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启巫嬷嬷

　　“启巫嬷嬷，多日不见，您老身体可还康健？”匪问天一甩马鞭，骑着那匹红如赤炎的烈马，直接跃上了台阶，居高临下地停在那为首的老婆婆身前。

　　他一手揽着顾无忧，一手甩着马鞭，痞里痞气，一点也不像平日所见的那个冷面将军。

　　我看着那血红色的骏马，当真随了主子的性子，竟然高傲地打了个响鼻，喷了启巫嬷嬷一脸的唾沫。

　　厉害呀。

　　看来这匪问天，当真是没在怕这群宫廷教养嬷嬷的，可既然如此，干什么还要拿我当祭品呢？

　　祭祀谁呢？

　　启巫嬷嬷面无表情，身形都不曾摇晃一下，自然没在意匪问天的无礼，只是抬起那张皱得像颗核桃的老脸，打量起了匪问天怀里的顾无怨。

　　顾无怨这入戏的家伙，竟然抓住匪问天衣领，使劲往他怀里拱着，小脸通红的轻声抱怨：“将军，这老婆婆眼神好吓人呀，盏盏害怕。”

　　我情不自禁地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无法直视“盏盏”二字，太肉麻，娘里娘气的。

　　“这位，想必就是匪大将军的未婚妻了吧。请恕老妪无礼，小姐实在生的太好看了，老妪一时看入了神。”启巫嬷嬷嘴里的话，十分恭敬，但眼神却透着不屑。

　　顾无怨噘着嘴，娇滴滴地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启巫嬷嬷。

　　见匪问天并没有怪罪，启巫嬷嬷这才收回视线，扫视了一圈站在台阶下的将士，目光最终锁定在我身上。

　　毕竟，就我一个女子，身处囚车，怎么看，都比较显眼。

　　“嘿嘿……”我傻呵呵的笑了两下，以示礼貌。

　　“匪大将军，这名女子是？”启巫嬷嬷似乎对我的出现，十分疑惑。

　　匪问天回头瞥了我一眼，冷冷一笑，说道：“一个女囚罢了。这丫头在奉城行刺本将军爱妻，被本将军擒住了。不过夫人仁慈，求情免她一死，但不让她受点罪，又难消本将军心头之恨。之前听闻，适逢鬼节，村里都要用一个女子祭祀那皇族恶鬼，所以本将军便将这小女囚顺便带来了，算是个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启巫嬷嬷不嫌弃。”

　　启巫嬷嬷看向我的眼神，变得危险了许多，就像盯着猎物一般，好一会儿，才问道：“老妪瞧这小女囚，倒是与少夫人有几分相似，看起来，似乎还要标志许多。”

　　“哼，死老太婆，你会不会讲话！哪只眼睛发现她比本小姐好看了？信不信我剜掉你死鱼目一般的眼珠子！”顾无怨跋扈无礼，说着还伸出手指，威胁似的晃了晃。

　　“是老妪老眼昏花，得罪了少夫人，请少夫人和将军恕罪。”启巫嬷嬷装得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

　　顾无怨却冷哼了一声，对匪问天埋怨道：“将军你骗人，是你说这什么狗屁娘娘村，折磨女子很有一套，天下间犯了重罪的贵族女子，都会送到这里受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才同意把那小女囚一路带上，怎么到了这里，这死老太婆却一直是在激怒我，在挑我的刺！”

　　“盏盏稍安勿躁，这启巫嬷嬷有很多好玩的手段，定会让盏盏开心。”匪问天说着，习惯性地卷了卷顾无怨的头发，这才对启巫嬷嬷解释道，“嬷嬷莫怪，那小女囚之前刺杀本将军的未婚妻，也是想利用自己与盏盏相似的容貌，来鸠占鹊巢，飞上枝头做凤凰。所以盏盏难免气愤，有些口不择言了。”

　　“老妪出言不当，望将军和少夫人恕罪。”启巫嬷嬷说着，视线瞟向我这边。

　　我吓得打了个寒颤，握着囚车的铁栏，往后退了一小步。

　　“来人，既然是祭品，就先将其关进族庙，以待鬼节到来。”启巫嬷嬷话音一落，三两个同样身着黑色莲蓬衣裙的老婆子一拥而上，推着囚车就向村子另一个方向赶去。

　　“甲午，丙申，你俩跟上，帮助嬷嬷们看好这心狠手辣的小女囚。”匪问天瞥了一眼驶出去很远一段距离的囚车，似乎临时想起什么似的，这才沉声下令。

　　“属下遵命！”

　　之前护在我左右的那两个士兵，得令后，小跑着追上了囚车，帮着几个老嬷嬷，一起推车。

　　我看见匪问天翻身下马，顾无怨伸着小手，直接从马背上扑到了他怀中，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破地方嘛，乌漆墨黑的，压抑死了，没有我鬼云谷一半舒服。”

　　听到鬼云谷三个字时，负责推车的几个嬷嬷明显脚步一乱，皱巴巴的老脸上，闪现一瞬狂喜，但随即，便恢复到如常的冷漠表情。

　　顾无忧……为什么要突然提及鬼云谷？她在暗示些什么吗？

　　我蹙眉深思，紧抿着唇，手指下意识地敲击在囚车底板上，隐隐抓到了什么念头，却想不透缘由。

　　囚车嘎吱嘎吱地行驶在村里的小路上，不时路过一些奇形怪状的村民屋子。

　　我好奇地四下打量着，越看，便越是眼熟。

　　师傅游记的手稿中，有过几张建筑草图，现在一回想对照，竟然就是娘娘村的民宅设计。

　　启巫嬷嬷这群宫廷的教养嬷嬷，是追着皇后娘娘而来的，那十五年前，在凤落崖还不叫凤落崖，娘娘村还不叫娘娘村的时候，这里居住着的是些什么人呢？

　　师傅从来是个嫌麻烦，又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他既然为娘娘村设计住屋，必定会停留很长时间，说明这个村子里的人，要不然是对师傅有恩，要不然就是有什么特别之处，让师傅愿意帮助他们。

　　可不管是哪一样，似乎都不是那群冷面冷心的老嬷嬷可以做到的。

　　这个村子必然有师傅觉得可爱之处，很可能就是在这个村落没有被打破平静之前的那些原著村民，可哪些人，又去了哪里呢？

　　我四下张望着，因为光线的原因，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明明已经是白昼，整个村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在外面走动，看四周田地庄稼，也不像是凭几个老嬷嬷就可以打理出来的，那么这些村民们平日都足不出户的吗？

　　“喂，你们这村子是个荒村啊？”我盘腿坐在囚车里，开口冲旁边一个老嬷嬷笑了笑，“该不是，整个村子就剩下你们这些老婆子了吧？难怪对青龙军那么殷勤，是不是瞧上军队里的壮汉了，想要借几个种，为这村子繁衍繁衍啊？”

　　我哈哈大笑起来，一脸猥琐和轻蔑。

　　老嬷嬷怒气沉沉地瞪了我一眼，道：“哼，难怪有胆子刺杀匪大将军的未婚妻，果然是个不怕死的丫头。”

　　“那是自然，幸福靠自己双手争取嘛。”我笑笑，举起手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嬷嬷似乎对我的放肆相当满意，阴狠狠地笑了起来，“好胆子，希望你这身硬骨头，可以比之前那些不要脸的贱货，撑得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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