉。
“爸爸，你说过辅助系魂师需要找到一个能放心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对方的伙伴，”宁荣荣轻声说，“以前我不懂，直到成为史莱克七怪的一员，才明白，世上有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到的勇气、坚持、真情。”
“奥斯卡他，虽然是个辅助系，”宁荣荣在他离开时肯定了自己的心意，她爱着这个男人，“他对我的心意却是这世间再罕见的奇珍都换不来的宝物，失去了他，就再不会再有另外一个男人会像他这样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了。”
宁风致静静地听完，只是温柔的看着女儿不说话，在她疑惑之前将目光投向落满花瓣的池塘。
波光荡漾，水中一抹莹紫幽光若隐若现，一枚魂珠挂在小猫扑水造型的假石上作项圈。
忽然哗啦一声，小猫嘴里漏出了许多鱼食，方才还悠哉游哉的金尾小鱼一股脑地涌到一起，在猫爪下挤着脑袋，尾巴甩出水花。
宁荣荣一时忘了说话，听到身旁爸爸的闷笑声才回过神来，正看到爸爸抵唇轻笑，看向她时眼中有着她未曾见过的光彩。
“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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