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人人都有小心思
“九小姐，将军说……”
“我听到了。”
我放下门帘，瘫坐在马车内，忐忑与担忧齐齐涌来。
突然发现翼都，不是我曾经想得那般简单，也许，我以后就再也不能离开翼都了。
与强者定下的口头之约，说毁，便能毁了。
“骗子……骗子……不遵守承诺。”眼泪突如其来地涌了出来，我缩在马车一角，低声抽泣着。
行进的军队，并没有连夜离开大山，而是在山里驻扎了一晚。
这一夜，我下车看望了蓝凛和顾青烟的情况后，就返回了马车内，没有再多看匪问天一眼，也没有同他讲一句话。
曹米端了米粥进车内，还有两碟子青菜。他战战兢兢地望着我，捧着的筷子都快递到我嘴边了，生怕我闹绝食。
我接过筷子，夹了一根青菜叶，小口小口咀嚼着。
曹米松了一口，贼眉鼠眼地看了看马车外，悄声说道：“九小姐，你放心，冷战就冷战！无论如何，我曹米和蓝凛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谢谢。”我吞下食物，这才惨淡地笑了笑。
“小姐……”曹米往前凑了凑，悄声问道，“您是不是不想要嫁给匪将军？”
我惊愕地抬头，看着他，问：“所以呢？”
曹米摇摇头，“小姐，你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便可，我和蓝凛无论如何都是站在你的立场上。如果你不想嫁给匪将军，我觉得咱们得趁早做打算了，一旦入了高门大户，可就很难出来了。”
曹米一个小屁孩懂的事情，我自然也是懂的，我沉默着，细嚼慢咽着米粥。
“九小姐，你是不是放弃报仇了？”曹米突然问道，惊得我嘴里的粥都差点喷出去！
“怎么说？”我看着他，问道。
曹米皱了皱眉，“葛旭大哥说，九小姐嫁入匪家，是为了趁机报仇。可是现在，九小姐您又不想嫁人了，难道是放弃了报仇？”
“我们为什么要向匪问天报仇？覆灭阳城的人是叛军朱伟，此人已经死在了沼泽地里。”我缓缓解释说。
“但是青龙军见死不救就是有错啊！葛旭大哥都跟我们说了，叛军入城，就是为了引诱青龙军放弃攻打洛城，转救阳城！可是青龙军没有，他们放任朱伟烧杀掳虐，在我们都坚持不住了，在裴家都死干净了，他们才慢悠悠地出现，他们就是居心叵测！葛旭大哥说了，就算匪将军愿意娶九小姐，也不愿意和裴家沾亲带故，只是一个暖床的女人罢了，娶一个孤女，比联姻一个家族方便的多！”曹米的表情异常严肃，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心思与逻辑，完全与我不同的曹米。
“这些话，都是葛旭告诉你的？”我问道。
曹米点点头，“我也觉得葛旭大哥说的没错。他带领剩余的裴家军蛰伏起来，与我们里应外合，为咱们阳城报仇雪恨！”
曹米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我心里百感交集，万般思绪，葛旭他，就是这样给曹米洗脑的？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葛旭是否清楚裴敬没有死？倘若当日，裴敬是早有预谋地让葛旭带精锐部队隐藏于民间，那是不是说裴敬对叛军入城一事，早就知晓，所以他才能胸有成竹地诈死！
那么……我这位有勇有谋的大哥到底在谋划什么？他又为什么冒险在奉城黎家刺杀我？
一时间，我脑袋有些发蒙，突然想起在阳城，与匪问天初见时，他看见曹米冲着我扑过来，直接一掌风掀开了曹米，说了句：心怀叵测之人！
“曹米，我问你，当日你主动请求潜水去城外，给青龙军透露城内有埋伏一事，可是另有隐情？”我蹙眉问道。
曹米略微回忆了一下，点点头，诚实地回道：“我不是出去报信的，我反而是去引诱他们赶快进城的。”他十分不好意思地啧啧嘴，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当时我就说裴九小姐在主城区，被朱伟和好多叛军将士轮流糟蹋，求匪大将军救命！”
曹米的话音一落，我脸色惨白，这话，且不说我至今是完璧之身，单说这话，在军中传递开来，我一生清誉，便就毁于一旦了。
好在青龙军口风极严，想必是匪问天下了令，所以这小插曲，并没有传出去，甚至传入我耳中。
曹米跪在马车门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九小姐，是我胡说八道，是我不对，我当时不知道九小姐是这么好的人！以为九小姐……哎，反正都是我的错，九小姐你要杀要剐，曹米都认了！只请九小姐相信，如今的曹米，绝对肝脑涂地地忠诚于九小姐！小姐你让我曹米咬哪儿，我就咬哪儿，绝对不含糊！”
“曹米，”我放下碗筷，细声问道，“你对匪问天说的那番，我被叛军轮流糟蹋的话，是谁教你的？”
我绝对不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有这么细思极恐的恶毒心思。
曹米一抬头，眨巴着眼睛，说道：“葛旭大哥呀，他嘴贱，中伤小姐！小姐你放心，等以后回了阳城，我帮你出气，绝对不准葛旭大哥再造谣是非了。”
“你也知道是非？”我浅浅一笑，说道，“曹米，如今裴家，我的话、裴敬的话、葛旭的话，你听谁信谁？”
“大少爷他不是已经……”曹米一脸困惑。
“我就是问问，你在他手里当小兵，所以，假设他还在，我们几人中，你现在听谁信谁？”我话音一落，曹米便拍着胸脯承诺：“自然是听小姐你的！小姐，很多事情我看不透，也看不懂，但是希望小姐给我个机会，我愿意在小姐身边慢慢学。我只想陪着小姐，力所能及地护着小姐！”
曹米尚幼，轻易间极易被洗脑，被利用。
我拍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你且跟着。有些事，不是眼、耳、嘴可以表达清楚的，我师傅常说，透过现象看本质。我希望你的心，能像你承诺时那般，坚若磐石。”
曹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静静吃着青菜，不再多言什么，突然，曹米贼兮兮地笑了笑，问：“小姐，匪大将军，是不是爱上你了？”
我咽下口中的青菜，问：“何以见得？”
“哼哼……”曹米人小鬼大地摇头晃脑着，笑道，“我想，这就是小姐你独特的复仇方式吧！让匪大将军爱上你，然后甩了他！”
“……”我，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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