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奇功

当它走到他们身后时，逃兵中有人简单地瞥了一眼黑甲。他们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强盗，而大地精还穿着从哨兵那里获得的斗篷。战利品和偷来的东西完全是不同的。

没有人会奇怪一个落伍者的到来。大多数逃兵都穿着和黑甲一样的斗篷，而且它也不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戴着兜帽的人。

进入逃兵之中时，大地精尽可能地伸展身体并用脚趾走路。它希望自己有些笨拙的步态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但黑甲是个矮子，所以它必须做点什么。它避免直视任何人，低着头，绿色的皮肤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下。

黑甲看到了它的目标。那人像一座孤山一样笼罩在其他逃兵身上。

不紧不慢，大地精走到了大个子身后。幸运的是，其他人已经从首领身边后退了几步，给了黑甲上前的空间。

“如果你们再不马上投降，我将杀光你们所有人！”敌方首领喊道。

“很好。”黑甲自言自语道。

黑甲不确定下一步行动该怎么办。现在它已经身处敌族中间，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目标人物远比黑甲高大许多！

即使从背后看去，他也高高耸立在大地精之上。  黑甲都到不了对方的肩膀，而闪亮的胸甲保护着他的上半身。大地精需要尽快调整它的计划，否则根本行不通。

一个手持长剑的高大男子转向黑甲，打量着它。他就站在几英尺远的地方。

“我赌两个银币，那些没骨气的狗现在马上就要投降了。蠢货才会选择与巴斯格斯战斗。”剑客告诉黑甲。

大地精含糊地嗯了一声承认，并没有理会男人。它还需要想出一个更好的计划。

伪装的大地精精神一振，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它当然希望自己能成功。愚蠢的红狗，他的疯狂计划让黑甲的主人处于危险之中。黑甲漫不经心地想，这个人是怎么在收拾烂摊子的情况下活这么久的。

大地精站在部落敌人的正中央，拔出了匕首。看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时，黑甲松了一口气。周围的人，注意力依旧在红狗这群人身上。

突然，黑甲恶狠狠地咆哮，扑到了敌族首领的背上。就在周围人都惊呆了的时候，黑甲死死抓住了大汉胸甲的脖子，迅速爬了上去。

“什么鬼东西！？”巨人惊得跳了起来，不断大叫。

他放下剑和手里的小瓶，转过身来，然后伸手试图抓住爬到他背上那个怪异的东西。

黑甲没有浪费时间。当男人退缩并打算抓住它时，大地精切开了男人裸露的喉咙。匕首挖得很深，黑甲用尽可能多的力量将匕首死死插入。不会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它感到温暖的血液在手上流淌，湿铁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当男人哽咽着并开始像一棵倒下的树一样向前倾倒时，黑甲从男人的肩膀上翻了个身。它落在地上，直接滚向了强盗们。与此同时，它的兜帽滑落了。

黑甲甚至没有注意到；只是发疯似的冲向主人。它有一种感觉，身后的人群即将彻底爆发。

黑甲破空飞奔，身后泥土翻飞。越跑越快，直到冲过那群强盗，它才想停下来。跑得如此之快，它不得不在地上疯狂翻滚，以减少冲力，这样才能停下来。安全到达红狗和其他人的身后，黑甲才爬了起来。

当黑甲擦掉身上的一些泥土时，注意到每个人都在盯着它看。强盗们都已经背对着对手，看向了它。他们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神情皆是震惊。

“怎么了？”黑甲问道。

然后它紧张地瞥了一眼身后，以防万一。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在这片被诅咒的森林里，你永远无法确定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

“感谢神明垂怜！你从哪儿来的？”红狗叫道。

黑甲考虑了一会儿这个问题。

“下水道里？”它不确定地回答。

赛特大笑起来，大笑得如此欢快，回荡在整个营地中。

“没想到药奴就这样被解决了。”他咯咯笑着说。

“那战斗法师还在。”红狗提醒他，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挂着一个半疯的大笑。

赛特的笑容已然肆无忌惮了。他一反常态地狂笑着，那张平日里有皱纹的脸看起来几乎是崎岖不平的。然后黑甲的主人转身面对逃兵。

看到大地精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他们所谓的无敌领袖，众逃兵仍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们仍然瞪大眼睛盯着对方和面前地上的尸体。

“立刻投降，否则我们会派更多的地精来追杀你们！”赛特喊道。

几秒钟没有人回答。

“我们投降，加入赫拉的提议听起来不错。”最终有人喊道。

回答的是战斗法师。他仍然震惊地盯着首领的尸体。逃兵中没有人质疑他的决定。

“很好。”红狗回喊道。

“看来我们已经赢了。”赛特满意地宣布。

红狗只是对他眨了眨眼。

“干得好，黑甲。我们回去之后，你能吃多少，我就给你喂多少。”赛特告诉地精。

“我给你买啤酒。”另一个强盗补充道。他的眼中满是狂喜和崇拜。

其余的强盗们纷纷赞赏不断。  黑甲对他们微笑。就连红狗也给了它一个赞许的点头。

“我保护我的部落。战士就是这样做的。”大地精露出尖牙说道。

黑甲只是想拯救赛特，但它很高兴借此机能结交一些新的盟友。

众人过了几秒才想起还在敌对状态，随即清醒了过来。红狗直起身子，朝着丧失斗志的逃兵走了几步。他们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嘿！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直到正式加入黑蛇之前，你们都还是我们的俘虏。”他对他们喊道。

黑甲走到强盗领队身边，又给了他一个露齿的微笑。

“我想要大个子闪亮的头盔。”它告诉红狗。

红狗让它拿了头盔。

赛特和其他强盗组织处理战斗的后续事宜，黑甲在营地周围徘徊并探索。由于部落中的其他人都在忙着围捕逃兵，整个营地几乎只有黑甲是闲人。

逃兵安家的空地里堆满了他们随身携带的军用装备和偷来的财物。悬崖下搭建了一座极为简陋的木棚，周围散落着十几座类似的蓝色小帐篷。营地的尽头是一条泥泞的小溪。

当黑甲四处游荡时，它试戴了新头盔。不合适。头盔太大了，走路时发出嘎嘎声。绿色的大鼻子也探了出来，头盔夹的很痛。黑甲悲伤地叹了口气，只能把头盔先收起来，然后继续在附近的帐篷和补给品中搜寻。

黑甲寻找着所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好看的衣服和闪亮的东西，最终都会被塞进它的小袋或背包里。所有闻起来很香的东西都塞进了嘴里。

当黑甲咀嚼一块刚找到的奶酪时，它听到附近帐篷里突然传来了沙沙声。黑甲好奇但又小心翼翼地爬过去查看。

前方的蓝色帐篷内，肯定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声音很轻，就好像是在尽可能地减少声音。这一下激发了黑甲的捕食者本能。不过，里面藏着什么呢？  黑甲想要的东西……

大地精默默地靠近了帐篷的入口。小心地抓住入口的门襟，然后把它拉开，这样就可以窥视里面了。

黑甲瞥见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蜷缩在一堆毯子里，把一个抱在胸前的锡盘砸在了它的脸上。黑甲痛苦地发出嘶嘶声，摇摇晃晃地从帐篷里退了出来。

女人开始害怕地尖叫。帐篷外，黑甲痛苦地跳来跳去。鼻子阵阵抽痛。它揉了揉鼻子，然后捏了捏鼻梁。但还是痛的厉害。女人继续惊声尖叫，声音更是刺痛了它的耳朵。

骚乱吸引了赛特和其他几个强盗。主人看到了痛苦的大地精。

“里面有什么？”赛特问道。

“说听起来像女人的声音。”强盗之一急切地回答。

“她打我！”黑甲可怜兮兮地向主人发出哀号。

“你可是能杀死怪物的黑甲。所以他们肯定害怕你这个杀手大地精啊。”赛特笑着说。

其他几个强盗也跟着笑了起来。  黑甲敌意地瞪了他们一眼，但这只让他们笑得更厉害了。赛特转向帐篷，对里面讲话。

“马上出来，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要是呆在里面，我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赛特命令道。

几秒钟内什么也没发生。紧接着，是一阵短暂的嘈杂声响起，袭击黑甲的女人走出了帐篷。

她有一头金色长发，眼睛是浅蓝色的。纤细而成熟的身段和丰满的胸部，只被裹在身上的毯子盖住了。其中一名强盗赞赏地吹了口哨。

黑甲揉了揉酸痛的鼻子，瞪了她一眼。它认为她又丑又臭，又蠢。

女人脸色苍白，害怕得微微发抖。当她看到强盗的目光时，眼睛湿润而有光泽。注意到黑甲恨恨地瞪着她时，女人吓得畏缩了一下。她决心不表现出恐惧。

“你叫什么名字？”赛特礼貌地问她。他的脸上挂着黑甲不认识的傻笑。

“我叫艾丽莎，长官。我是和一些商人前往河湾的，那些人被巴斯格斯杀死了。他俘虏了我，还用我给他暖床。”她回答道，声音中带着轻微的颤抖。  “你们是什么人？”

她看起来很害怕，身上也散发着恐惧的气息，但黑甲注意到她在打量着每一个强盗。这个女人不是无能为力。

“啊，我们也是强盗，不过没那么粗鲁。你说的这个巴斯格斯是谁？”赛特认真地回答。

金发女郎神色疲倦，但反应很快。

“他是这里强盗的头目。”她结结巴巴的说，显得很困惑。

她没有理会其他强盗，将注意力集中在赛特身上。慢慢走向他，直到伸手可及。然后，她抬起头，对上了赛特的目光。

“啊，他已经死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了。”赛特看起来很不舒服。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艾丽莎问道。

“我可能会确定一些你之前经历的事情。”一名强盗开玩笑说。

赛特将视线从艾丽莎身上移开，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

“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但要乖一点，我们会把你送到河湾。”他告诉她。

艾丽莎看起来还没有完全放松。

“谢谢你。”她把毯子抱在胸前，感激地笑了笑，赛特对她微笑。

“等一等，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个矮个子的强盗忽然脱口而出。

“什么？”赛特不耐烦地问道。

“根据赫拉的规定，她应该属于找到她的人，但那不是你。  黑甲是找到她的人……”他解释道。

所有人，包括女人，都转头看向了大地精。黑甲被出人意料的关注吓了一跳，不解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再送她到河湾之前，她属于我。”赛特告诉大家。

“呃，你怎么知道黑甲不想要她？我的意思是，有一些关于大地精和女人在树林里迷路的故事。”另一位强盗问道。

艾丽莎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她朝赛特又迈近一步，直到她几乎要贴在了他的身上。黑甲的主人伸手扇了刚刚说话的强盗一巴掌。

“你绝对是农民出身，否则也不会相信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我不会向你解释鸟类和蜜蜂的关系，但你应该知道它们之间不可能像你想的那样龌龊。”赛特严厉地回答他。

“我只是说说而已。”红脸强盗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喃喃道。

几个同伴都在轻笑。艾丽莎看上去真的松了口气，黑甲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想要让它吃掉她吗？

“她闻起来很臭。”黑甲说。

几个强盗爆发出一阵笑声。就连赛特的神情也显得很有趣。金发女子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对着黑甲皱了皱眉。大地精此时更加迷茫了。傻女人想被吃掉吗？它回瞪她。

“我要走了。”黑甲边走边喃喃自语。

营地里还有它没探索过的地方，主人表现得很古怪。所以眼下一个人搜寻应该也不错。

最终，在大地精为自己搜刮了一些战利品后，俘虏的逃兵们被释放了。在收集了所有武器之后，他们被命令开始收拾行李。红狗打算在营地过夜，然后早上带着新兵回去。

他们在营地的一个角落堆放着所有装备，并派了几个人看守。红狗和赛特都认为逃兵是真诚投降并渴望加入赫拉的，但他们也都不愿意冒着风险去试探。

夜幕降临，大家开始躺着过夜。几名强盗围坐在营地中央的火堆旁。天空中升起了一轮苍白的圆月。每隔一段时间，一片乌云就会飘过，将月亮隐藏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军粮了。”围在火堆旁的一名男子告诉身边的同伴。

“我也是。不过并不想念。”另一个人带着厌恶的表情回答道。

黑甲坐在阴影里，观察着他们。它本可以加入其中，但它并不喜欢。而且心情不好。主人已经和愚蠢的金发女人一起进到了帐篷里。

起初他们说了一会儿话，赛特表现得很奇怪。现在，黑甲可以听到里面啪啪的声音，这太恶心了。地精之间的配种很简单。一只雌性发情了，然后战胜其他雄性的地精就能享受战果。人类之间的奇怪交流令它不解。

“忘记军粮吧。我现在只想和今天捡到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来一发！”一个高大的黑发强盗插嘴。

“哈，祝你好运。根据赫拉的规定，她属于赛特。他是第二个找到她的人，他现在绝对不会放过可以肆意疯狂的机会。“该组中唯一的女强盗回应道。

“老大，为什么是他？那个老顽固是个混蛋。”高个子强盗问道。

“哈，他现在肯定不像平时那样，不过赛特曾经是有名的美女杀手，诱惑大师。”矮个子强盗告诉他。

“此外，那金发女看得出他是负责人。她并不愚蠢，显然知道该怎么做。”这名强盗补充道。

“我倒是真没看出来他是美女杀手。”另一个人回答道。

“如果他再年轻十几岁，没那么多皱纹，我觉得他应该还挺帅的。而且下面的能力肯定也很不错。”女人沉思道。

“好吧，无论如何他也是该死的混蛋，还有他那愚蠢的宠物。我们是强盗，而不是绅士。至少应该分享才对！”高大的强盗惊呼道。

当他注意到火堆旁的其他人都侧脸盯着他身后时，那人突然停止了咆哮。他愣了一下，然后遗憾地叹了口气。

“好在不是赛特。”男人呻吟道。

“比那更糟。”左边的男人告诉他。

黑甲像是在暗示什么，俯身越过矮个子的肩膀，瞪了他一眼。强盗愣住了。他们的眼睛锁定了几秒钟，因为黑甲伸手从他手中夺过那人的食物。

黑甲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好像是在发出挑战。男人吓得连呼吸都停止了。然后大地精得意地走回阴影处，开始吃东西。它身后爆发出一阵轻笑。黑甲感觉好多了。

在吃东西的时候，黑甲看到红狗从帐篷里出来。他走到火边，开始和火边的一个男人小声说话。男人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火堆，走进了黑暗之中。他穿过营地，前往逃兵所在的地方。

黑甲饶有兴趣地看着。红狗要做什么？强盗领队站在火堆旁等待。大地精凝视着四周的黑暗，寻找任何活动迹象。几分钟后，黑暗中突然响起的叮当声引起了它的注意。

然后，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黑甲被灼热的白光蒙蔽了双眼。它闪过营地，照亮了整个区域。光芒倾泻在黑甲身上，它试图保护自己的眼睛免受灼烧，痛苦地嘶嘶作响。

这不寻常的光是什么发出的？这和它见过的任何会发光的东西都不一样！营地里响起惊愕和疑惑的声音。大地精惊慌失措地滚到所坐的板条箱后面，躲在阴影中。

随即，黑甲听到了接近的脚步声。它的视野中依旧有白色残影，紧张的黑甲拔出了匕首。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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