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

　　许是方才的挑衅并未奏效，努拓可汗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紫金鞭在手中翻出各种花样，高声喊道：“哎！叫你们钟离将军出来见我，都说他用兵如神，从未吃过败仗，今日努拓特来领教！”

　　士兵进来通报时钟离珏仍在排兵布阵，他先让一队人马从努拓的侧面包抄，然后宋致宁率精锐部队在半路截击，他负责镇守鹿城，直接架了十架弩机只管把戎狄这帮兔崽子射成马蜂窝，让他们有来无回！

　　本来嚣张的无法无天的努拓看到黑漆漆的弩机一字排开，不禁有些迟疑，勒住缰绳，胯下的骏马高声嘶鸣，他仰头看向城墙上的钟离珏，叫嚣到：“本以为将军神勇必定有过人之处，谁知也和他人一样借助这些东西来取胜！”

　　钟离珏扯扯嘴角，“莫非可汗大人没读过兵法吗？战场上若能取胜，别说用弩机，就算是阴谋诡计我也丝毫不会觉得胜之不武。”

　　努拓咬牙，激将法行不通，这次必定会有所损伤。

　　“钟离珏，你等着！”

　　钟离珏不理会他，直接下令：“放箭！”

　　冬日的阳光虽然微弱，却足以融化城门前荒草地上的残雪，一支支带火的箭矢从高空咻咻落下，迅速蔓延成烈火焚原之势，战场上瞬时火光冲天、哀嚎不断，真真一个人间地狱！

　　呛人的焦味令人作呕，苍茫的天空都被熏成乌黑，仿佛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时期，连城墙上的军士都有些不忍。努拓可汗已经带着所剩无几的残兵败将狼狈逃窜，钟离珏却并未下令追击，不知在作何打算。有些将士不明白为何对付戎狄这样的部落需要用如此残忍甚至不计成本的方式，个别胆大的用余光偷偷瞄向端立在城墙上的钟离珏，发现他的神情竟比他们还要沉重，眼睑低垂，眸中闪烁着斑斑晶莹，轻轻叹息，望向更远的地方。

　　时近薄暮，天色又暗沉下来，零星的雪花夹杂在风中席卷过境，清延扒开营帐的幔子往远处仔细瞧，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一样都不具备的情况下交战还真是令人担忧。

　　没想到清延一语成谶，宋致宁和另一队人马并未伏击到努拓等人，只得无功而返。派去探查的士兵回来复命，说努拓去了白石谷方向，宋致宁急忙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是这里！”

　　钟离珏也不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两人双双蹙紧眉头在地图上圈圈点点，商讨该如何布兵。这白石谷是通往大晔边城的必经之路，据说驻扎大晔边塞的朱圭将军的二夫人是努拓的妹妹，两者必然达成了某些共识。

　　大晔与莘云国素来不和，上次吃了亏，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若是此次努拓得到大晔的援助这一场仗不知又要打到何时？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猜想努拓的军队遭到重创行军速度必然减慢，钟离珏只能让宋致宁留守鹿城以防戎狄杀个回马枪，自己则带走一半兵力追击努拓。

　　清延始终觉得不妥，如今天色已晚，大雪纷飞，走路都难何况行军！她张开胳膊拦在钟离珏马首之前，劝诫到：“你不能去！你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可几千将士们不能白白送死！”

　　钟离珏深深望了她一眼，心里暗道一句：珍重。之后点点头，清延还没明白他眼神中的信息，后颈突然被一股蛮力袭击顿时倒地不起，宋致宁扶起她瘫软的身子，冲钟离珏摆摆手，“快去吧！”

　　钟离珏抱拳作了个揖，勒住缰绳调转马头，一鞭子抽下去，马儿撒了欢地往前跑，浩浩荡荡一行人中他的身影更显孤傲，渐行渐远，直到白雪覆盖了所有的痕迹，来时的，去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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