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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仙府有女


翠竹密影,自剑啸声起便频频落叶动听。

        “小师妹。”

        期颐挥剑入鞘即时便站直了身子,却并未为来者之人抬眼相看。她回身却望向地面斑斑竹影。

        “小师妹的剑气又利了不少啊。”来者之人拱手向前,一身白衣道袍,简单的梳了发髻,眉宇清秀看似也着实清雅,他原地未动一分,彬彬有礼。

        “师兄如此夸赞必定不安好心。”期颐将如懿收进鞘中,话间有些笑意,“特意过来,是师尊回山了还是黎师叔入关了?”

        方中信轻笑着负手而立,唇角扬了起来:“你呀,日日都盼着师尊入关无人能管你,长觉师伯若是回山了,事事都袒护你,你岂不是更无法无天了?”

        “行了行了,近日师兄当真聒噪得很。”期颐向他走了几步,道:“大师兄罚我也就算了,你竟也日日念叨。”

        方中信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身后的道袍被人攥着,刚转身,便听见身后有一个软糯糯的声音冒了出来:“小师姐说得在理。”

        “近日三师兄不知怎了,嘴上叨得厉害,想着今日竟还未曾见到。明晏寻到此处,远远看到人影,果然是溜到这里来了。”

        方中信一笑,负手道:“我如何叨念了?若不是你前几日练功偷懒被大师兄抓个正着,我也不会被连带着挨训了。”

        期颐打断他俩:“二位不会是来寻观众吵架的吧?我见你们恩爱得很,大师兄今日下的功课还未做完,二位不如到别处去争?”

        明晏一揖手:“今日明晏路过观澜阁,听见师尊召了大师兄说话,已然知晓了小师姐前些日子下山替人摸骨算卦的勾当,气得又掉了一把胡子,正吵着要训你。所以才特意赶来通风报信。”

        期颐闻言伸出了大拇指,道:“如此多谢小师弟了!”说罢提着剑就要走。

        “那小师妹今日的功课?”

        期颐叹道:“今日怕是要辜负这练功的大好时光了,若黎师叔问起来你们可要为我作证我绝非偷懒。”

        方中信还有话要说,抬手正想喊阻,却被轻功卷起的落叶挡去了视线,期颐提剑扬裙,踩着一地的落绿往深处而去,转眼就没了踪迹。

        “小师姐这贪玩偷懒的手法若是有这轻功一半高,也不至于总让师尊头疼,师尊愁得胡子都快掉光了。”说着小道士一屁股坐进了竹叶堆里。

        方中信轻声一笑,望向那竹林深处,摇了摇头。

        “师兄真是好生痴情啊。”坐在竹下的小道士摇头晃脑,对着还痴望林中的师兄,百叹无奈。

        “你这孩子,休要胡言乱语。”明晏脑后的小发辫就被轻轻揪了起来,方中信佯装气恼地拍了拍他的小脑瓜,道:“师尊常教导我们,做人要有君子之心,我不过是遵循了师尊的教导,到了你这儿却感觉变得有些刻意了。”

        小道士嘻嘻嘻的笑着,把弄着鬓边的两股头发,话中所指也不明其意:“明晏见师兄露出这种神色,刻不刻意当然只有师兄心中知晓了。”

        方中信瞪起了双眼,就着一旁的竹笋就朝着小道士的脑门上拍去,“师尊平日里教你的都学到哪里去了?做人做事要遵从伦理道德,与人交往且注重本质内心,除此之外,便有多的,都是杂念而已,看来师尊给你指派的功课还远远不够。”

        风起竹叶如翠锦再度卷地而起,太阳从头顶那些还未掉落的竹叶相互的缝隙中射下来,土中有物体竟闪着光亮。

        方中信余光一定,抓了个正着。虽是满头疑惑却仍寻了过去。

        “师兄这是何物?”

        白绸流苏,半指黑玉细雕,是块极佳的美玉。

        方中信在掌中把玩了片刻站起身来,眉间多了些悦色:“定是小师妹方才走得太匆忙,竟将如此宝贵的玉佩掉落在此处。也罢,晚些时候再还与她。”

        趁那小道士迷糊点头之际,一掌拍在屁股上,惹得那小道士连退了好几步。

        “师兄你这是作甚!?”

        “我还忘记了,你方才说谁叨得厉害,聒噪得很?”

        漆黑的小眼珠麻溜一转,立马规矩的欠身鞠躬,拱手向上:“明晏本是一名黄口小儿一名,既不是什么修仙修道之材,又不如师兄师姐这般饱读诗书,年纪尚小若是有些词用得不恰当,还望师兄海涵教诲,何况聒噪二字是小师姐说的哎!师兄你放我下来!你为何提我衣领!”

        “你话太多。”

        期颐回到屋里,左右觉得长衫浸湿了汗水粘的浑身不舒服,那轩窗映着外头的青竹起了影子,已是暑日屋内着实闷热了些,她抬手刚起了窗,鼻尖便有一丝血气滑过,她迅速转身,房中的屏风后突然出现了一仙长影。

        “是谁?”她提气引剑,四周却瞬间有煞气腾起,压得如懿在剑鞘中抖动不止。

        那长影未动也无言,期颐感到怪异上前起了一步。

        “你……”突然,屏风后传来了声音,那男子嗓音低磁,拖着尾音,“你的头发很美。”

        期颐微微一愣,骇红的长发早已用仙法幻化成黑,此人话中似乎是有所察觉。她轻轻捏起了剑诀,道“你不是天颐宫的人,入了结界必被察觉,我虽不知你为何到此,你若不走,怕是会惹上麻烦。”

        那长影动了动,却未出声,似乎倚着屏在喘气。

        “你受了重伤?”从他进屋开始便闻到过重的血腥味,期颐眉间皱了皱,想上前去看看。

        那男子突然轻笑一声,缓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这样看,人更美。”那男子一身玄衣,额间垂发有些凌乱,单手支撑这身体,血蹭在白绸面的荷花屏风上,颜色一片狼藉。

        那男子笑着,眼睑微垂,眸中隐隐闪着细碎的紫光,似柔丝,带了些蛊惑感,是一双极美的丹凤眼。他嘴边还淌着血,嘴里竟还在调戏。

        期颐皱了眉,因为她看见那男子额间有一抹鲜红的印记。她问道:“你是何人?”

        “嘘…”那男子突然抬起食指放在唇边,疲惫的笑意深了深,“多谢…”周身的煞气随即一脱,那人随着一抹黑烟便消失了。

        期颐在煞气脱力的一瞬间,拉开门追了出去。

        “师兄觉得从天颐宫一路下山到京城需要走多少时日?”

        竹林中燃着火堆,枯柴的树枝在火中烤得啪啪直响,火堆旁围着一圈新鲜的竹笋发着清香。明晏坐在火堆一侧用长树枝戳着明火喃喃开口。

        方中信理了理衫袖,将长剑放在石堆上:“你才这般小的年纪,怎的还想逃下这山去,前往京城考你的状元郎?”

        “那自然!明晏从出生起就是要当状元的,待在这里同师兄一样虚度日月,既不能为天下苍生解忧又被这条条观规束着不能悠哉享乐,有什么好?”

        小明晏皱眉嘟着嘴,枕着后脑却露出一副大智大勇之相,“等我进京考上了状元,当了大将军,方才能镇得住这大庆江河,护得住这一方百姓!”

        方中信勾唇而欢,大笑却不嘲:“小师弟年纪如此尚小却有此等胸怀,身为师兄,虚度日月,我还真是羞愧难当。”正等小道士沾沾自喜之际,话音一转,“只是小明晏你每日偷懒晨练也就罢了,前几日暑热竟还掉进鹤清池中,如此体弱,如何做这拯救世间的明晏大将军?”

        “我…我那时是饿了,在池中抓鱼!”

        “嗯,所以才被大师兄抓了个正着。”

        “师兄你!”

        “好了好了。”方中信噗地一声,一把搂住对方脖颈哈哈大笑起来,“你有这种抱负为兄深感欣慰,只是这话就不要再宫主面前说了,宫主一向视朝堂为毒物,若被听见又要说你不勤修,又得罚你了。”

        明晏噘了噘嘴:“说起来明晏跟小师姐属同一类人,明晏自小没有双亲,被师尊捡回天颐宫的,为何长觉师伯对小师姐如此袒护有加,还把这么好的后山林子都给她一个人住了,我却得天天受罚。”

        “小明晏这是妒忌了?”

        “明晏才不可能会妒忌!明晏今后是要当大将军的人,曾经有人跟我说将军气概与天参,当强大的人首先要有强大的胸襟,才能看清世间万物,或清或浊;才能体恤民心难苦,燃生热血率万骑战沙场得胜而归!”

        虽不知他这话是否有遮掩之意,只见他双眼明亮晃晃,脸色红润且坚定不移定也不是敷衍之话,正想开口询问教他此话的是何方贤者,竹林一头的动响引起了他的注意,鼻尖突然闻到残留的煞气和血腥味。

        “有煞气?”他猛地从原地而起,那丝异感转瞬便消失了,然后他看见了踏叶追来的期颐。

        “师兄可有见到一名男子?”期颐问道。

        方中信摇了摇头,道:“并未看到但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确实感觉到了魔族人的煞气。”

        “他似乎受了重伤,被人追杀逃至此处。”

        “我会尽快向宫主禀报此事,魔族入侵是大事,且此人功力颇高,入了天颐宫的结界,我竟没有半分察觉。”

        “方师兄。”期颐突然想到刚才在房中那男子话中所提自己隐蔽之事“他应该是受了重伤,不得不来此,此事烦你先不要禀告宫主师伯,以免造成恐慌。”

        “可是!”方中信急急上前,突然下摆被拉扯了几下,他低下头看见小明晏那张与世无争的脸,举着方才二人捡到的那半指黑玉。

        “啊…这玉…”期颐一眼便看见了他手中的黑玉,往怀中一探,急急走了几步。

        “确是小师姐遗失之物。”小明晏一手举着,一手啃着烤熟的香笋,“是方师兄捡到的,特意在此时等你。”

        期颐眼中顿时柔意满却,将那黑玉捏在手心,向方中信道谢:“多谢方师兄,这是极重要之物。”

        方中信站在一旁,胸口竟有些恼怒的胀气,却还是笑着回答:“小师妹不必客气。”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期颐又向方中信嘱咐了几句今日之事,便又起身回了林深处的屋阁中。

        “你方才说长觉师伯对她袒护有加,什么都给了她,我现在才发现你这话说得不对。”竹林深处黑无一物,方中信看着期颐方才离去的地方,有似自言自语。

        小明晏小心翼翼地探过头来,“哪里不对?”

        “她才是什么都没有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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