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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一回合


打铁要趁热,《我是音乐人》很快迎来了第一场复赛。为了给第二季节目开个好头,节目组自然是又将黎弦与秦正羽的组合安排在了第一场,赚足了眼球。

        第一季的初赛更偏向于音乐制作,考验的是音乐人们的综合素质;第二季的复赛则更偏向于音乐演绎,考验的是音乐人们的唱功。在复赛中,选手们在每一轮对垒中抽取要表演的曲目,然后以合唱的形式竞争。

        未知的组合+未知的歌曲,形成了本赛季最大的悬念和看点。

        程彬彬仍然是这一季的主持人。

        “hi!欢迎黎弦和秦正羽回到《我是音乐人》的现场,没想到这么快就与两位再次见面了,真是有缘呀。”程彬彬面色红润,声音浑厚清朗,看起来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程彬彬的主持也是本节目的一个看点,他一说话,弹幕就少不了。

        【上次是哪次?《我是音乐人》第一季还是《心之声》?[柴犬]】

        【上次见面正弦还是对手,这次就是搭档了,这该死的缘分啊!】

        【彬哥是不是胖了?感觉脸都圆了不少。】

        【可能天天喝柳橙汁,糖分摄入超标吧。[柴犬]】

        黎弦冲程彬彬莞尔一笑,然后向全场评委招了招手。秦正羽还是老样子,老派的鞠躬致意。

        现场气氛立时沸腾起来,欢呼声不断。

        或许是受到了爱情的滋养,程彬彬的腰和胆都肥了不少,不再向第一季那样畏首畏尾,一上来就敢于直接向黎弦和秦正羽提问:“两位也是我们的常客了,上次做对手,这次做搭档,感觉如何呀?”

        黎弦依旧笑得甜美:“说实话抽中搭档的时候简直两眼一抹黑。”

        秦正羽仍然面无表情:“做搭档比做对手的挑战性要大很多。”

        “真是一对默契无间的好搭档呀。”程彬彬扬了扬手,由衷喟叹。

        【彬哥真是《心之声》的大赢家,不仅收获了爱情,还提升了业务能力,瞧这圆场能力谁不尊称一声nb?】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跟正弦两位老师学到家了。】

        【怎么是说瞎话?两位老师对彼此的点评完全一致,这还不是默契无间吗?】

        程彬彬接下来说:“网友们也对正弦组合到底能擦出怎样的火花,充满了期待。节目组在赛前发布了网络调查,问‘你认为黎弦和秦正羽搭档会呈现怎样的效果’。有63的网友选择了天作之合,有31选择了相性冲突,还有6的网友表示无法想象。从投票结果来看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了,我想问一下两位当事人自己怎么看呢?”

        秦正羽眉目淡漠:“个人认为选项设置有些狭窄,可以考虑增加‘声乐现场教学示范’这个选项。”

        黎弦笑容款款:“我和我的搭档之间的冲突不是相性问题,是音乐水平的高低问题。”

        程彬彬适时总结:“感谢两位选手的回答,我想大家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到底是哪一种效果了。”

        说完黎弦和秦正羽,这一场他们的对手杨宁和邱成骏也登场了。

        这两位也是有一定实力的歌手,经过初赛的专业选拔脱颖而出,尤其是歌坛老将杨宁,出道至今已经有十五年了。只不过在形象和人气方面显然还是逊色于正弦组合,并不像后者出场那样万众瞩目。

        接下来进入曲风抽签环节,电脑系统随机在十余种曲风中抽选一种,两个组合可在指定曲风范围内选择要延长的歌曲。

        这回抽签黎弦的心态放松了许多,最大的变数就是搭档,这都已经是最低谷了,抽到什么曲风有什么差别吗?

        大屏幕上文字滚动,最终定格在一个词语上。

        “抒情!”程彬彬将结果大声念了出来。

        听到这个主题,杨宁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lucky!”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能人辈出的乐坛里最红并不意味着天下第一。黎弦是最红女歌手没错,她的综合实力也毋庸置疑,但是在小情歌皇后杨宁专长的领域里是否还能一骑绝尘,这就要打个问号了。

        至于秦正羽,让这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万年冰山唱小情歌,那更加是难以想象。

        “黎弦的运气都在抽中秦正羽那刻用完了呀。”点评老师蒋垣戏谑道。

        面对这个结果,黎弦倒也不觉得困难,只是勾了勾唇:“有点意思。”

        抽签之后,选手们有三天的时间选曲、练习,节目制作组会将演唱环节与前面的部分拼接在一起。

        黎弦和秦正羽首先面临的问题就是选曲,抒情是一个很大的范畴,选曲的好坏对歌手发挥会有不小的影响。

        “这孽缘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某些人怎么就阴魂不散?本命年都已经过去了,不该还是流年不利啊……”黎弦扶额自叹。

        秦正羽在一旁看她兀自纠结,随意拨弄着练习室桌上的一支装饰性羽毛笔,心情倒不坏的样子。明明只是无心的嬉戏,那样修长干净的指尖与洁白的细羽缠绕在一起,宛如在演奏某种弦乐器。

        “选歌要考虑我们俩音域、音色、个人风格,还有……”黎弦还在絮絮叨叨地细数着,语气很公事公办。

        秦正羽忽然停下指尖的动作,抬眸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你有没有考虑过,《逐光》?”

        黎弦怔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一首曾经在四年前缪斯之声晚宴上被他踩到尘埃里的歌,今天竟以这样的形式被他提起。

        他在《我是音乐人》第一季里就已经唱过一次了,现在还要在第二季再唱一次,到底是重新发现了这首歌的美,还是想再踩她一次?

        “呵,《逐光》,”黎弦轻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缓缓垂眸,“你倒是说说理由。”

        他第一次唱的时候,她就不理解他跟这首歌哪个音节有共鸣,现在居然还要个她合唱这首歌,音域、音色、个人风格……他到底是考虑了哪个因素?

        秦正羽回道:“这是你的歌,你可以很好地把握,而我也能唱。”

        这显然不能说服她,黎弦仍是质疑:“你有没有考虑过《逐光》是一首独唱的歌曲,而且立意也是单人视角,改成合唱在技巧上可以处理,但是情感上怎么兼容?”

        秦正羽却反问:“我们到了要考虑这些问题的地步吗?”

        闻言,黎弦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捂着左眼摇头低笑了一声。八年前的时候的确不用,但是在这割裂的时空里,彼此早就生出了无数间隙,又如何不需要考虑情感的兼容呢?

        “我觉得可以选一些经典的对唱情歌,比如……”黎弦不想回答,尝试以另一种提议回应了他的反问。

        未容她列举,秦正羽已拒绝得干脆:“我不想唱别人的歌。”

        他的固执让黎弦拧起了眉,连音量也不自觉提高了一些:“这算什么理由?如果后面我们遇到彼此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曲风怎么办?”

        “那就创作一首新的。”秦正羽的眉目始终淡然,似乎从决定了选择《逐光》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所有准备。

        凭他的实力,也确实有这样的底气。

        正因如此,这个回答才让黎弦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她的表情杂糅着淡淡的愠怒和深深的不解:“秦正羽,你简直是……”

        她那句“不可理喻”还未脱口,秦正羽便以歌声堵住了她的嘴

        “宇宙是诗人的宝库

        有亿万种形象可供调度

        ……”

        他不再回应她的诸多理由,而是径直唱了起来。

        黎弦顿住了,没想到他居然不由分说地唱了起来。那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徐徐拉开瑰丽的星际绘卷。

        秦正羽直视着她,那双清冷的眼眸染上了些许情绪,薄唇开合之间引诱着她也启动齿关,与他共唱。

        “你是光啊

        在银河漫步

        只是短暂驻足”

        当他唱到副歌时,黎弦终于忍不住一同唱了起来。看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秦正羽唇角微扬,止住了声音,任她唱下去。

        “光也只是比喻

        最接近你的万分之一

        ……”

        黎弦一边唱着,一边看着他,眼中不觉有些雾气。那歌中比光还要遥远的存在,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安静地为她鼓着节拍,包容着浅浅的笑意。

        仿佛一直奔跑着,追逐着,直到筋疲力尽都永远触不可及的光,就这样降落到身旁。所有压抑的情绪都灌注到这首《逐光》里,充沛地奔涌着,热烈地宣泄着。

        当黎弦唱到副歌高/潮之处,秦正羽竟倏然加入了低八度的和声,与她错开两个字演绎起了重唱。

        黎弦原本轻阖的眼睑随之微张,口中的唱词并未停下。她唱一句,他便接一句。没有事先沟通,全凭默契。

        情不知何处起,一入歌中人曲合一,黎弦早已忘了原本反对《逐光》的理由。方才还争执不下的两人,在流动的旋律中相辅相协。

        “虽然未必会有结局”最后她轻颤着睫羽,延长高音的余韵。

        “也未必要有结局”而他替她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一曲终了,彼此相顾无言。不知是谁先动了唇角,两人相视而笑,笑声渐渐恣意起来。

        只是顷刻,黎弦轻轻摇头,两手向后撑着桌子,低着眉睫叹息:“秦正羽,这种感觉真是……”

        她本来只是想说“不赖”,他却轻声说:“像十七岁的时候。”

        黎弦不由得愣住了。

        什么叫像十七岁的时候?十七岁,懵懂幼稚骄傲,冲动任性/爱哭。十七岁,一边拥有着一边失去。十七岁,曾经拥抱过世间最美好的事物,然后在自己的手中毁灭。

        永远回不去的十七岁,但余生还有片刻能像十七岁的时候,她已觉心足。

        黎弦抬起眼眸,在秦正羽的眼中看到了那段时光的倒影,终于理解了他坚持选择《逐光》的理由,也终于理解了他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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