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

　　十月初十，北方戎狄来犯，在鹿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凤撷派钟离珏再次出征，清延随大军同往，一路上虽然未做太多停歇，到了之后也已是深冬。

　　烈风卷着雪霰子噼里啪啦打在脸上，生疼。将士们穿着厚厚的棉衣仍不住地搓手呵气取暖，脚下的雪踩得咯吱咯吱响，一会儿便踩出一条路来，走得多了表面难免光滑，时不时的有士兵摔倒。

　　清延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生怕摔出个好歹来，她很喜欢下雪天但走在雪地上经常摔倒，穿防滑的鞋子都不管用，很多人都说她这双腿是后配的，所以不太协调。走着走着不知是谁撞了她一下，脚下一跐溜，一屁股蹲地上了。她“哎呦”叫唤一声，恰好被不远处的钟离珏听到，一回头就看见她这副狼狈样，抿嘴忍笑，走过来朝她伸出一只手来，“起来吧。”

　　清延低着头做鸵鸟状，一只手放在他手心，一股猛力将她拉起，抬起头时正迎上他戏谑的目光，她不自在地躲开，转身想要自己走，谁知脚下一滑又向后栽去，还差点把钟离珏带坑里。

　　还好有士兵过来扶了一把，稍稍站稳之后她不好意思地朝钟离珏笑笑，举着三根手指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钟离珏无奈地叹息，看她被风吹的红扑扑的小脸，张开披风把她裹了进去，两人一起慢慢向前走，路似乎也没那么长了。

　　两人爬上城墙，强劲的西北风再次席卷而来，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将士们手大都生了冻疮，手指粗的跟萝卜似得。因为长期维持一个姿势，长戈跟地上的冰雪冻在一起，拔都拔不出来。

　　宋致宁看到他们来了立刻迎上来，抱拳作揖，“渭南兄，你来啦。”

　　钟离珏回礼，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一别四年，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不过这胡子该修一修，小心找不到媳妇。”

　　清延刚听到宋致宁叫钟离珏“渭南”登时愣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渭南”是钟离珏的表字，自己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真是老年痴呆提前了。看两人的样子应该是认识的，不过一别四年还能如此亲密，应该是生死之交的兄弟。这个宋致宁跟钟离皓不同，钟离皓首先是下属然后是兄弟，而钟离珏明显宋致宁要亲近，这都是她看到眼里的。

　　俩人寒暄了一会儿，钟离珏担心清延的身体吃不消，带着她提前回了大营。刚在榻上坐下，将士们就端了两碗姜汤过来，说是驱寒的。清延捏着鼻子躲了好远，摆摆手，拒绝到：“我不喝，太难闻了。”

　　钟离珏也闻到一股浓郁的苦味，知道里面放了其他的药材，不理会她的抗拒递给她，“快喝，要是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清延扭过头，再次摇头，“我不喝，你替我喝了吧。”

　　钟离珏知道她又在耍小孩子脾气，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摔，“我可以替你喝，但不能替你病，快喝了，万一生病耽误了行军打仗就不是你一人的责任了！”

　　清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他，问道：“你让我喝这个就是怕我贻误了你的战机？”

　　钟离珏沉默不语，清延以为他是默认了，端起桌上的碗捏着鼻子灌下去，之后把碗一摔直接走人，只剩钟离珏一人立在帐中，心似冰雪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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