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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母亲长眠于那年最后一场大雪的晚上,积雪扑簌从枝头落下,苏桐盖的被子换了医院的标准套,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有一股药味,算不上难闻,毕竟苏桐已经习惯了,可今晚就是变得无法忍受。

        然后心脏检测仪发出警报,母亲的心率即刻间拉成一条直线,苏桐扑在床前,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哭着哽咽着叫妈妈,求妈妈醒一醒,别丢下他。

        医生和护士很快涌进病房,icu的灯猝然亮起,苏桐被隔绝在外,看见有人出来就上前两步鞠躬,口中喃喃着救救我妈妈,他们都很匆忙,苏桐退到一边,还是不停地鞠躬,豆大地眼泪往地上砸,父亲车祸那年是他和母亲在手术室门外,现在只剩他一个人。

        和周诀川纠缠的很多年里,苏桐在能够清醒地捋一捋两人之间的发展线的时候,他并不恨周诀川。

        毕竟周建安明明有那样温暖的怀抱,他低声哄苏桐时安全又可靠,温柔得仿佛苏桐才是他的孩子。

        可这些他都没有给过周诀川,他放任周诀川和他那个疯子母亲待在一起,对周诀川可能受到的伤害装聋作哑,错误形成之后没有想办法去纠正,而是把它归咎在周诀川身上,周建安或许是一个满分的周叔叔,可他是个不及格的父亲。

        周诀川的人生原本可以有很多次转折点,但凡其中一条不出错,也不至于让他成为后来的周诀川。

        可冷漠的父亲没有在幼年时把他带离母亲身边,母亲离开后周建安对他只有无止境的失望和愤怒,父母的结合不是因为爱,他们圈子的特殊性根本没有给周诀川学会爱和被爱的机会。

        周诀川缺和不会的,要怎么逼他给出呢。

        纠缠长大的这么多年里,总是没有预兆性地,好像日子是在往好的方向去了,又突然急转直下。

        可苏桐遇见周诀川时也才十三岁,二十三岁的他或许懂这些,看过来形形色色的人,足够明白人性这回事,可十三岁的他,在那之前要先学会寄人篱下。

        后事由周建安一手代劳,母亲到她们这一辈人丁稀少,远的亲戚自母亲生病后就不再走动,苏桐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外公外婆。

        依照黎乐的意思,苏桐泣不成声地签完字后,遗体很快进火化场,身着明黄长裙,笑容温柔,是母亲给苏桐最后的印象。

        骨灰要带回余阳,苏桐来时没想到这一趟来方港只会待一个月,他孑然一身抱着母亲的骨灰盒,天桥底下车水马龙,这座城市像一只会吃人的庞然大物,母亲来时还是好好的,现在让人看不见也抓不住,他以为他此生再也不会来了。

        助理问苏桐要不要去肯德基坐一坐,新出的儿童套餐还不错,苏桐想说他已经不是儿童了,最终因不想说话只是摇摇头。

        周建安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让苏桐先等他半小时,可他们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高铁开始检票,下一班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苏桐有点想自己走。

        第三个半小时之后,周建安大跨步赶来,领带松散地套在脖子上,一丝不苟的头发稍显凌乱,周诀川的体格其实和他父亲如出一辙,后来苏桐想。

        “桐桐,对不起啊,可能今天没办法去余阳了,明天叔叔再送你去好吗?”他好像很累,但还是拄膝耐心地与苏桐平齐沟通。

        苏桐进来心情都不大好,也不愿意讲话,今天是第一次开口,“我可以自己去。”

        周建安很包容地笑了笑,没有在乎苏桐冷漠的语气,“你才十三岁,太远了,而且你妈妈把你托付给了我,让你一个人回去太不负责任了。”

        母亲原话是让苏桐听周建安的话,苏桐抿了抿唇,脑中闪过周建安的好时,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拉在一起又慌乱分开的手。

        可也没什么办法,他不能太不识好歹,除了周建安没有人还肯管他,这或许就是母亲明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还要拖着病体来见周建安的原因。

        于是苏桐与周诀川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是在那座后来险些将苏桐折磨疯的别墅里。

        “桐桐”

        周建安喊了这一声后,迟迟没有后话,苏桐其实不太喜欢他叫自己桐桐,只有母亲会这么叫,也不太喜欢他牵着自己的手,这很奇怪,让苏桐觉得他是周建安的儿子,所以叫叔叔时声音特别嘹亮。

        “周叔叔,怎么了。”

        周建安没有选择让助理直接把车开到门前,就是想提前给苏桐打个预防针,别墅的前院是一个绿草茵茵的草坪,道路的两边一年四季都移栽相应时节开的话,让苏桐觉得梦幻得不太真实。

        “叔叔家里还有个儿子,可能脾气不太好,他要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跟叔叔说,叔叔收拾他。”周建安和颜悦色地说。

        什么叫还有个儿子,是真把他当儿子了?还是说认为苏桐会觉得他家里就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只住一个晚上,为什么要说这些,难道周叔叔家的儿子,连别人在家住一个晚上都不行?

        很多疑惑闪过苏桐的脑海,或许在那时周建安就在计划着让两个小孩住在一起,才会这么说,苏桐不太想说话,点点头应下了。

        繁复雕花的双开大门打开,首先迎上来的是一个面带微笑的妇人,四十来岁的样子,苏桐以为是周夫人,正要叫阿姨,妇人接过周建安的外套,道了声周先生,才好奇地打量苏桐。

        “一个朋友的儿子,这是家里做饭的阿姨,姓林。”周建安对双方简单解释,弯腰给苏桐拿了双稍微有点大的拖鞋,又问:“周诀川呢?”

        苏桐问了好,隐约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听过,正处在那股想起来和想不起来中间的难受劲,楼上一间房间‘砰’地一声响了。

        “你真行啊周建安,当我妈死了是吧,都他妈把人带家里了!”少年阴恻恻地说,抱手站在楼梯口俯视门口的人,远远都能感受到那股睥睨众生不可一世的姿态。

        父子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轰然在别墅中炸开,林姨司空见惯似的叹了口气,张了张口,像是想劝一劝,到底没说什么,挂好衣服回了厨房。

        是他,苏桐心中一凛,下意识往周建安身后躲了一步。

        “你胡说什么,别一天学你妈疑神疑鬼。”周建安语气中透露出嫌恶,带着苏桐往餐桌走。

        苏桐偷偷扭头朝楼上看,发现周诀川正狠狠地盯着自己,胸口起伏得厉害,他心率莫名加快,转过头来久久不能平复。

        餐桌将近两米,苏桐迟疑一瞬,还是在周建安手边的位置坐下,屁股方才落座,楼上‘砰’一声,门又关上了。

        周建安给苏桐布菜的手一顿,重新动起来依旧流畅,“别管他,脾气大,被他妈惯的。”

        一餐饭吃得相对无言,林姨在期间收拾出楼上的客房,走廊最右边那间,房间约有那间退掉的出租屋三倍大,独立卫浴,床单洁白无暇,单是靠眼睛看,都能想象出躺上去有多柔软。

        苏桐抱着怀中的骨灰盒,久久伫立在床前,一直等到林姨给他送来换洗衣物,柔声催他洗漱上床。

        后来苏桐想想,他和周决川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物质上十三岁的苏桐窘迫得第一次看见羽绒被单只敢伸手摸一摸,情感上周决川只会通过打架博取父亲关注这种蹩脚的,笨拙的,讨要爱的方式。

        再后来,两人势均力敌的机会也不是没有,余阳的梧桐遮天蔽日,阳光从树缝间的罅隙撒在相并的少年肩头,只差一点,苏桐就能告诉周决川:爱是明目张胆的偏袒,而周决川潜移默化着苏桐的金钱观,让他变得从容。

        可命运的齿轮转动时,并不以“差一点”“如果”来分,它无情轧过,总有人被碾得粉身脆骨,不得解脱。

        周决川最终以一己之力,骤然拉开两人之间的不平等,却又强求一段不清不楚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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