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故人记忆
红烛燃燃，烛光微动。
“你是仙族太子，她是魔界妖女。你这样做，可曾对得起肩上的责任？可曾对得起天下苍生？”
情到浓处，白泽心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不，魔族并非十恶不赦，予他们一方天地，好好教化
“魔便是魔。天生便是邪物。这魔女如今沉浸在梦中，等她醒来，你猜她可会与你拼命？”
白泽心中冷意渐深，他摩挲在女孩儿脖颈间的手停了下来，双指一点谷音的眉心。
谷音迷离的眼睛终于缓缓闭上。
白泽深深呼了一口气，颓丧地躺倒在谷音身边。
仙魔之间，就当真该如此水火不容吗？
白泽心乱如麻。
他偏过头，静静看着身边女孩儿沉沉睡着，胸口因为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
第二日清晨，白泽睁开眼，发现谷音正趴在他胸口，睁着眼睛静静看他。
看他睁眼，谷音微微红了脸。
她开口道：“我叫你阿泽可好？”
白泽微微一愣，记忆又回到灵津河畔，那个蹦蹦跳跳照顾着他、教他法术的红衣少女。
“好。”白泽微笑着答道。
他犹豫片刻，问道：“谷音，其实，这里是你的梦境。你说了，若我们成亲，便与我离开。这话可还做数？”
谷音闻言，却笑道：“阿泽，你浑说什么呢？又在和我开玩笑。”
白泽抿了抿唇，却不再解释。
那就再待几日，也无妨。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便如凡人的小夫妻，过起了最平凡不过的日子。
白天，两人一起，或去时泽里摘些果子和药草，或去谷谷街买些新鲜食材；回到家，白泽便劈柴生火，谷音就烧水做饭。
白泽十分喜欢这日子，他有时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梦境中，只想长长久久地这样过下去。
这一日，两人又一起去谷谷街买菜。
“老伯，这玉骨果怎么卖呀？”
谷音走向一个摊贩，去问价格。
“一斤两个灵币。”
“那来一斤。”
“阿泽，我跟你讲，这玉骨果打汤可好吃了。”谷音回头，笑嘻嘻地和白泽解释。
白泽对她笑着，点点头。
老伯一边装着果子，一边看着两人，笑着打趣道：“小夫妻看着真恩爱啊。阿音，你夫君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你身上呢！”
谷音接过果子，羞赧一笑：“阿泽，我们回去吧。”
回到家，谷音正在屋里切着果子。白泽在院子里劈柴，是不是就向屋里看上一眼。
谷音切着果子，嘴也停不下来，叨叨着玉骨果有多好吃。
“阿泽，你不知道，我小时候经常吃这果子，但是后来不知怎的，卖的就少了，后来”
说着说着，声音便停了下来。
白泽奇怪，停下来向屋里看去。
桌子上的玉骨果咕噜噜滚了出来，红衣少女却躺在地上。
“阿音！”
白泽急奔过去，将谷音抱起来。
“醒醒！”白泽轻拍着谷音的脸。
他反手掐了个决，朝谷音眉心点去。
怀中女子悠悠转醒，缓缓睁开双眼。
谷音挣扎着起身，安慰道：“不妨事，可能最近天气热了，总是犯困。”
白泽咬紧嘴唇，抓住她的手想把脉，却发现谷音的手已经隐隐透明。
“阿音，”白泽急道，“你答应过我的，与我成亲后便跟我离开。这里是梦境，你若再待下去，怕是要没命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谷音看着他，半晌后留下两行泪来：“阿泽，若出去了，你还是我的阿泽吗？”
“我永远是你的阿泽。“
白泽握住谷音的手，右手指天，金光一闪，辟出一道口子来。
他抱着怀中女子，正要出去，天空中那道口子却闪出滚滚雷电。
忘山镜那妖魅的声音随之而来：“想走，没那么容易！她的梦境没了，她故人的梦境还在！你们别先走出去！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一切尽数散去，四周一团白雾。
白泽仍静静握着谷音的手：“阿音，你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谷音微微笑着：“阿泽，我有些走不动了。”
白泽看着她，脸色苍白，嘴唇也已没了血色。
“不怕，我载着你。”说着，白泽摇身一变，化为了一只巨大的黑色天狗，双目炯炯，轻轻将谷音叼上了背。
谷音软软趴在天狗的肩头，笑道：“阿泽，你的原身原来这么可爱。”
天狗扭头蹭了蹭谷音的脑袋，抬步向前走去。
还未走一会儿，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小仙童。那仙童十岁左右的模样，手里攥着一个药瓶，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偷偷看着。
谷音和白泽顺着仙童的目光看去，发现了另外两个差不多年岁的小仙童。
那小男孩正给女孩手上擦药，低声安慰着。女孩儿却一直哭着鼻子：“长老总是逼着我们修习，玩儿一下又怎么了，我们功课一点也没落下啊。”
正在此时，旁边又有一对仙童骑着一只花斑虎走了出来。那女孩儿一身红衣格外显眼。
“折绵，别哭了。犯了错就得挨罚。咱们是挨罚了，但是玩儿的也很尽兴嘛。”那红衣女孩儿笑着安慰道，“迷楼呢？他刚刚还问我你去哪儿了，这会儿倒不见他了。”
看着这场面，谷音觉得好笑，偷偷和身下的白泽说：“阿泽，那只花斑虎，我好像认得它哎。”
她等了片刻，白泽却没有反应。
“阿泽？”
大天狗似是才回过神，语气复杂道：“阿音，折绵和迷楼，是我的父母。这好像，是我父母的过去。”
谷音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
白泽心中不禁很是烦闷。
忘山镜说，这梦境是谷音故人的记忆，而这记忆中有他的父母。那这之中，必有什么关联。
白泽想着，这五个仙童都消失了。白雾弥散，渐渐地，眼前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
“好气派的宫殿。”谷音感叹道。
“这是昆仑九天的大殿。”白泽淡淡道。
谷音皱了皱眉。
大殿里，那五个仙童已经变成了少年人模样。站成一排听着大殿里的长老训话。
“魔神危害人间，世间动荡，你们便是这世间日后的希望。你们五人中，斩杀魔神者，以后便是这昆仑的主人。”
五个少年走出殿外，那个叫迷楼的少年拖拖拉拉走在最后。
大殿里，几个长老悄声议论着。
“你觉得哪个最有希望？”
“他们五个都很有悟性，修为也差不多少，但要论功法，还是飞廉和迷楼最佳。”
“可是迷楼这孩子悟性很是不错，但是性格确实偏执了些。”
“是啊，这两人比起来，飞廉更为仁善，堪当君王大任也。”
迷楼在殿外顿住了脚步，双拳紧紧攥着，默默地走远了。
“阿泽，”谷音呆呆地看着，“我的父亲，好像与你父母相识。”
白泽心下不安，正要开口，白雾聚起，又倏尔散开，眼前仍是昆仑大殿。
那五个少年已然是成人模样。
“阿泽，你快看，那飞廉和寒绯樱正是我阿爸和阿娘！”谷音兴奋地指着其间一男一女，又喃喃道，“不过这时候他的胳膊还在。”
白泽应着，却已发现五人中折绵和迷楼也堪堪在。
大殿之中，长老们满意地点点头道：“折绵和飞廉，寒绯樱和刑天，你们四人待仙魔大战后，便可成婚。”
另一长老又笑道：“迷楼啊，你可也要抓紧了。”
迷楼在下面温和笑着，恭喜着其他四人。
谷音趴在白泽背上，此时声音却有些发抖：“阿泽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应当是那个叫寒绯樱的女子，怎会怎会是你的母亲”
白泽心中慌乱，却强自镇定：“阿音，你别急，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白雾又突然散去，眼前出现的是火光冲天的山谷。
四下硝烟弥漫，半空中飘着一个巨大的神兽。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长一角。它周身金光四溢，显是已经快要陨落。
它悠悠开口：“我已快要消散，死后，我的内丹会化为五枚神镜，日后若有你们无法战胜的邪祟，便可用它们开启同归阵，施法镇压。善用神镜，它们便是宝物；若是心有不正，那它们便有为祸世间的力量。这是我留给你们，最后的馈赠。”
说完，满目的金光。
消散的肉身化为点点灵力，飘散在方寸山各个角落。
那个叫迷楼的仙似发了疯般地在山上四处搜寻，最终手里握着三枚神镜，如野兽般在山顶处咆哮狂笑着。
场景极速变换着，一转眼，飞廉站在宫殿里，与折绵争执着。
“折绵，我们打不赢魔神的！魔力与仙力比，实在太过强大！”
“那你便要入魔？你修习这么多年，均是为了保护这天下苍生，现在这样又对得起他们吗？”
折绵一脸不可思议，对着飞廉声嘶力竭。
“你究竟跟不跟我走？”飞廉恶狠狠地等着折绵。
折绵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是你背叛了我。”飞廉恨恨地说着，抬手朝折绵腹部击去。
折绵极力伸手护着小腹，受了这一击，躺倒在地，看着飞廉疾飞离去的身影，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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