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及笄礼
我随着迎门的小丫鬟到了溪凝苑，这便是我这两日暂时落脚的地方了。
漫山庄园不同于寂园，没有那般奢华、厚重的气蕴，但是四处楼台景致皆依山势而建，与漫山自然景观和谐相融，朴素而且惬意，处处清风徐面，鸟语花香。
溪凝苑不大，但是小巧精致，我向来随遇而安，倒也舒服自在。
只是今日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天还未亮，就有丫鬟婆子进我这小院忙上忙下了，我倒是想多睡会儿，可窗外不时有人影走动，确实难以入眠。
“来人。”我抱着枕头，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哎哟，九小姐，你可是睡醒了。将军不准扰了你休息，我们这一群人，在外面等得好生焦急。”随着一声推门，嘴如连珠炮的一位大姐走进了房间，她笑容满面，气色红润，长得非常讨喜，身后还跟着一串的小丫鬟，个个穿得鲜艳喜庆，脸上也是笑眯眯的。
我就纳闷了，张口就问：“诸位，有什么喜事吗？”
看这些人手里抱着的、端着的、拿着的，似乎是极其华丽的服饰和首饰，可这是做什么？
“可不是喜事嘛。”那大姐笑眯眯地打量着我，满意地点点头，“九小姐天生的美人坯子，不用过多妆容，也必定美艳一方，难怪将军嘱咐不可扰了你休息呢，这脸可省事太多了。”
“……我长得很省事吗？”我满脑懵，看着那大姐直接上手来扒我睡衣，吓得一声大叫：“蓝凛、曹米！”
“哎，小姐，我们不方便进来，在门口等你啊。”曹米的声音传来，我探着身子往屏风外一看，果然有两条瘦瘦的身影，像门神一样立在那里。
“九小姐，咱们得抓紧时间沐浴，再换好采衣采履，去东苑等候开礼，误了吉时，那可不好啊。”那大姐一脸迫不及待要伺候我沐浴的样子，我这才发现热气腾腾的浴桶已经被人抬进了里间。
“敢问这位大姐，作何称呼啊？”我傻愣愣地问道。
“九小姐唤我安嫂就好。”安嫂笑着，手又往我睡衣上抓来，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反抗了。
“安嫂，今日为我这般隆重的梳洗打扮，是为什么啊？我怎么没听匪问天提及过呢？”我问道。
“小姐，你自己的及笄礼，你还不记得了呀？”安嫂引着我到了浴桶边，试了试水温，示意我可以踩着木梯进去。
我泡进水里时，脑子里还在琢磨时间，算起来应该是这几天，但是一直赶路，再说我爹都不在了，裴家长辈也没了，这及笄，自然可办可不办了，没想到……
“听闻小姐家逢巨变，又漂泊异乡，所以没有长者到场。故而将军特意来信，嘱咐了我们的庄主夫人。打小姐一进园子啊，我们庄主夫人在暗处就没少偷瞧小姐，回来时，嘴都快咧到耳朵根来，说与小姐一见投缘呢。”安嫂轻轻柔柔地替我梳洗着发丝。
“不是说庄园主人游山玩水去了吗？”我一脸狐疑，“又为何偷看我？”
“这个嘛……不如九小姐待会儿问问匪将军。”安嫂嘴角的窃笑藏都藏不住，我这心里，突然忐忑了起来。
我又不需要嫁人！
匪问天这粗枝大叶的糙老爷们，既不是我族人，又不是我长者，他给我办屁的及笄礼啊！
一番彻彻底底的梳洗之后，我又被一群丫鬟簇拥着，七手八脚各种捣鼓，最后坐在镜子前时，头都是晕乎的。
安嫂给我化了淡淡的成人礼妆，眉目轮廓成熟些许，浅浅桃粉映颊，肤色白里透红，娇艳欲滴如含苞待放的花朵。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坐在镜子前，认真地看过自己了，这细细一看，才发现之前晒伤的皮肤，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如初了。
“九小姐真好看，好像仙子下凡呀。”
“对啊对啊，比咱们庄主夫人还好看。”
……
身后的小丫鬟们，一片称赞之声，即便我这样的厚脸皮，也稍微觉得有些发烫。
我常年生活在鬼云谷，见过的人少，对面貌的审美有些欠缺，在我看来，只要自己皮肤没有出问题，就算是不错了，至于美不美，当真没有具体的概念。
不过听着小丫鬟们恭维的话语，心里还是有些飘飘然的，不禁挑挑眉，嘴角裂开，露出白晃晃的笑容。
一切准备妥当后，安嫂迎着我，去了东苑等候开礼，蓝凛和曹米一路跟随，两人脸上一副看戏的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感情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啊！
不过作为今日的主角，我尚且给他匪问天这个面子，看看这家伙到底要怎么操持我的及笄礼。
到了东苑，安嫂引我坐在有面山水屏风的房间内，隔着雪纱一样清透的屏风，能看见外面大厅内影影绰绰的人影，似乎来客还不少。
这下，我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看来还真不是匪问天心血来潮之举，而是他筹谋已久的盛礼。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风外，随着一道清瘦的身影跳上主台，熟悉的声音响起——
“今天，我们将军，为未婚妻裴盏举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成人笄礼正式开始！”是药叔的声音，他是今日的司仪。
那这就开始了吗？我是要走出去吗？我攥紧了裙摆，有些慌张，这么多人看着，匪问天好歹应该跟我通个气，彩个排什么的呀。
“请裴盏入场，拜见各位宾朋！”药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时，安嫂扶着我，往屏风外走去。
我垂着头，脚步有些虚浮，跟着安嫂的引领，走到大厅中间。
四周无数视线，或惊讶、或好奇、或别有心思，灼热又放肆……地射在我身上。
我强作镇定，抬头，看向主台。
除了台侧的药叔我认识外，其余的，我都不认识，甚至，没有匪问天的身影！
“九小姐，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再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安嫂在我耳旁轻轻说道。
我点点头，依照她的话，朝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后，跪坐于笄者席上。
因为没有在现场看见匪问天，这让我忐忑的心情，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接下来，有请漫山庄园的主人，胡夫人。”随着药叔声音的落下，一身暗红色长袍华服的中年妇女，从厅外缓缓走入，她体型微胖，五官圆润精致，笑靥如花，看起来十分和善。
打一进门，视线就稳妥地留在我身上，简直算的上是目不转睛了。
“胡夫人就是我们庄主夫人，也是小姐笄礼的正宾。”安嫂继续在我耳畔解释着。
我望着胡夫人，回以礼貌性的一笑，“有劳夫人了。”
“乖女儿，叫娘亲。”胡夫人语出惊人，还特别调皮的冲我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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