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二章细作
“既然是细作，那就杀了吧。”戚辰说道。
此言一出，霍盈和站在一旁的长老都愣住了。
戚辰说话之干脆，还带有些随意，漫不经心，完全没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继续把玩着自己的玉佩。
长老细长的双眼微微一眯，更显得细长，连瞳仁都看不见了，更难以知道他在盘算什么。
只见他向前一步，冲着戚辰抱拳，阴柔的声音随之响起：“尊主，依老臣看，这丫头，还是留着好些。”
说着，长老看向霍盈，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像是要把人心剜出来看看。
闻言，戚辰却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随后问道：“袁长老为何这么说？”
这问得也十分随意，恍若戚辰并不想知道答案一般，就是随口一问。
袁长老原本眯起的眼睛随后蒙上了一层阴翳，他向前一步，俯身到戚辰的耳边，只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尊主，修真界与我魔界势不两立，如今来了这么一个人，我们便正好仔细查一查，不然贸然杀之，一来，消息传出去了，怕旁人说您性子暴戾，二来，老臣怕这是修真界的一枚棋子，若她死在我魔界，怕是间接给了修真界一个讨伐我们的借口……再者，怕是会错过藏在这丫头身上的许多线索。”
袁长老一边说着，戚辰频频点头，很是赞成的样子。
语毕，戚辰忽然又蹙起眉头，反问道：“袁长老考虑周全，戚某自愧不如……可这不杀，该当如何处理好呢？”
袁长老没有马上回答，他细细瞧着坐在他眼前的少年，眉目清俊，肤白唇红，一头黑发，衬得少年好看又出尘。
他看了这孩子许久，小小年纪就坐到这个位置上，又偏偏长相不凡，惹人嫉妒。
戚辰被他那双细如狐眼的双眸看着，两人眼神交接，似乎就在碰撞的一瞬间，擦出了无形的火花，随后，戚辰立马别过了眼，垂下眼皮，一副心虚又有些孩子气的模样。
而后，袁长老的眉心稍稍松开了，用着长辈的口吻，说道：“尊主，老臣斗胆建议，可先将这细作软禁起来，而后……”
他放低声音，继续说道：“再从长计议。”
话音刚落，戚辰立马拍了一下椅子一边的扶手，赞道：“好！就这么办！”
“来人，”戚辰随后喊道，“把这细作拉下去，关到冷院子去。”
一声令下，不容霍盈多说一句话，两人带铁链地就被抗走了。
袁长老站在一旁，两手收在袖口里，下巴微微抬起，目送着修真界的“细作”被拖下去。
此事一结束，袁长老便也告退了。
戚辰笑着恭送长老，还不忘连连道谢：“方才多谢长老指点，小辈太过鲁莽，考虑不周，还是长老心思缜密，布局周全。”
“哪里话，”袁长老对着戚辰作揖到，“您是尊主，大可不必以‘小辈’自称，这让老臣很是……”
很是什么？
袁长老没有把话说完。
戚辰而后笑意更深了，语气却变得稚嫩又孩子气，说道：“我之于长老，就是个孩子，日后还需长老多多指点才是。”
“不敢不敢。”袁长老后退了两步，像是听到了戚辰的话，真的惶恐了似的。
两人就有这般说了两句，而后长老便离开了。
一人走，金将军便上前，啪一下，直直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戚辰问道。
“属下无能！”金将军说道，因为愧疚，头都埋到前胸了。
“抬起头跟我说话。”戚辰冲他喊了一句。
金将军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原本戚辰脸上那稚气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沉稳又冷峻的少年。
“尊主……”金将军正要开口。
不料，被戚辰打断了。
“你不服气是吗？”戚辰垂眼看着他。
“是。”金将军言简意赅，而后他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结果又被戚辰给打断了。
“还不是时候，老袁手握兵权，切莫与他发生正面冲突，所以，把你想说的话咽回去。”戚辰冷声说道。
“但末将看不得他对您指指点点，左右您的想法，末将看着都觉得憋屈。”金将军说道。
“哦？”戚辰忽然一挑眉，原本阴翳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狡黠，“何出此言？”
“那细作，尊主说要杀，那便是要对她千刀万剐，可他竟然说要留，明摆着就要跟尊主您唱反调。”金将军越说越来气，一句话说完，他便狠狠地用手捶了一下地板。
“他分明就是把您当成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想垂帘听政！”金将军鼓起勇气说道。
戚辰定定地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人一会儿，先是一阵不解，随后又化开了，最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似笑非笑，藏得很好，叫人瞧不出端倪。
而后，他往后一靠，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终于，那忍了许久的笑意，猝不及防地浮现出来了，即使是少年刻意压制，但微微扬起的眉梢，把他出卖了。
他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要杀她？”
金将军哑然。
魔界瘴气很重，一到晚上就冷得很。
上辈子霍盈在魔界那段时间，即便是夏季，夜里也要烧柴火，不然瘴气侵袭双腿，冷得人睡不着觉。
如今关押她的冷院子，她是知道的，上辈子，她也来过这里，其实这院子就是魔界的“冷宫”，是历届魔尊的那些不受待见的妃子被发配的地方，不得不说，一到夜里，这里就瘆得慌，因为霍盈知道，许多妃子，在这儿自尽过。
没想到，上辈子她觉得魔界最晦气的地方，这辈子就“有幸”发配到了。
这还是拜戚辰所赐。
她不敢进别屋里，因为里头都是布满了蜘蛛网的书桌，陈旧的床褥，还有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的的铜镜，人一走过去，脸照在里头，都会扭曲、变形。
霍盈孤零零一人坐在屋子外的台阶上，双手拖着腮，想着今天戚辰和那瘦骨如柴，长得像猴子一般的长老的那些事儿。
但越想，就越觉得不解——
戚辰不是修真界凌云派的弟子吗，不是要回家办事吗，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魔界的魔尊，关键是，霍盈上辈子还是见过魔尊的，这魔尊，他似乎不长这个样子呀！
可转念一想，上辈子，她虽然与魔尊是挚友，朝夕相处，同生死。，共患难，但他从未见过魔尊的真容，魔尊一直带着银色的面具。
她试想着，若是戚辰那张完美的脸蛋，带上银色的面具的话……然而，下一秒，她的思绪就被打断了，是来自肚子发出的抗议。
这一整天就在茶水铺喝了一杯茶，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了，不饿才怪呢。
不仅是饿，还饿得肚子翻搅的疼痛。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大喊了一句：“来人来人！”
果不其然，不出霍盈所料，自己是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的，因为她仅仅是喊了一嗓子，原本空荡荡的别院在几秒钟内，就冲进来了一群人。
“你这妖女，大晚上的，乱叫什么！”那冲进来的小头目说道。
“我饿了！”霍盈丝毫没有畏惧对方人多，直直地喊了回去。
“……”
冲进来的魔界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若是说，“饿了也不会给你吃的”，这恐怕不合适，怎么说，这也是尊主下令说不能杀的人，若是饿死在别院里，他们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可这大晚上的，去哪里给这小丫头找吃的呀。
就在他们苦苦思考，没有想出答案之时，霍盈却给了他们一个建议，她说：“你们要是拿不定主意的话，不如去禀报你们尊主，问问他，能不能给我吃饭。”
那小头目顿了顿，似乎这丫头说的也有道理。
可是这大晚上的，这点儿小事，贸然打搅尊主，搞不好连这小官儿都没得做了。
思及此，他又犹豫起来了。
霍盈轻轻一挑眉，心中了然，而后，她缓缓站了起来，说道：“这位将军，你若是担心你们尊主怪罪下来，大可带上我去，我亲自与他说，出了什么问题，不是还有我担着吗？”
“你、你你个阶下囚，你好意思说？”那小头目倒是不笨，立马反应过来了。
“之前你们金将军没跟你们说吗，你们尊主说不杀我，那便是君无戏言，而且你们不是说我是细作吗，我身上有修真界的情报，如今你带我去见你们尊主，说我有话要说，这总该行了吧。”霍盈随后说道。
有话要说？
小头目细细一想，这么说倒是没什么问题。
而后，他便带着霍盈出去了。
这前脚刚出了冷院子，霍盈便觉得身上一股暖流涌上来，果然还是要找借口出去，不然饿死，也得冻死了。
兜兜转转了好一段路，霍盈一边走一边记着路，她忽然才发现，戚辰晚上并没有回地宫的寝房休息，而是依旧呆在今天两人见面的书房里。
人带到了，那小头目便麻溜地进去禀报了一声。
果不其然，尊主应允了，让他把人带进来。
霍盈又一次踏进了那个审判自己的书房里。
只见戚辰在她踏进门的那一刻，原本背着的身体，忽然转身。
许是夜里寒气重，少年身上也披了一件白色的貂皮。还是一声黑衣，头上的银冠已经被摘下来了，一头长发及腰，白得发亮的皮肤，就像整个人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地水灵。
就在对上霍盈眉眼的时候，原本冷峻又阴翳的双眼，稍稍有了温度，但转瞬即逝，又沉了下去。
心里的一千一万次准备，但在眼神交接时，还是会变得生涩又不知所措。
“你有什么话要说？”少年问道，眼睛却不再看她了。
“我饿了。”霍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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