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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比赛拿了冠军,文姗姗终于兑现自己的诺言,以个人名义请夏秋翌到学校后山吃烧烤。

        补习小组的人全到齐了,周寓在外边打电话,表情凝重,不知道在跟谁交代什么大事情。

        文姗姗从筷筒里取出一次性筷子,顺着桌面推到夏秋翌面前。

        筷子撞了一下他的手指,他这才收回视线,看了眼文姗姗:“你叫我?”

        “我没叫你,看你心不在焉的,怕周寓跑了?”

        叶华拆开筷子包装,一脸蔫坏儿:“谁说不是,昨天纸飞机之后他们两个就是我们学校公认的cp了,你们没看学校贴吧吗?传遍了都。”

        cp?夏秋翌默然点开手机,下载了个贴吧app。

        周寓打完电话走进来,看上去心情不错,老板端来一盘烤串,邱治淮拿起一串奇形怪状物放在夏秋翌碗里:“这个他们家的特色,超好吃。”

        碗里这两只张牙舞爪的鸡爪……居然是特色菜?

        夏秋翌为难看了下周寓,周寓疑惑偏头,无声问了句“怎么了”。

        他转头四顾,别的桌子上也都有大盘大盘的鸡爪,他这才相信邱治淮说的“特色”是真的,可是,他从来没吃过鸡爪。

        这玩意儿怎么吃?

        他望向邱治淮,看到邱治淮从爪尖下口,顺着爪子关节一节一节往下咬,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把碗里的鸡爪拿起,问周寓:“你吃吗?”

        周寓还没说话,邱治淮的目光先飘了过来:“怎么了?不喜欢吃?”

        “……不是。”夏秋翌一时间无言以对,“我,不怎么吃这个。”

        其实是不会吃。

        叶华噗嗤笑了:“怎么?担心有脚气?”

        夏秋翌笑容垮下来,回问:“真的有脚气吗?”

        众人惊骇对视,拍桌大笑,周寓拿过他手里的鸡爪,扔到叶华碗里:“多吃点,堵住你那张有脚气的臭嘴!”

        笑了一阵,丁艺缓了缓,问夏秋翌:“你网球打得这么好,市队那些人叫你去打网球的话你去吗?”

        夏秋翌顿住,他是喜欢网球,但不至于终身奉献于网球,而且夏湘芸显然也从没有让他从事这行的想法。

        文姗姗:“对啊,把兴趣当成职业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夏秋翌拆开筷子,边笑说道:“兴趣变成职业的话,哪天就可能失去兴趣了。”

        叶华:“文化人说话就是深奥。”

        邱治淮:“就像把朋友变成对象,从此就会失去一个朋友是吧?”

        他们又笑开,周寓看了眼情绪骤然有些低落的夏秋翌,握了握他在桌下的手:“对象也能担当朋友的角色啊,不然为什么叫‘男朋友’和‘女朋友’?”

        “寓哥这语气跟我爷爷一样一样的。”叶华兴奋拿起椰汁,给每个人满上,“今天必须得敬我们的冠军,还有我们的哲学大师。”

        周寓笑笑,端起杯子,大家以椰汁代酒碰了碰,象征性地给了叶华个面子。

        从烧烤店出来,叶华说约了人去网吧开战,转个头就没影了,剩余人员结伴回学校。

        明天游园会,游园会后是国庆节假期,校长老头三令五申不得提前回家,所以街上都是出来瞎逛的学生。

        看夏秋翌依然情绪不佳,周寓借口遛食,跟夏秋翌慢悠悠在后面踱步,很快就自动脱离了前方那三人。

        他侧头看了眼夏秋翌,逗趣道:“怎么?把奖金都给陆泽宇,后悔了?”

        奖金原本是要平分的,最后全给了陆泽宇。

        周茉是不稀罕,夏秋翌是怎么想的,他有些摸不透,反正不可能是为了扶贫。

        “是挺后悔的,早知道拿来吃烧烤了。”夏秋翌牵强笑笑。

        周寓眉头皱了皱。

        又是那套疏离的表情,夏秋翌似乎总在热情和淡漠之间反复横跳,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之前突然疏远他好几天,现在该不会又要开始了吧?

        “你不开心,为什么,因为陆泽宇他妈妈?还是别的什么?”

        夏秋翌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拉住他的袖子,像很久之前过马路时的那个动作。

        不过,当时胆子那么大的夏秋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没事,就是——”他迟顿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脑子里搜罗借口,还是有些话难以启齿。

        最终,他豁出去似地说:“晚上宿舍就我一个。”

        周寓:“?”

        他消化了一会儿,弹了一下夏秋翌的脑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话太具有诱导性,就像电视剧里常演的,单身女人邀请男人回家过夜的戏码。

        夏秋翌很快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眼神一慌:“你什么脑回路,我不——”

        “我知道,一个人住宿舍不习惯,对吧?”周寓抢过话头,“不早说,早说就去我那儿了,现在都走到学校门口了。”

        学校大门就在眼前,周寓感觉手上一紧,然后就被夏秋翌拉进了学校。

        比赛刚结束,很多校队的人还没走,估计是要留下来参加游园会。

        这是周寓第一次来夏秋翌的宿舍,楼梯道和走廊干干净净,空气中有一股沐浴露或者洗发水的味道。

        夏秋翌打开门,揿下开关,一间四人间赫然入眼。

        和成人高考部相比,这边简直是天堂,四座床,上床下桌,床上统一挂着灰白色遮光床帘,夏秋翌的床在里边右侧,藏蓝色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上东西少得离谱。

        再看别人的书桌,矿泉水瓶子、零食、手办、台灯……夏秋翌桌上就几本书。

        夏秋翌似乎有些为难,宿舍床太小了,把周寓那么大个子拉来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周寓侧靠在衣柜门边,怀抱着玩乐的心态,想看看夏秋翌要怎么解决问题。

        夏秋翌的视线在旁边床位上停留了一下,稍加思索,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看着是要跟室友借床,都把他拉到宿舍来了,反倒怂了?

        周寓忍不住发笑,伸手按住他的手机:“我不睡别人的床。”

        夏秋翌诧异抬眸,又觉得来者是客、让周寓睡自己的床才合理,点了点头:“你睡我的床,我睡别人的。”

        “你不是认床吗?别人的床怎么睡?”

        他愣住,认床也就是随口一说,怎么也没想过今天会被周寓堵回来。

        周寓嘴角止不住上扬:“一起睡吧,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抱着你睡。”

        夏秋翌飞快瞪了他一眼,无地自容原地转了半圈,又不知道去哪,最后转身到阳台去了。

        “我开玩笑的。”周寓朝阳台喊。

        看着砰一声关上的阳台门,周寓偷乐,欺负夏秋翌真是太有意思了。

        洗完澡吹完头发的时候,夏秋翌已经在床上,靠墙坐着,耳朵里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

        他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之前夏秋翌去他家时穿的那件,那天早上换下来后夏秋翌坚持要带回学校洗,他也就没拦着,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说起来夏秋翌似乎很不习惯别人给他洗衣服,哪怕只穿过一次的衣服。

        看到他出来,夏秋翌摘下耳机:“你要睡了吗?睡的话去关个灯。”

        周寓看了眼门口的开关,问他:“你在干嘛?听英语单词?”

        “听电影。”

        听电影?看电影他知道,电影怎么听?

        周寓去关灯,回来爬上床,在夏秋翌旁边坐下,夏秋翌递给他一只耳机,他塞进耳朵里,听到正儿八经的英语对话。

        美剧?

        听了一会儿,大概听出是个励志故事,女主角三十岁才发现自己热爱拳击,于是开始拜师学艺,处处碰壁的时候遇到了愿意指引她的退役老拳手。

        周寓摘下耳机还给他:“这么听能听出画面感吗?”

        夏秋翌也摘下耳机,嘴角勾起,有些得意说:“我看过电影才听的。”

        难怪能听得津津有味,原来脑子里早有画面,也知道大概剧情。

        周寓躺下,侧身跟他继续聊:“你喜欢看美剧?”

        夏秋翌把耳机放好,也躺下来,和他面对面。

        “什么剧都看,泰剧、韩剧、日剧、美剧、国产剧、港剧、印度剧、越南剧。”

        “……”

        涉猎太广了,周寓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越南剧。

        “越南剧是什么剧?”

        “……比较热血,和战争有关,家国情怀那种。”

        没想到这么小一颗脑袋能装下这么多东西,夏秋翌的脑子构造得有多精密?像手工雕刻出来的精致雕花。

        看他盯着自己出神,嘴角微微含笑,夏秋翌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周寓想也不想就说:“想你的脑子。”

        夏秋翌:“……”

        他笑笑:“想你漂亮的脑子里都有什么。”

        “有你。”夏秋翌说。

        周寓猝然一怔,空气霎时静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夏秋翌一瞬不瞬看着他,最后平躺看着天花板。

        四周很安静,周寓能听到他眨眼的声音,那是一种湿润的水声,听着很奇妙。

        感觉到周寓盯着他的侧脸看,夏秋翌又转身面壁去了,坚硬纤瘦的背板对着周寓,没再听到那道眨眼的声音。

        周寓往里靠了靠,伸手绕过他的腰,把他拉到怀里来,胸膛贴着后背的时候,周寓感觉到怀里的人僵得像个木头。

        他笑了笑,嗅着鼻尖夏秋翌的气息,心满意足闭上眼睛:“我怕被你挤下去,让我抱抱总可以吧?”

        夏秋翌没说话,感觉他温热的掌心贴在自己小腹上,穿透衣服布料,如同贴在皮肤上一样。

        身后的气息紧紧扣着他的心弦,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夏秋翌感觉自己指尖止不住颤抖,甚至感觉到这股震颤有蔓延全身的趋势,被他强行抑制下去。

        贴得太近,近得能毫无障碍感受到周寓的心跳,频率不比他的低。

        回想从认识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夏秋翌心里也清楚,不管周寓从前怎么样,至少现在是在向他靠近,这不是他花心思讨来的,是周寓花心思主动给他的。

        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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