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留不得
“将军饶命！”甲午、丙申齐齐跪地，冲着洞口拐角一处，狠狠磕了一个响头！
“匪问天！”我惊讶不已，“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该来？不该打扰你谈情说爱。”匪问天从洞口的阴影处走了过来，一身黑色劲装，挺拔，干练。
我瞧着他虽然面色阴寒，却没有杀气，当场就啧了一声，“我们都忙着出去，你往里面跑干什么啊？怎么，白焕被你擒住了？”
“没有。”匪问天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就往外走去，“出去说！”
甲午和丙申急忙起身，匆匆随行。
“匪问天，启巫嬷嬷是白焕的人，你知道吧？”我一边小跑着跟上匪问天的步伐，一边问道，“你这是专程下来接我的吗？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你看到青烟了吗？顾无怨呢？”
我一连串的疑问，匪问天并没有搭理。
这地下洞穴十分诡异复杂，先前我按照地势走，虽然不至于走错，但肯定会走许多弯路，所以费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绕出来。
匪问天暗里跟踪那几个受伤的女官而来，对出入的路线了然于怀，带着我们很快就离开了地下巢穴。
我顺着洞口爬出来时，才发现这里居然不是族庙的一楼，而是族庙的顶楼！
地上还散落着被我和甲午弄碎的大铁罐碎片，满目狼藉，不过那处水蒸气一样的白雾，却不见了。
“这里……竟然就是入口！”我瞠目结舌，怎么也不敢相信，地下巢穴的入口，在天坑的山壁上，而山壁紧挨族庙，可由族庙直接连通过去！
难怪这扇铁门极其用心，它就是地下巢穴的第一道防线！
我刚从不见天日的地下冒出来，脑子还有些懵，阁楼的视线不是很好，感官也不够灵敏，只是觉得周遭空气异常闷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入鼻满是呛人的烟尘味。
“哪儿来的怪味道？”我嗅了嗅鼻子。
匪问天一把揽住我的腰，说了一句：“抓好了！”
“什么？”我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腰带，脚下一个腾空，整个身子被匪问天带着飞了起来！
“你干嘛啊？”我惊慌失措，看着匪问天向着阁楼顶梁飞去，吓得脸颊都抽搐起来，却见他凌空一掌，击碎了顶部横梁，带着我飞出族庙，落在破出一个大洞的族庙尖顶之上！
甲午、丙申紧随其后，一同破空而出！
“这是怎么回事？”我站在族庙的最顶端，视线一览无余——
熊熊燃烧的烈火，宛如一条嚣张跋扈的火龙，吞噬、席卷、毁灭了整个娘娘村，那些怪异的名宅建筑物，在这火舌的****下，渐渐坍塌、消亡。
我刹那间，有些百感交集，再细看时，发现火海中厮杀一片，来去自如的青龙军，势如闪电，窜入火海的各个角落，揪出四处逃窜的嬷嬷们，斩杀于刀下。
其间，还有不少身着平常白衣，仿佛普通村民一样的人，同样被斩于刀下，无一幸免。
我皱紧了眉头，匪问天淡淡解释了一句：“都是埔闼余孽罢了。”
“我知道他们不是真正的村民。真正的村民，不过山野农户，哪来这般可以与青龙军交战的身手。”我叹了一口气，问，“那这村子，原生的村民呢？还活着吗？”
匪问天斜睨了我一眼，好半天，才懒懒吐出一句话：“你师傅东方慕辰，很是厉害！”
他说完，笑了笑，咧嘴勾起的幅度，极具挑衅意味。
“我师傅自然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我底气十足地捍卫了师傅在我心中的形象。
“是吗……”匪问天揽在我腰上的手，紧了几分。
“等你送我回谷的时候，我会介绍师傅与你认识，你俩说不定会成为知己好友。”我觉察出匪问天对师傅的敌意，赶紧递出橄榄枝。
匪问天静静看着火海中的血腥弑杀，问我：“你师傅对于你，显然很重要。那你对于你师傅，重要吗？”
他这是在怀疑我在鬼云谷的地位吗？
我腰板一挺再挺，理直气壮道：“自然是重要的！你都不知道我师傅多宠我呢！哼！”
“即使如此，你此番出谷，劫难重重，你师傅可会出谷救你？”匪问天轻笑着问道。
“自然……”我对上他深沉阴鸷的眼神，突然清醒了过来，斩钉截铁道：“不会！自然不会出谷。且不说谷外乱世难以传入谷内，我出事师傅压根就不知道。单说我师傅本人，他也立誓再不出谷了。你不知道我师傅一旦离开，会错失什么，他不会出谷。你别想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我恶狠狠地瞪着匪问天，师傅就是我的逆鳞，这一点不可控的显露在了他面前。
匪问天面上表情，再度陷入阴寒，抱着我，从塔楼尖顶，一跃而下，向着火海跳去！
“匪问天……”我吓得揪紧了他的腰带，脸庞被热浪冲击，灼热骇人。
几息之间，匪问天抱着我，落到了族庙前的小院子里，那辆黝黑发亮的囚车，还安然无恙地停放在院落中央。
我脚尖一落地，就烫的直跳脚，“匪问天，这么大的火，你放的吗？”
“只有垂死挣扎的人，才想要鱼死网破。我不至于此。”匪问天高傲地否定了我的猜测。
“那是白焕的人放的火咯？她们想要烧掉这一切，即便死，也不会让你得到，是吗？”我问道。
“一个掩人耳目的小破村子罢了，烧了也无妨。”匪问天长袖一挥，打开了囚车的门。
我没在意他的动作，只是单手环胸，一手搁在下巴上，摸了摸，问道：“也是。你要的，不过是铁矿这样的原材料，及青龙军东进的便捷通道罢了。那她们放火烧村，只是为了趁乱吧。是趁乱逃出去，还是躲起来呢？我之前听药叔说，这凤落崖很奇怪，一旦出山，便会口鼻出血，呼吸急促，离开得越远，越是明显，强行离开凤落崖，必死无疑。所以她们必然是走不掉的，那么是要躲起来咯？”
我话音一落，沉默了下来，以青龙军的本事，只要拿下凤落崖，搜山是势在必行的事，届时，只怕山里几只老鼠几只鸟都登记在册，这白焕又能躲到哪里去？她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可她为什么要拖延时间，难道在白焕看来，她破釜沉舟还有转机？
在下面的感官，自然比在塔楼尖顶上的感官更加接地气，耳旁呼啸而过的火浪热风中，夹杂着青龙军训练有素清洗般的肃杀之声，我眼眸一亮，明白过来了。
青龙军在火海这般嗜血，不是单纯的为了杀人，还是为了找人吧。
“白焕失踪了？”我问向匪问天，倘若不是白焕失踪，他也不会独自闯入地下巢穴吧，他不是为了救我而来，他是为了寻找白焕而来。
匪问天放手放在我腰上，轻松一提，就跟抱米袋一样，把我搬上了囚车。
“哎，你干嘛呢？”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匪问天塞进了囚车里。
“咔嚓”一声！囚车落锁，将我关了个严实。
“匪问天你干嘛啊？”我推搡着囚车，“你还做戏呢？你把我关在囚车里干嘛啊？”
“甲午、丙申，送夫人离开。”匪问天沉声下令。
“属下遵命！”甲午和丙申齐声一诺，一前一后，推护着囚车，就往族庙外走去。
挣扎无效，囚车摇摇晃晃，渐渐驶离。
我看着匪问天逆着火光，越走越远的背影，最后问道：“匪问天，白焕是不是带走了顾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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