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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她想不想出去跟能不能出去,  是两回事。

  她可以选择不出去,但是许宴青不能像这样蛮横的限制她出去。

  南岁禾是喜欢自由与风声的。

  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像她那个母亲——乔羌。

  猎猎作响刮得耳廓生疼的风,  能让她忘记那个在她心里长满青苔的乌洵,  它像桎梏将她围困。

  在国外那四年,  她不停在各国奔走,  只有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才能得以喘息,治愈她皲裂又干涸的内心。

  当半山别墅的电话打来时,  许宴青几乎是瞬间接起。昨天的事让他后怕,  即使是在重要场合也不敢再把手机静音。

  “许宴青,你把我锁住了?昨晚卧室也是你锁的对不对?!”

  他忽略电话那头的问题,  充耳不闻错开道:“早餐吃了吗?在韩越那开的药放在床头柜上了,  不要跟早餐混着吃。”

  “你把我锁住了,我想出去。”南岁禾又重复一遍。

  许宴青沉了沉声,“杨姨今天请假了,你先吃早餐,结束了我很快就回去。”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好好待在家里,想去哪回来后我带你去。”

  “可我不想被锁住,我不是什么物品,  也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  我是一个人!”

  “你想去哪?”他问。

  南岁禾:“院子里坐会。”

  “南岁禾,你欺骗我太多次了。”他沉出一口气,  在许宴青耳里,  这只是一个她想方设法要离开,  让他放松警惕的谎言。

  “我吃了早餐,  也吃了药。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真的,  我保证!”

  许宴青合上手里的文件,不再轻声细语哄她,“你要是实在想出来,我让人带你来许氏。”                        

                            

  南岁禾是想冷静的跟他沟通的,可许宴青的置若罔闻让她生起气来,一时没控制住自己,“你这样把我锁住哪也不能去,我更想走,更想跑,我就是想离开,你不如干脆直接打断我的腿好了!”

  “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吗?!”

  许宴青似乎是被她这句话刺激到,掐着电话的手指骨节泛白。

  理智是什么?在他知道南岁禾对他满嘴谎言,想要从他身边离开的时候,他不知道了。

  南岁禾一愣,“许宴青,你不觉得你现在有点可怕吗?”

  话一出口,两边都沉默。

  半响,南岁禾手里的电话被挂断,只剩‘嘟嘟’几声。

  她坐在沙发上发愣。

  约莫半小时,门口传来锁扣的声响,进来的却不是许宴青。

  林特助走到沙发前,“南小姐,许总让我来接您。”

  南岁禾看了他一眼后,垂了垂眼帘,“去哪?”

  “接您去许氏,许总暂时有事走不开。”

  “不去。他不是要把我锁住吗?还让我出去干嘛?”

  林特助实在是绷不住了,在心里想骂娘,怎么每次这两个人闹别扭都是他撞枪口上?

  “这……”许宴青可只让他来接人,没说什么其他的,“要不您先跟我过去?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了。”

  南岁禾出去后才发现外面还跟着两个黑色西服的……保镖?

  什么意思?她不去的话,许宴青还想给她采取强制措施??

  她鼻尖一酸,弯身进了车子,把车门甩出巨响。

  南岁禾脚下踩着高跟鞋,上到许氏顶层,办公室里没有人,她进去后林特助跟保镖没跟着进来。

  越想越委屈,憋着的那口气冲上眼眶,蓦的就开始掉金豆子。                        

                            

  许宴青进来后只听见低低的啜泣,没见着人影。

  他视线落在桌后背着的椅子上,迈向前,长臂一伸把椅子转过来。

  垃圾篓里的纸都擦了半篓。

  他紧了紧眉心,“哭什么?”

  “关你西红柿!不让我出去就算了,哭也要管,哪天买架飞机把你家铲平了!”南岁禾边擤鼻涕边抽噎。

  许宴青气笑,西服精致的扣子被他解开,撑着腰居高临下望着她,“你就这么想离开?是了,你说我可怕。你又何尝好到哪里去?前一秒在我怀里说‘许宴青’你真好,下一秒就用事实告诉我,这都是骗你的。怎么?很有成就感吗?你他妈骗也骗的久一点!”

  他完全像个被点燃的油桶,受不了她张嘴闭嘴就是要离开。

  “我又不是你养的一条狗……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被锁住有多害怕。你让我来就算了,还要找两个板着脸的保镖,他们两只眼睛盯着我都快要在我身上戳个洞出来,我是有病,又不是一个犯人,非要这么严加看管嘛?!”

  南岁禾语速极快,一点儿也不受抽泣的影响。

  许宴青顿住。

  良久。

  他在她面前半蹲下,搂住哭泣不止的她,嗓音嘶哑,有几分落败,“对不起,我错了。”

  他抚了抚她发顶,“有病的不是你,是我。”

  许宴青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意识到他的问题。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一个人,等他明白过来那是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四年。

  童年的那些记忆循着踪迹而来,他忽的想起了他那个父亲——许隆。

  许隆爱的不是许母,他有一个爱的发狂的女人,可惜那个女人不会再回来了,许隆疯了般找着那个女人的替身。后来,他找到了,有八分像,是一个已婚女人。                        

                            

  许宴青见到过她,他推开那扇门的时候,那个女人匍匐在他脚下求他,求他放了她。

  他明明该恨她的,恨她的出现打破了他父母之间最后一点平衡。

  但他恨不起来,他把钥匙给了她。

  那一天许隆对他下了狠手,如果不是许老爷子及时赶回来,他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许宴青指腹揩去南岁禾眼下的泪,即使只是杯水车薪。

  他喉结滚动,心尖紧了紧,“别哭。有病的不是你,是我。”

  许宴青忽的起身,未置一词,沉默着转身出了门口,门仅仅只被轻轻的带上。

  南岁禾稍顿。

  许久才缓了过来,她推开门,外面很安静,那两个保镖也不见了踪影。

  她试着下楼,没人阻止她,看着玻璃大门却停住了步子。

  她不是想逃开许宴青,她只是害怕被锁住失去她作为一个人的自由,那会让她觉得她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小玩具,操控她的人开心了就逗一逗,不开心了就能扔掉。

  把她锁住给不了她任何安全感,加剧的是无名的恐惧。

  “南岁禾。”

  南岁禾正准备转身回电梯里,凛冽的嗓音自背后传来。

  路慕嘉站在她身后凝着她,西装革履裹挟着些风尘仆仆。

  “哥?你怎么回来了?”看清来人后,她紧张起来,手心生了些细密的汗,原本红着的眼眶也垂下来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路慕嘉来这大概率就说明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不回来你就不准备回家了?”他问。

  “不是的……”

  他眉眼间有些疲惫,开口没有了久违的亲昵,“先回去再说,爸妈已经知道了,明天会从江城赶回来。”                        

                            

  “噢。”

  许宴青坐在一间空置的会议室里,他神色很淡,双腿交叠俯瞰着底下的高楼,在许氏集团面前,附近其他大厦都显得矮小起来,何况这是顶层。

  ——“咚咚。”

  “许总。”林特助敲门进来,有些犹豫着要不要报告的这么详细,但怕不说,这位大爷发起火来整个集团都遭殃,“南小姐走了,是……路总来接的,保镖那边也不敢上前阻止,毕竟是南小姐的哥哥。”

  林特助观察着他的反应,见许宴青神色没怎么变化,才松了口气。

  特助是个高危职业,特别是跟南小姐扯上关系的时候,是个超高危职业。

  许宴青起身,眼底投下一片深邃,他慢条斯理扣好手工西服外套上那颗镶了钻的纽扣,沉声道:“知道了。把明天下午的会议提前到今天下午,让他们准备下。另外海滨3号地皮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他要是再不说话,林特助都准备把怀里揣的热乎的辞职信拿出来了。

  好在老板就是老板,这么快就能调整好心态投入到工作上。

  林特助不禁又佩服了几分,老婆跑了还能这么淡定。

  —

  南岁禾回家的第一天就失眠了。

  躺在床上空落落的,她习惯了抱着许宴青入睡,忽然没了那个人形抱枕整个人都不习惯起来,翻来覆去眼睛还瞪得像铜铃。

  想着想着又开始后悔起来,许宴青背身出办公室的背影洒脱里还带着失落。

  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啊啊啊!!”

  她为什么要说什么他可怕啊!

  南岁禾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食指不断画着圈圈,像是做着某种仪式。

  握着手机循环往复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迷迷糊糊竟也睡着了。

  直到半夜手机从左手里滑落,她忽的惊醒。

  拿起手机一看念了个口头禅差点心脏骤停。

  屏幕上显示:国家一级抬杠运动员【通话中:时长05:08:26】

  南岁禾手忙脚乱准备按下红点挂断。

  却在下一秒听见,许宴青喑哑的声线从听筒里传来,“醒了?”

  “……嗯。”

  “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今天那场争吵,只是他的语气里少了她已然习惯的缱绻。

  “你……”还没睡吗?

  她只说了个‘你’字,屏幕的电话就被挂断。

  ……他几个意思??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

  熬夜着实不可取。

  路鸿远夫妇回来的时候本来就心疼,看着她憔悴的模样什么话也不忍说,白韵嘉满肚子气话生生都给咽了回去。

  这一天她哪也没去,在家上上下下,要么就是在发呆。

  时不时又想起许宴青那受伤的模样。

  这件事,本来也是她错在先,她确确实实是在乌洵回来的那天就开始算计了他,但那些话也不完全是哄骗他的。

  她怎么可能对他无动于衷。

  “岁岁,岁岁?”

  “南岁禾。”

  白韵嘉叫的那几声她没听见,直到路慕嘉中气十足的叫了句,她才回过神来,从沙发上下来,“啊?”

  “叫你吃晚饭了。”

  “哦好。”

  —

  酒吧里今天异常热闹,林恒跟他的小女友终于重归旧好,高兴之余免了一半的单。

  只有他们几个老朋友独属的卡座在这场欢乐里分外冷静。

  齐远是被林恒生拉硬拽来的,趁着气氛也开了几瓶五位数的酒。                        

                            

  他扬了扬酒杯,看着角落里闷声仰头喝的许宴青,笑道:“怎么了这是?”

  林恒往后一仰,“还能怎么着?一看就是跟他家那位吵架了呗。”

  “那你还来这喝?她那个情况你不回去守着她?你能放心?”

  角落里摇曳的灯光时不时打到他有棱有角的侧脸上,忽明忽暗,让人看不出情绪,只觉得一阵低气压。

  许宴青下颌线紧绷,长睫在灯下投出一片阴翳根根分明,酒入喉,嗓音清冷,“她回家了。”

  齐远:“路家?路慕嘉昨天也回了,你俩碰面了?”

  许宴青:“没有。”

  “你做错了什么你就老实交代道个歉,没错你也先道个歉,女孩子先哄着嘛。”林恒插着话,“你看我这不就是哄回来了吗?多跟兄弟学学。”

  许宴青一记眼刀扫了过去,林恒立马噤声。

  “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道歉了。”

  他又补充,“人也跑了。”

  ——噗。

  “那个……我再去拿瓶酒。”林恒憋着笑赶紧离开,生怕一个没忍住放肆起来,到时候许宴青迁怒在他身上,可就得不偿失。

  失了恋的男人要避其锋芒。

  “诶,你又去哪?”齐远看着许宴青起身的背影。

  “抽根烟。”

  路家里。

  南岁禾翻来覆去想了想还是得说清楚,至少、至少得把昨晚挂她电话的事情先说清楚。

  这通电话无疑是漫长的,仅仅几秒,她却像过了几个世纪。

  “南岁禾。”

  许宴青接通后的第一句话。

  他那头很安静,安静的她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可嗓子里又藏着消沉的低哑,像生了锈的老旧铁门。                        

                            

  “我、我只是想问、昨晚为什么挂我电话。”南岁禾嗫嚅着,底气不足。

  许宴青似乎是怔了下,随即开口道:“我在路家楼下。”

  在路家楼下?他是指昨晚还是现在?

  南岁禾肢体先脑子一步行动,现在临近晚上12点,白韵嘉夫妇都睡下了,她轻手轻脚打开门。

  别墅外不远,许宴青长身玉立,嘴里叼了根烟,半椅在车门上,猩红的火星子似乎把夜色烫个了个洞。

  他眉目疏朗,在迢迢月色下像个堕落的神祇,自成宇宙。

  昨天他从办公室出去,看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南岁禾微顿,眼尾一红,扑进他怀里,泪腺又开始决堤,“我想了一天,从早上想到晚上都没办法静下心来吃饭。我不该说你可怕,我应该跟你道歉的,都是气话。许宴青怎么会可怕呢……我原本明明是想问你还有没有发烧,受伤的手还疼不疼……被你一激什么都忘了…”

  南岁禾抽抽噎噎。

  许宴青把她接在怀里稳稳当当,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俯身,吻过她的眼窝、鼻尖、眼尾、脸颊,一一舔舐过小泪珠,最后落在唇角,温柔而又郑重。

  凑得近了她才闻到,哽咽着:“你喝酒了?”

  ——“唔”。

  许宴青没有回答,趁着空隙探入,撬开她的牙关搅乱一池春水。

  南岁禾浑身发软有些站不住,手上捏着他腰腹的衣料,全靠他支撑着。

  忽的一道强光直射过来,南岁禾猛地清醒,光线强烈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许宴青侧了侧身抬手替她挡了挡。

  没看清还好,看清后她气血翻涌直冲脑门,脸上红的要滴出血来。

  她像个早恋被家长抓包的熊孩子。                        

                            

  脑袋里只有两个字——要完。

  路慕嘉站在别墅大门口,穿着一身睡衣,手里举了个手电筒,直直把光打过来,也不避讳。

  他板着张脸,看许宴青的眼神就差冒出鬼火来。

  “还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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