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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南岁禾伸出脑袋往门外四处瞧了瞧,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不是许家,也不是许宴青以前在南城大附近的公寓。

  “这是哪?”她平静的问。

  “是宴青四年前买的半山别墅,我带你四处去看看?”杨姨笑起来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缝,  温和的气质让她无论是笑是怒都透着慈祥和蔼的气息。

  南岁禾淡淡的摇摇头尽量笑了笑,  嗓音清浅,  “谢谢杨姨,  不用了。他呢?”

  他,问的自然是许宴青。

  杨姨会上来叫她多半也是因为他的授意。

  “他早上很早就去公司了,  先下去吃早餐吧,  杨姨做了很多你以前喜欢吃的。”

  她抬手指尖插入发丝里,静了片刻后道:“我不太想吃,  等我饿了我就下去好不好?”

  “宴青说你有胃病,  可不能这样不规律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跟我们这些老年人不一样,但早餐还是要吃的。”杨姨忽略她商量式的回答。

  “好吧,那我先洗漱。”

  南岁禾回头看了眼房内,厚重的窗帘还未拉开,里面暗沉沉的,空气中若有若无浮动着独属于许宴青的气息。

  他应该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这。

  杨姨暗自窃喜,  南岁禾有时候是有些固执,  她本来以为是劝不动的,但许宴青早上去公司之前特地交代她,  如果南岁禾不愿,  或者跟她打太极,  那就强硬些。

  她偶尔也吃硬不吃软。

  “去吧,  杨姨在楼下餐厅等你。”

  南岁禾进了主卧的洗手间,  那上面洗漱用品齐全,  还都是新的。

  她拿起杯子里一个粉色的牙刷左右看了看。

  挺漂亮的。

  他们……这算不算同居?

  心头不知怎的突然冒出来这离奇的想法。                        

                            

  他在乌洵说的话算数吗?或者说该不该信,她至今还没有一个答案。

  许宴青在不断的动摇她的心,她被迫去寻找一切蛛丝马迹来证明他。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半山别墅成了她逃避的最好的地方,见到南与白的那刻,她才恍然大悟白韵嘉与路鸿远在知道她决定来乌洵后的那些闪烁其词。

  他们一定是知道的,知道南与白没有死。

  几分钟后,南岁禾从楼上下去,餐厅桌子上摆了很多类型的早餐,中式的西式的都有。

  “杨姨,你吃了吗?一起吃吧。”她望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东西。

  杨姨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杨姨刚才吃过了,你多吃点,比以前瘦多了。”

  南岁禾犹豫再三,最终只喝了点粥。

  随后又回了房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她提不起精神,只觉得很累可又睡不着,铺天盖地的情绪汹涌而来,眼泪毫无征兆的砸在枕头上,深灰色的被子被泪珠晕染出一个个深色的斑记。

  她重复又不断的囿于低落的情绪里,像是有一团乌云萦绕在她头顶,时不时的往下落点雨。

  明明知道不该如此,她应该振作起来,做那个她喜欢的言笑晏晏的南岁禾。

  可那又怎么样呢?没有人喜欢她,她是一个可以被所有人舍弃的物品。

  南岁禾清楚的知道,她好像又病了。

  ——“咚咚咚。”

  “岁禾?很晚了哦,该起来吃午饭了。”杨姨在外边敲门。

  南岁禾恍惚听见门外的声音,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嘶哑的嗓子低低应了声,“好。”

  又到中午了吗?她没有了时间观念,只觉得漫长又永恒。

  再起来楼下的时钟显示已经一点半了。                        

                            

  还是好多吃的,放在平常她肯定喜欢,可是现在她还是提不起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南岁禾犹豫着抬眸又垂下,视线最后落在面前的瓦蓝勺子上,“杨姨,今天早上的粥还有吗?”

  “怎么了?”杨姨以为她是不喜欢,可面前的筷子分明是没有动过的,“身体不舒服还在发烧吗?”

  她摇摇头,昨晚在机场许宴青给她买到了感冒药,吃过后今天早上已经没有再发烧了。

  “早上那个粥挺好喝的,我可以喝那个吗?”

  杨姨拿着早上的粥又热了热。

  南岁禾喝了几口又开始分起神来。

  客厅的电话猝不及防响起来,她侧头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着切水果的杨姨,她似乎是没听见。

  南岁禾笈着拖鞋跑过去跪坐在沙发上接起电话,“喂?”

  那头似乎是没有想到会是她接的电话,迟疑几秒后清朗的声线才从听筒里传来。

  “吃过午饭了吗?”许宴青问。

  南岁禾蹙了蹙眉,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嗯,吃过了。”

  “吃了什么?”

  他似乎是没什么正事,只是打电话过来闲聊一般。

  “喝了粥。”她乖乖回答。

  “怎么又喝的粥?”许宴青捏着手机拧了拧眉,“你让杨姨接电话。”

  南岁禾没动,犹疑着问,“你不会因为我不吃饭,怪罪到杨姨身上吧?”

  只听见那头低笑一声,“你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

  是他问的太奇怪她才误会的嘛。

  南岁禾把厨房的杨姨喊过来。

  杨姨接起电话后看了眼她,“岁禾呀,你无聊的话可以去宴青书房里找找书看打发时间,楼上左手边第二间。”                        

                            

  这看似随口的一说,她大概明白了他们估计是要说点她不能听的。

  或许有VIP用户这一说?她可以考虑充一个。

  南岁禾微微颔首,“好。”

  楼上书房很整洁,书很多。

  大部分都是财经类的,唯独放在最角落的那个书架不同,古今中外杂谈野史都有。

  她瞥到一本熟悉的封面,伸手从最上面抽出来排在最前面的第一本。

  是《小王子》。

  书封有些旧了。

  南岁禾却突然想起来高一时在书尾页写的那句话。

  手上片刻的迟疑后径直翻到最后一页。

  苍劲有力的字体闯入眼帘。

  “好。”

  简简单单一个“好”字却让她的心跳倏然跳的极快,似乎是要跳出胸腔。

  陈旧的纸张让她泛出了新的心动。

  那行字她当时明明已经用修正带涂掉了的,这也恰恰证明了他其实是看见了的。

  她还记得她跑去高三弘毅楼找他的时候,他笑的慵懒又漫不经心。

  以退为进的试探她当时根本没看出来。

  灵光一闪后,她突然跑进卧室里找到被遗落在一旁的手机,她打开许宴青的朋友圈,那条朋友圈还在。

  一个“好。”字配的日落。

  她很肯定,许宴青明白她当时的意思,他那么聪明。

  她好像真的在被确定,被需要。

  南岁禾什么也不管,她直接拨通了许宴青的电话,却在他接通后差点退缩,“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

  “下班就回来吗?”她驾轻就熟的问。

  “身体不舒服?”许宴青眉心凝成了结。

  “我有,一点点想你算理由吗?”

  空气凝滞了片刻。

  许氏气氛紧张的会议室里,高管们看着坐在首位上以严肃狠辣著称的许总轻轻勾起唇角笑了笑,如春风拂面。                        

                            

  他说:“很显然,这个理由我无法拒绝。”

  即使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高管们,也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打探电话里的人,能让许总在会议室里接电话的人可不多。

  且还笑的像动了春心。

  南岁禾没有再回房间,而是在别墅外阴凉处的藤椅上看起了小王子,即使再看很多遍,也常看常新。

  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翻越重山溪谷而来的风拂起了她的书页,她摇摇晃晃的就睡着了。

  许宴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模样。

  穿着白色长棉裙的女孩子躺在藤椅上酣睡,脸上盖着一本翻阅到一半的书籍,夕阳的暖橙色散落在她周身。

  美好的像是一副中世纪的油画。

  心口的充盈感溢满四肢百骸。

  与昨日她躲在阴暗的杂物房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不同的方式冲击着他的感官。

  是啊,他的南岁禾就该这样,莹莹而立配的上这世界上所有。

  即使有一天她跌落泥潭,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用沾满泥泞的手把她高高举起。

  没有人可以破坏这一切。

  南岁禾睡的迷迷糊糊间有人把她脸上的书本拿开,陡然的光线有些刺眼,让她蹙着眉心眯起了眼睛。

  许宴青侧身挡住直射过来的阳光。

  她眨眨眼适应了一会,看过去。

  直直照射过来的夕阳被许宴青挡住,打在他后背。

  从南岁禾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整个人被镀上了一层金光,连头顶的发丝也泛着暖黄色的光。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宽肩窄腰,长腿下踩着发亮的皮鞋,就那么静静的立在那,气质凛然。

  南岁禾拿过他手里的书,把尾页递到他眼前,“被我抓到了吧?证据。”                        

                            

  许宴青挑了挑眉,“这算什么证据?”

  “不承认?”南岁禾像个打了胜仗的小战士。

  许宴青双手撑在藤椅两侧,靠近她,“那你先说说你想指证我些什么?”

  她不说话,似乎是在沉思。

  “这点出息。”许宴青伸手把她从藤椅上拉起来,“该我了?中午为什么不吃饭?”

  南岁禾有些讶异,她只是在思考怎么一击制敌,没想到他抓着中午的事情不放。

  “我吃不下,你跟杨姨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那为什么我不可以听?”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进去洗手准备吃完饭了。”

  自从他拿了那瓶药,南岁禾总觉得他怪怪的,偶尔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可悄悄试探他,他的反应又不太像知道些什么。

  明明她刚才是有食欲的,可到了真正吃饭的时候,南岁禾却感觉什么也吃不下。

  “可能感冒还没好,我要是饿了我绝对会吃的,我保证。”南岁禾再一次举起了她保证的右手。

  许宴青沉着脸,他是不太相信的,她的保证从来只是用来欺骗他的谎言。

  可她实在不想吃,威逼诱哄都试过了他也只能束手无策。

  晚饭过后许宴青去了书房,南岁禾在客厅看了会动画片就回了房间。

  晚上的她会变得不一样,她能清楚的意识到,她害怕这种感觉。

  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动静,南岁禾一番挣扎后最终还是跑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门是半开着的,许宴青坐在桌前查阅着文件,鼻梁上的眼镜让他多了些禁欲感。

  “许宴青。”

  轻轻柔柔的嗓音传至耳边,许宴青抬起头来无声询问。                        

                            

  “可以早点睡吗?我有点害怕。”

  许宴青一怔。

  镜片下折射出他的眸光,有几分轻佻,似笑非笑般问道:“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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