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有备无患
寂园西侧的药寮前院，气氛有些压抑。
一张兽皮软塌，摆放在前院正前方。
我慵懒随意地盘腿坐在软塌上，手里捏着一本登记药寮人员出入的小册子。
今日出入药寮的人，算上我自己、曹米、药叔、老管家之外，另外还有五个人，都是跟药叔随军的药童。
粗略一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但仔细一看时间，却发现有些怪异，其中一个名唤白芷的药童，竟然在半盏茶的时间里，往返了三次。
“白芷。”我话音一落，一个瘦瘦小小的药童往前挪了一步。
“少夫人，这个童儿因为一场大病，患了失语症。”药叔在一旁解释道。
我点点头，问道：“白芷，辰时一刻，你频繁进出药寮，为何？”
白芷指了指内院的方向，又指了指药叔。
药叔在旁边解释道：“今日这个时辰，白芷来我内院取炮制好的常规药材，交付给青龙军的将士，送往城外军营。”
“那白芷一共出入几次药寮？”我问道。
白芷略一回想，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又指了指药叔，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药叔继续解释道：“他说两次，一次是送药材出去，一次是去大厨房帮属下领取早膳。这早膳都还在属下房间里，还没来得及吃。”
我冲白芷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又将本子递给了他，问道：“上面记录你在辰时一刻共出入了三次，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误。”
白芷疑惑地摇摇头，坚定地比出了两根手指。
“少夫人，白芷这童儿，别的不说，记忆力是绝对的好。看过的药方都会过目不忘，何况是记出入次数，倘若他坚持是两次，那必定只有两次。”药叔替自己的好徒儿说着话。
我点点头，又唤了守门的两个护卫上前，问道：“你们在药寮当值，里面的药童应该都极为熟悉了吧？”
两名护卫连连点点，“熟悉，熟悉，都识得清楚。”
“既然如此，你们确定是白芷出入了三次？”我问道。
两位护卫重重地点了点头，其中一名护卫说道：“属下记得很清楚，其他药童出入，属下都会问问是什么缘由出入，但是白芷比较特殊，所以一般属下不会过多盘问，只是记录一下名字就放行，所以记忆深刻，绝对没有记错。”
“那你描述一下，这三次出入，白芷手里分别带了什么东西？”我又问道。
那护卫略一琢磨后回道：“第一次是拿着一个竹编筐子进去的，出来的时候是满满一筐药材；第二次是空手进的，空手出的，速度很快；第三次是端着膳食进去的，再端着空案出来的。”
一旁静静听着的白芷突然对我打着手势，情绪比较激动。
我看向药叔，求翻译。
药叔皱皱眉，说道：“白芷说他送完药材后，就直接去了大厨房领取早膳，中间没有再返回药寮过。”
“这样啊……”我笑了笑，有这么大本事易容成白芷的人，不是无颜山庄，还能有谁？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看来顾青烟失踪一事，与无颜山庄的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曹米撞见的那个尖嘴猴腮的女人，想必就是那人的真面目了，可她又是怎么将顾青烟这么大个活人弄出药寮的呢？
我翻开册子继续看，发现有一次出入，是三名药童同时出入的，不过只登记是推送重物，但是什么重物，却没有记录。
“银杏、红参、黄芪三人推送了什么重物出去？”我问向药叔。
药叔脸色有些尴尬，而后俯身，在我耳侧悄声道：“战俘。”
他这话，虽未言明，但其含义，我基本可以猜中了，只怕是一些做了“特殊贡献”的战俘！是非善恶，这个，当真不好评判。
“银杏、红参、黄芪，你们推出的重物，可有仔细查看？”我问道。
三名药童齐齐摇头，说道：“师傅不允许我们私下再打开镶板。”
我望向药叔，只见他无可奈何地摊摊手，“比较难看，怕吓着这些孩子们。”
“我看是比较危险吧。”我懒得在这个问题上与药叔过多纠结，毕竟各人有各人的信仰。就比如说一个犯了死罪的人，你说，直接判他砍头、绞刑或者凌迟，与让他发挥点肉体余热，解救芸芸众生，哪一点是对，哪一点是错？
就像我师傅在鬼云谷，也时常捉一些老鼠、鸟雀之类的做实验，难道这些没有犯错的飞禽走兽就不无辜么？
这样的逻辑，要是深究，整个人都会陷进去。
银杏、红参、黄芪三名药童胆战心惊地看着我，似乎被我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惊着了，其中一名药童，战战兢兢道：“少夫人，今日我们推送的重物，比往日，要重一些，我们还以为师傅、师傅……加量了。”
“去去去，哪有那么多罪恶滔天的人给我加量啊！真当师傅是刽子手呢！”药叔有些气恼地瞪了瞪他那三个乖徒弟。
蓝凛向来聪慧，一点就通，他在我身后悄声问道：“姑娘可是怀疑顾青烟被装进了死尸中，由药童偷运了出去？”
银杏、红参、黄芪三人一听，吓得一个噗通跪在了地上，高声齐呼：“草民万万不敢！请少夫人明察！”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挥了挥手，又对药叔说道，“不好意思药叔，耽搁你了。”
“少夫人这是什么话，都是属下管理不当，才导致顾姑娘失踪。少夫人有什么需要属下配合的，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药叔说道。
我摇摇头，微笑道：“自然不会客气，等我带回顾青烟，还劳烦药叔替她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才是。”
药叔连连称是。
我这才对旁边的老管家说道：“福伯，麻烦你了，替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出门一趟。”
“姑娘可需要少主子相陪？”福伯讨好般笑道，眯着一双老眼，“属下这就派人去通知将军。”
“呃……不必了哈，谢谢。我们这就出门，备车。”我并不是很想见到匪问天，他既然说了顾青烟是我的人，那我的人，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便好。
老管家虽然看起来老态龙钟，走路都是一步三晃，但是办起事来雷厉风行。
我、蓝凛、曹米三人刚走到大门口时，门外已经停放好了一辆朱红色的大马车，一贯的外饰简约，内饰奢华风格。
马车前后各配四名健硕体型的护卫，衬托得这辆马车都威风凛凛了起来。
我率先跳上马车，蓝凛挺着肚子，坐在副驾的位置上，曹米这小子近来在青龙军中练就了一身驾车的功夫，如今俨然一个小司机了，当仁不让地接过了缰绳。
“驾！”一扬鞭，马车突突着向凤来仙客栈驶去。
蓝凛在门帘外与我聊着天，问道：“九小姐，你说无颜山庄的人，会不会得逞后就立即跑路了？咱们不会扑空吧。”
“只能赌一赌了。毕竟咱们不能空口指认人家这么大的一个江湖门派擅闯盗人。总要审讯一番，有点人证物证，方可腰杆笔直地行事，”我心里也有些急躁，解释说，“否则，就得落下一个刁蛮跋扈、仗势欺人的名声了。只是这样，难免耗费的时间长了些。”
但愿还能抢回顾青烟！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无颜山庄为何不惜撕破脸，也要带走顾青烟，她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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