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九十九章人皮
第九十九章
“你说吧，你是不是还别有图谋？不然为什么要亲自登门谢罪？”
戚辰不明白，不过是一件小事，用得着这般大费周章吗，霍盈分明就是想创造机会去见金将军。
就像过去无数次，戚辰自己想创造机会去见霍盈一般，这些，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但一想到这样，戚辰心里就堵得慌——
无论怎样对她还，自己还不及下属只是跟她匆匆见的几面。
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吃起了干醋。
“你在想什么？”霍盈有些不耐烦，她发现戚辰有时候会蛮不讲理，比她作为一个小女子还要不讲理，“我就是想去道个歉，这又是哪里惹到你了？”
“而且是我有错在先，我把他吓着了。”霍盈解释道。
“吓到了？”戚辰冷冷地笑了一声，“他一个侍卫，这么大一个人，能被你随随便便吓到了，你想出去就直说好了，何必编造这些理由，让人听着也不舒心。”
“那我便不说了。”霍盈嘴上说着，心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到最后，戚辰也没松口说可以让霍盈出去见一见金将军。
霍盈想着戚辰定是又莫名其妙地生气了，可谁想到了晚上，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守在府邸的宫人遣走了一些，剩下来的，都是霍盈熟悉的宫人。
霍盈试着换了一身行头，打算从侧门溜出去，出乎意料的是，一路都畅通无阻。
她边走着，心中还生出了一些怪异，这戚辰也是有意思，嘴上硬的很，但在晚上，还是悄悄放她出去了。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她就发现府邸侧门也没有宫人把关，可却虚由一个影子，也不知道是谁，像是在那处徘徊许久，等待某人的样子。
霍盈的警惕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不会是一路无阻，就等着在侧门把自己抓个现行吧。
她故意把脚步放得更轻，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靠近侧门。
就在离侧门还有几米远的地方，那徘徊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对着那虚掩着的门缝，轻轻地喊了一句。
“是霍姑娘吗？”是个女子的声音。
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吓了霍盈一激灵，这天黑蒙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忽然飘出那么一句声音，换谁都会胆怯几分。
霍盈屏住呼吸，没有作答。
对方却一点儿也不心急，又慢悠悠地问了一句：“请问来人是不是霍姑娘呀？”
霍盈依旧观望不作答。
嘎吱一声，那侧门被人推出了更大的缝隙，原本站在门外的人跨过门槛，欠身进去，缓缓走来。
侧门周围十分空旷，没什么可以隐蔽的地方。
这人一进来，就跟无处可躲的霍盈打了个照面。
“霍姑娘为何不答应一声呀？”那人依旧是个影子一般，可模样却瘦小，看起来像个宫女。
借着微弱的月光，霍盈匆匆打量了她一眼，便正色道：“我耳背，怠慢了姑姑。”
“无妨。”那人说道，“我是尊主的人，我知道霍姑娘今夜要出去，尊主也特地安排了，您请跟我来吧。”
这话一说多了，那人便也露出了原本的嗓音，无论怎么装，也夹杂着“鸭子嗓”。
霍盈忽而挑眉，向前一步，确认道：“你是……阿贵？！”
那影子被吓退两步，瞬间原形毕露，埋怨道：“诶呀，你还是这般伶俐，好几天不见了，阿盈。”
“阿贵，你怎么变成了女人。”霍盈细细打量着，发现还是个老宫女的模样。
顿时觉得又好笑，又不知这阿贵是作何目的，莫非只是单纯地吓唬自己，闹着玩？
“我今天换了一层皮罢了，阿盈怎么就这般埋汰我了？”阿贵暗暗翻了翻眼皮，语气有些不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魂无体。”
“那你也没必要穿个老宫女的皮吧？”霍盈笑着轻骂道。
“哦……”阿贵拉长语调，神神秘秘地说道，“那还不是要来接你，你说我穿个美男子的皮，保不准有谁多看了我一眼，怕是要连你也被发现了，这般平庸，倒也有好处的时候。”
“……”霍盈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好别过眼不去看他了。
怪别扭的。
可阿贵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边带着霍盈走出侧门，边一直往下说个不停：“最近拿到的人皮质量都不高，也只能凑合着穿了。”
“人皮？”霍盈有些诧异，她头一回听说这个。
“是啊，”阿贵解释道，“之前假扮江湖神医，穿的是另外一张，如今，我身上穿着的这张是最新的。”
“刚死的。”他说。
霍盈猛然侧头，瞳孔微缩，心中生出了些异样。
“这老宫女前段时间犯了事，给处死了，我从牢里把死去的人捡回去洗干净就穿上了。”阿贵若无其事地说着，仿佛就像是捡回去一件衣服一般。
可这是人皮呀。
“死者为大，你怎可以这般……”过于难听的话到了嘴边，霍盈又没舍得说出去，硬生生憋回去了。
可阿贵却是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道理我都懂，可这老宫女的灵魂要去轮回，可我再也无□□回了，这剩下不要的皮囊，我捡回去穿着也不行了，我都这般窝囊了……况且，她生前我也问过了，她说我可以尽管拿去。”阿贵淡淡的说着，不悲不喜，就像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那你是收集了许多人皮吗？”霍盈问道。
她有些不解，在这魔界她统共就遇见了阿贵两次，两次就穿了两张不同的人皮，莫非这货是有无数张人皮不成？！
“若这能如衣物一般那便好……”阿贵回答道，“我缺少一魄，无法跟这些皮囊真正融合，这人皮离开了正常人的灵魂就像失去了养分，是会腐烂的，这一张人皮也穿不了多久，烂掉了就该换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是要去找新的皮。”
“戚辰说你什么了吗？”霍盈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他倒是说什么。”阿贵回答。
没说什么，那就是默认了。
戚辰也觉得这么做没有问题吗……霍盈有些疑惑。
两人从侧门出来走了一段，忽见前方停了一辆马车，十分低调的马车。
阿贵忽然停了下来，说道：“我们到了。”
霍盈这才从方才与阿贵讨论穿人皮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她掀起眼皮看过去，那马车稳稳地停在那处，像是等候自己多时了。
“阿盈，你上车吧，马车会送你去金将军那里。”阿贵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为何要坐车，我自己过去便好。”霍盈说道。
“阿盈，你可知道这地宫如同迷宫一般，府邸之间也相隔甚远，没有马车，你怎么去。”阿贵说着，正想伸手去拉霍盈。
可霍盈却避开了，没让他碰到自己的手，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作用，当她知道阿贵身上穿着的是一位死去的老宫女的皮，就觉得心中隐隐有些畏惧感。
“戚辰准备的吗？”霍盈侧头问道。
“正是，”阿贵点头，不可置否，“你就算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皮，你也应该相信尊主吧。”
“我自己会走。”霍盈点头示意，便动身靠近马车。
阿贵似乎也感觉到了霍盈对自己有几分疏离，有那么一瞬间，阿贵觉得心里生出了几分惆怅，谁会喜欢同一个连一副肉身都没有，一天到晚只能穿着死人的皮囊晃来晃去的人站在一起呢。
他继续穿着老宫女的皮，充当着老宫女的角色，给霍盈深深鞠躬，护送她上了马车。
而后目送马车走远，才不可闻地长叹一口气，觉得孤独又落寞。
马车渐远，而马车里的人似乎等待得比霍盈想象中还要久。
霍盈一上车就被不轻不重地吓了一跳。
“你、你……”霍盈的睫毛颤抖了一下，这人忽然出现在车上，却是不妥。
“干嘛这般吃惊？”戚辰却不以为意，翘着二郎腿，姿态随意地坐在马车的主座上。
霍盈一上车就看到他了，只想扭头就下车，谁料这马跑得那叫一个快，也不知道是不是戚辰用意念驱使的。
“本座亲自护送你去与你那情郎私会，你竟还觉得不满意？”戚辰挑眉，可却出言不善。
还特地强调了“情郎”二字，意味不明。
“我哪里是去见情郎了，你怎么越说越离谱？”霍盈反驳道。
没想到这少年长得俊美，小小年纪，说话竟能这般气人。
“我离谱？！”戚辰听闻，连二郎腿都放下来了，身子稍稍前倾，与霍盈拉近距离，一双如狼又似玛瑙一般的双眸直视霍盈。
车内逼仄的环境，霍盈无处可躲，无处可逃，就像猎物一般，落入了他的圈套。
“你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何要晚上去？还要这般偷偷摸摸。”戚辰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得吓人。
霍盈原本那三寸不烂之舌像是被瞬间封印了一般，在对方这样□□裸的直视下，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刻，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手就被对方摁住了。
这个人被他轻松固定在一处，无法动弹。
明明平时也有几分蛮力的霍盈，在戚辰面前，原来就像稚子见饿狼，力量悬殊。
“不准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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