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恨意
“怎么，你还想掐死我呀？！”
声音分明是从戚辰的行囊里传出来的。
“谁在说话？”霍盈压低声线的同时，四处看了看。
戚辰垂眸看了看包裹，抬眼看向霍盈：“灵力。”
“你说什么？”霍盈瞪大眼睛看着戚辰，满脸不敢置信。
“我说，是灵力在叫。”戚辰又重复了一遍。
“灵力怎么会说话？！”
这么说着，霍盈一只手也随之覆到戚辰的包裹上。
结果，她马上就感受到了瓶子在包裹里跳动。
“我怎么不会说话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用力压住了瓶子跳动的位置。
两人的手也碰到了一起。
戚辰在触碰到霍盈的一瞬间五指微缩，随后又慢慢放松下去。
“你们两个是不是想憋死我？！”瓶子在包裹里咆哮着。
突然，马车行驶的速度变得缓慢，两人都意识到车夫大抵是听到了车里的动静。
两人的手依旧交叠在一起，隔着布料捂着跳动的瓶子。
“你别说话。”
“你别说话。”
两人异口同声。
不出所料，马车的速度放缓后，随即传来了车夫的声音：“两位仙君，出什么事了吗？”
车夫只是隔着一层帘子喊道，并没有转头过来。
“没有。”
“没有。”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是不是我驶得太急了，可否需要放缓速度呀？”车夫又喊道。
“不需要了，您不用管我们。”戚辰立马喊道，手还一直捂着瓶子。
“好嘞。”
这一声过后，马车的速度又渐渐加快。
两人刚松一口气，手中的瓶子又开始跳动了。
“要不把它取出来吧？”霍盈说着，已经把自己的手拿开了。
她看一直捂住瓶子也不是办法，它一直闹腾，容易招人发现。
包裹里还依稀传来瓶子的呐喊，怒骂自己透不过气来。
戚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有方才与霍盈一触即离留有的温度，他沉声道：“我可以放你透透气，你不许乱吵。”
“嗯嗯嗯……”瓶子一口答应了。
旋即，戚辰慢慢松开包裹，取出瓶子。
还是鎏金液体，还是原本的瓶子，几乎没有一点区别，它不说话，都没人能察觉它这么能折腾。
“我知道你们……”
瓶子正要开口，谁料霍盈一只手捂住了瓶身，悄声道：“小点儿声。”
于是，瓶子清了清嗓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都听见了，你们要瓜分我！”
它咬牙切齿，愤怒之余又透露出丝丝胆怯。
“是啊，分的就是你。”戚辰故意拉长语调，懒懒地说道。
“不可以这么做！我已经有自我意识了！”瓶子里的液体像漩涡一般搅动着，显然是被惹急了。
“你不是灵兽的灵力吗？”霍盈歪着头，看着瓶子，“你怎么会有意识了？”
“我离开了宿主，已经超过十二个时辰没有载体了，所以就渐渐有了意识……”瓶子稍加停顿，接着又说，“再过一段时间，我还可以成形了呢！”
语气又骄傲又有点怂。
骄傲是它觉得自己所说肯定出乎两人意料；
至于怂，那便是现在它还被戚辰死死捏在手里。
戚辰倒不会觉得有多稀奇，他在魔界多年，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没见过。
不过，它倒是还挺有趣，戚辰轻嗤了一下，用力晃动了一下瓶子：“你还挺得意嘛。”
瓶内的液体由于戚辰的晃动也随之波动。
“仙君不要、不要，”瓶子立马求饶，“好晕、好晕！我要吐了！”
下一秒，瓶内的液面冒出了一些泡泡，升腾起来又破掉。
霍盈瞪大眼睛看着瓶子，她上辈子虽然也在魔界呆过，但由于是大祭司，基本上都与祭坛、灵台、神草打交道，这种“会说话的瓶子”，着实是没见过。
她伸手指了指瓶内液体冒出来的泡泡，忍不住问了一句：“它这是吐了吗？”
“大概吧。”戚辰满眼笑意。
“仙君，求你不要晃我的元神了，这样下去，我成不了好形的。”瓶子一改之前的傲慢，开始求戚辰放过它。
“成什么形？”霍盈好奇至极，抢先问道。
“离开载体十二时辰，我就可以自我觉醒，拥有自己的意识；离开载体半月，我就可以初化成形……”瓶子开始解释道。
“成形之前，元神都是液体；若液体由于被晃动变稀、暴晒减量，或者受到其他的影响，就不利于后期成形咯。”戚辰补充道。
说完，他眨了眨眼看着霍盈，仿佛在说——
你快夸我呀。
“仙君，原来你知道呀，那你还晃我！”瓶子暗骂一句。
“不仅要晃你，我还喝了你。”霍盈挑了挑眉，看着瓶子。
“不要啊，仙君，我知道很多秘密，我很有用的，不要喝了我，让我顺利成形吧！”
瓶子使劲用液体拍打这瓶身，像是“磕头”一般地求饶。
“你知道什么秘密？”霍盈随即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道峰山的大秘密，是我在蒋玉子体内的时候偶然听到的！而且，对你们肯定都有用！”瓶子立马开出条件，“你们在道静心谷之前不喝我，我一到谷内，就告诉你们！”
世人皆知，道峰山开派之早，藏书之多，自然也少不了许多秘密，而且任何一个秘密，都足以给知道的人添一份在修真界立足的底气。
世人也都好奇，但真正能窥探出一二的人，少之又少。
瓶子这句话，确实勾起了两人的好奇心。
不过，这瓶子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从道峰山出发到静心谷，大抵要十天有余，那也还是在天气尚好的情况下，若是路途耽搁了，最长，还可以走一个月才到。
那时候，瓶内的灵力早已化成形，再也喝不着了。
霍盈微蹙着眉，她对灵力的习性不算太了解。
她微微转头看向戚辰，戚辰随后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不用担心，自己会处理好。
“好呀，一言为定。”戚辰随即答应下来。
旋即，两人听到了很细微地，像退潮的声音，大概是瓶子松了一口气。
道峰山上，许掌门刚刚归来。
弟子们集中在中庭，迎接掌门。
许掌门负手走上高处，一甩衣摆，坐到了石椅上。
他抬眼看了看身边瘦的皮包骨，老态龙钟的孙长老，不由想起当年这人还跟自己争掌门的日子，谁能想，想着做个“代理掌门”都提不起神气来了。
不过也对，他神气什么，印章在苏黎那里。
他心中扬起了一丝得意，再想到当时女儿许容安因灵镯之事，还搬到全弟子面前，孙长老还一副查明真想的嘴脸，更加觉得自己这招属实没做错。
在全门派面前把他架空，比当面给他一剑还要痛吧？
许掌门看着底下俯身颔首的弟子们，一趟远门回来，这个位置还是自己的，还培养了苏黎，心中滋长着异样的快意。
但他嘴上还是顾全大局的：“孙长老，辛苦了！这段时日，许某不在，您帮忙打点道峰山的上上下下，着实不易。”
孙长老深吸一口气，原本就瘦得分明的脖颈，更是显露有加。
“许掌门何须言此？还是苏黎比较辛苦，都是他在打点，我都退居二线了，”说着他抚了一把胡子，“后生可畏啊！”
苏黎当然能瞧出两位之间微妙的气氛，但他装作不知，默不作声。
一旁的许容安，更加是挑通眼眉，不过，她也不说话。
“你说得对，苏黎做得好！”许掌门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他扫了一眼底下的人，目光最后停到了站在靠前的蒋玉子身上。
蒋玉子站在前头着实不是因为掌门有多看重他，只是他作为二师兄的一点“小待遇”罢了。
但一月不见，这蒋玉子怎么一副被人抽干了的样子。
许掌门对木系法术并不了解，只当他是潜心修炼，忘了吃食。
“玉子，怎的这般憔悴了？”许掌门的声音转而变得关心又担忧。
蒋玉子因为剥离灵兽的灵力，自身的灵力也跟着被带走了不少，因为此事，本就心里难受，如今许掌门这么一说，他更觉得在师弟师妹们面前无法立足。
这岂不是在说，自己作为师兄，修炼一日不如一日，修为还倒退了吗？
不过蒋玉子如今情况，也没力气恼怒，他只得咬牙忍下来，轻声道：“这几日看书看得晚，休息不好。”
“哦……”许掌门也就随口一问，蒋玉子的事情，他根本不关心。
不过，这确实是个很好表现他作为掌门仁厚的机会。
于是，他请了清嗓子，说道：“玉子，我此番出行，也带回来一些草药，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去一些，读书要紧，那也得注意身子，莫要太过为难自己！”
为难自己？！蒋玉子咬着嘴唇，听完这几个字。
这何异于直接说，你没有天赋，就不要瞎折腾了！难堪了自己，也叫人难看！
字字珠心！
蒋玉子本就敏感，如今，他更是头一回觉得，自己在道峰山是那么卑微。
他瘦的像纸片人，这句话就像狂风，要把他吹倒了。
但他咬着后槽牙，继续站在那里。
“那玉子，便谢过掌门了。”他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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