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三章身残志坚
坐在沙发上，抬头仰视着他，看着他怡然的神情，江萤嘴角莫名打起了哆嗦。
刚听完他的惊天八卦就遇到了他，这概率和中奖差不多。江萤一时没想好该怎么称呼他，最后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沈……总？”
他微笑的幅度稍大了一点，笑容给人清爽之感。
“你还是这么有趣。”他说道，“不过我们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你怎么会用这个称呼？”
江萤老实地回答：“就一时秃噜嘴了……我听姐姐说你出任ceo了？”
说完这句话，江萤发觉自己跟他能正常交流，一点儿也不生分。
他没有说话，只一边点头，一边靠近了些，手扶在棕色的真皮沙发靠背上，修长的手指自然形成一道弯拱，骨节分明。
“你怎么坐在这儿？等你姐姐？”
“嗯。姐姐开完会，在赶过来的路上。”
“怎么不入席等？”
“怕生。”江萤真觉得自己是个老实孩子。
他十分理解般点着头说：“那我陪你一块等吧。”
“啊？”江萤惊讶极了，“为什么？”
人家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等，有个人在身边，总觉得怪怪的，万一没话聊岂不是太尴尬？
他顺势坐在另一张沙发，先打开了话闸子。
“我记得上次见你，应该是两年前？你刚考完的那个暑假。”
“是吗？”江萤端坐起来，“我不记得了。”
那个暑假有见过他吗？为什么自己完全没印象。
沈玦一点儿也不意外：“你不记得很正常，我只远远见了你一面，后来给你发信息，你也没回复我。”
江萤愣住了：“你有发过信息？”
他抿了抿唇：“你果然贵人多忘事。”
“不是，你是什么时候发的？确定没发错人？”江萤记忆里只有四年前他发的几句安慰的话语。
“也许是发的时间不对，你们刚好出高考成绩，信息太多，所以你没在意。”
见他主动给自己台阶下，江萤赶紧点头。
聊了两句别的后，她诧异道：“我想起来了，那两天我刚好换了手机，所以也许你的信息留在了旧手机，完美错过。”
听到这句话，他的眼睛亮了亮，笑着说：“并没有错过，现在正好。”
咦？好像有点儿听不大懂他的话。
不过不重要，姐姐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江萤站直了身，朝姐姐挥了挥手。
“姐姐，这里。”
江雨看见沈玦，反而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两个人江总、沈总地说着场面话，江萤在一旁感觉像放假了似的，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寒暄完毕，江雨忽然把视线放在了江萤身上，看着妹妹搭的外套，不禁摇头，不过有沈玦在一旁，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三人一边上楼一边交谈，江萤只安静地听着他们说工作上的事，她不方便插嘴，也不知该如何插嘴，乐得清闲。
直到来到三楼的寿宴厅门口，江雨这才拉住妹妹：“把外套脱了。”
“为什么？”江萤觉得这套搭配也不难看。
“酒店有恒温系统，宴会厅里人多更温暖，大家都穿的凉快，就你裹得跟老太太似的。”江雨一般说着一边亲自动手让妹妹脱外套。
江萤有些不乐意地说：“我冷嘛。”
沈玦原本在前面门口跟一个男士交谈，突然朝身后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江萤小嘴噘起，小脸微怒，不由笑道：“江总，江萤怕冷，让她穿上外套也好。”
“别理她，她是高温夏天开25度空调也要盖棉被的。”江雨不由分说，把妹妹的外套取下来挂在手臂上，再跟随沈总的步伐一起进入宴会厅。
江萤在后面走得像只乌龟，虽说确实不算冷，但是……
“夏天最愉快的事情不就是开着空调盖棉被吗？”江萤不服气。
沈玦的步子也放得慢，闻言扭头看向江萤，定定神，好似打趣地回应：“不错，我赞同。”
沈玦好像是今晚的重量级嘉宾，还没进宴会厅就已经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进来之后，周家的大儿子很快迎了上来，叫道：“沈玦快过来，我爸一直在念叨怎么还不见你。”
江萤见旁边有一桌比较空，二话不说就走过去：“姐姐，我们坐这桌吧。”
“给我留个位，谢谢。”沈玦朝江萤示意。
周先生却说：“你跟我们坐一起也行。”
沈玦没有直接拒绝周先生的邀请，只对江萤说：“那么暂时帮我留个位。”
沈玦被拉走后，江萤也跟在姐姐身后去搞社交，或者说，当花瓶。
得知面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孩就是江家二小姐时，很多人都投递过来赞许、欣赏的目光，以及各种夸赞、溢美之词。
连今天的主角周老寿星看到江萤都直点头：“没有想到，文华的二女儿都长成漂亮大姑娘了。”
所以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句话是真理。
江萤怕说错话，只好见人就笑，笑得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裂了。
除了保持微笑，她还算轻松，起码只回几句话就好，不用喝酒，也不用主动找话题，场面都是姐姐在把控。
其实认真想想，自己并没有尽到江家女儿的责任，明明占了江家企业一定股份，却打着还没毕业的旗号，几乎没有管过事，连在这个圈子里露脸也是能推就推。
公司的事，都是姐姐和姐夫在操劳。偶尔也听到过姐姐抱怨姐夫的一些策略并不大妥当，具体情况她也不是很懂。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无奈，天生就没兴趣，又没天分，一看到那些人情往来就觉得头疼……
所以当姐姐在跟人聊天，没江萤什么事时，她就东张西望数人头，偶尔能一眼就看到沈玦也仿佛戴着痛苦面具社交，两个人穿过拥挤的人潮对视一眼，再不约而同地笑。
确认过眼神，江萤就心领神会了：这位沈总，也是不喜欢应酬的。
可能这个圈子里的人都这样吧，但为了工作不得不应酬。
于是江萤在心里默默念叨：姐姐，也许再过两年，等我毕业了，我成长起来，就能帮你分担一些工作。
江雨带着江萤绕了一圈，见了一些人，上菜后终于来到桌子边。
沈玦已经入座，一看到江萤，便拉了一下身边的座位：“坐这儿吧。”
江萤礼貌地道谢，坐了下去。
“累吧？”他问。
江萤不由搓了搓自己笑僵了的脸颊，点头说：“好困。”
他发笑：“我以为你会跟其他人一样，说‘还好’这类的话。”
大概是见他跟自己是一路人，江萤毫不避讳地说：“跟人讲话，听人讲话是很费心神的事，掉电好快，我感觉自己现在只剩一格电了。”
江雨一听就皱眉，提醒道：“好好说话。”
沈玦绅士十足地拿了江萤面前的汤碗，说道：“那么就喝点汤，补一补。”
“谢谢。”
用餐途中，不断有人端着酒杯过来，和沈玦说话，同桌也有一些客人，有的是周家的亲戚，有的是商行的人，聊着各种话题。
沈玦轻松自如地应对，同时还兼顾着给旁边的江萤转桌、夹菜、盛汤。
江萤没有想太多，反正他们的话题自己也插不上嘴，只好安静地吃东西。
吃到一半，沈玦又被拉去了主桌，江雨也拿着酒杯去社交，只剩下江萤，同桌剩下的客人大概也是社恐，都没怎么搭理江萤。
江萤反而自在了起来，吃完饭，便借口去洗手间，带着手机溜了出去。
等再次回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了，沈玦坐在原位瞟了一眼江萤，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当然要回来的呀，我衣服还在这里呢！”
“你能來去自如，我羨慕不已。”
他好像微微叹了一口气，江萤觉得怪怪的，问道：“怎么了？”
他没有回话，江萤却脑洞大开起来，刚才溜出去时，就依稀听见周家的寿星老爷子在问沈玦找没找女朋友，催他赶紧结婚，也好让天上的父亲放心……
可他是个有缺陷的人哎，所以才这样黯然吧。
江萤同情地看着沈玦，突然说：“我刚才在过道的窗边看到外面马路上的街灯挺好看，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原以为他会没心情，谁料他饶有兴趣的样子：“你这是在约我赏灯？我当然应约。”
走在路上，江萤又不安起来。
她干干地说：“那个，其实没有好看的街灯，就是很普通的灯景……我只是随口说的……”
只是想让他转换一下氛围罢了。
他侧头看向江萤，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附近当然没有什么好看的灯景，我也不过是出来透透气。”
合着他都懂啊，那自己还纠结什么呢？
“来都来了，去看一眼也无妨。”
窗外夜景真心一般，十分普通，但是看着身边这个不过二十五岁的大帅哥，可是却是残缺的，江萤不禁心底叹气。
老天真的太残忍了些。
安静一会儿后，她挖空心思找话题，好奇地问：“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我爷爷。”
“玦字，是有缺口的玉器。”江萤说道，说完，又感觉自己好像在意有所指，赶紧闭口。
“是啊，缺了一部分，事情永远不能十全十美。”他接过话，“大概老人家是想让我时刻铭记这一点吧。”
江萤呆了呆，他好像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难过的样子嘛，也许难过都深深地放在了心底？
于是她脱口而出：“其实残缺也没什么嘛，身残志坚，也能创造奇迹啊！”
“……？？？”沈玦不解地看着这个美少女，有些茫然起来。
江萤继续说：“总之呢，我觉得没什么的。”
看向自己的人更茫然起来。
“你是想说残缺也是一种美？”
“是是是！”江萤拼命点头。
“这倒是，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世间万物完美不了。”
“对啊，对啊。”江萤像个复读机。
他笑了笑：“该回去了，谢谢你今晚带我赏灯，虽然这灯实在太暗……”
看见他的笑容又爬上了脸，江萤放下心来：“不用这样客气，以后你要是难过了，可以找我的，我虽然不大会说话，但也许能理解你。”
他好像有些得意，随后丢了一句：“你确实要加强说话的艺术。”
江萤：“……”
明明是安慰他，反而被嫌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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