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法国里昂

        卡珊卓拉先生及其夫人一起住在仙女湖旁边的大别墅里。与其说是别墅，它倒更像是一座庄园。高大威严的围墙外就是一片森林。卡珊卓拉家族世代居住在这里，从前卡珊卓拉家族的枝叶繁茂，自从偶尔的独生子娶了子嗣稀少的吸血鬼后，住在这座大宅子里的人数就突然变少。

        但是婚礼将至。与卡珊卓拉姓氏已经告别的亲戚从世界各地赶来，又再次聚集到这座曾经庞大拥挤的宅院里。法国姓氏，英国姓氏，西班牙姓氏在人头攒动的客厅里交谈。女士们围坐在客厅，享受着睡前最后一道甜点，男士们在二楼的露台上抽烟品酒，欢声笑语充满这座庄园。

        “砰。”幻影移形的一声炸响。

        一道穿着酒红色长袍的身影在客厅中突然出现，险些踩着一位小姐的脚。但是那个没礼貌的来客没有道歉，没有发声，甚至连扭一下头都不曾，怒气冲冲地迈步离开。她穿着高跟鞋，鞋跟敲击地面声音清脆又用力。

        原本叽叽喳喳聊天的女士们突然就安静下来，一起注视着酒红色的裙角径直上了三楼，猛地甩上房间的门。

        塞西莉亚·卡珊卓拉沉默了一会儿：“那是蕾梅黛丝？”

        缩在姑娘堆里看书的阿兰此时抬起了头，淡淡地推了推眼镜：“是的。”

        塞西莉亚看阿兰，阿兰看嫂子克洛蒂斯，克洛蒂斯看塞西莉亚。

        卡珊卓拉夫人端庄地微笑着，眼睛却斜斜瞟着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抗拒：“我有新娘特权。”

        克洛蒂斯耸耸肩：“安德烈”

        “好吧！”阿兰认输道，“如果我被丢出来，你们别站在一边大笑就行。”

        塞西莉亚露出“怎么不会呢”的神情。

        嫂子克洛蒂斯明显比小姨子更具有同情心，她悲悯地眨着温柔的绿眼睛，抿了一口茶：“我可以把小赛借给你。”

        她才会说话的儿子塞巴斯蒂安扒住小叔叔的腿，手里抓着小猪形状的玩偶，仰起胖胖的脸对妈妈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

        黛西甩上门，扑到柔软的床铺上，把脸埋在干燥芳香的枕头里。

        她就这样趴了一会儿，一动不动。高跟鞋凌乱地踢到门边。走的时候太匆忙，身上教师制服也没有更换，衣服睡裙一系列生活用品什么也没有带，只把伤痕累累又疲惫的心脏卷巴卷巴揉起来，藏在眼底。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了。

        黛西翻了个身，对着天花板吐了口气。她没动，踢了踢伸在床外面的腿，觉得浑身肌肉累的要命，仿佛动弹那么一下都是艰难痛苦的。

        敲门的人停了会儿，接着又敲。敲门的人耐心又冷静，丝毫不着急，仿佛是数着秒敲门，两下之间隔着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力道也相同。他敲了会儿又出现了一个敲门声，这个声音杂乱得多，力道不同，时而敲得很急，有时候又干脆是拿掌心拍门，伴随着小孩子的咯咯笑声。

        “姑姑！”外面的小孩子说。黛西一会儿没说话，小孩子又“啪啪”地拍一下门，然后喊，“姑姑！”

        阿兰站在门外，塞巴斯蒂安被他抱在怀里。阿兰耐心地敲门，知道里面不想理他，就停了一会儿。

        他很小声地凑在小侄子的耳边：“要不要和叔叔一起玩敲门的小游戏？我们比比谁敲的好，让姑姑来当裁判，怎么样？”

        小孩子兴奋地点点头。

        门一下子开了。黛西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后面，看着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和他怀里挣扎着要姑姑抱的小孩。

        黛西的表情缓和了些，从阿兰手里把塞巴斯蒂安接过来。

        阿兰趁机挤进屋子，手往后一推把门关上。黛西没理他，抱着塞巴斯蒂安坐到床边，亲亲他胖胖的脸。

        阿兰仔细地看着姐姐的脸。

        “你胖了点。”他说。

        黛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好吧。”阿兰说，“需要我去英国把那个男人打一顿吗？”

        他伸出手指漫不经心地挠了挠下巴。

        “或者是两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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