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姑娘你逃不了的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刚才这个女人，”男子指向夕澜：“她喝了我的水。在我的家乡有一个习俗，如果有女子喝了男子喝过的水，那么这个女子就必须嫁给男子！”
夕澜震惊，人间还有这样的习俗？
瑶光星君哼笑一声：“小兄弟说笑了，别说我活了这许多年岁从未听过这种古怪的习俗。就算真的有，外乡人应该也不受贵乡习俗的约束吧？”
说话间，手腕翻转，大刀‘夜光’如一片黑羽般在他手中翻了个面，刀刃向下，堪堪抵住黑衣男子的喉管。
“还劝小兄弟放开这位姑娘，否则，我手里这把刀可是不长眼的。”
瑶光星君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又强硬霸气，端的是一副江湖豪侠的做派。把不通人间礼数的夕澜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恨不得为瑶光星君大喝一声“好”！
她哪里知道，瑶光星君在晋升上仙之前，曾在人间历练过上百年，据说后来甚至混了个什么武林盟主之类的。
黑衣男子敛下紫眸，轻飘飘地瞟了一眼抵在喉咙上的，黑亮照人的刀刃。
跟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早已按耐不住，欲拔出身侧长剑，却被紫眸男子暗中摁住。
“兄台真是个急性子。”
紫眸男子眼眸微弯，似乎是笑了一下，但眸光却如暗夜里的雪一样寒：“在下方才不过是跟这位姑娘开个玩笑，兄台何必如此当真。”
说着，伸出两指轻快地弹了一下‘夜光的刀身’。
只听“铛—”的一声，夜光震动不已，发出浑厚低沉的刀鸣。
瑶光面色一变，撤刀回身，手腕暗暗发力止住指尖传来的颤动。
虽然仙人在凡间一律受限，无法动用仙力。但瑶光的功力刀法，早在百年前便达到人间巅峰。被人随意弹开刀刃，甚至逼出刀鸣这种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想也不敢想的事。
谁料眼前这个男子，黑衣紫眸，看起来年纪很轻，却在说话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瑶光暗衬此人身份不简单，且武功应该极高。
好在对方似乎真的只是开个玩笑，并无意为难。
紫眸男子很快放开夕澜，甚至还体贴地为她抚平袖角的褶皱。
“姑娘可是吓着了？”
男子一边抚着夕澜的袖角，一边眯着眼睛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她。
夕澜被打量得如芒在背。对方眼神专注灼热，直让人觉得像在看案板上的肉，正思量着从哪里下刀最为合适。
瑶光凤眸一沉，按上刀柄，男子突然告手，行了一礼道：“方才是在下猛浪，惊扰了姑娘，还望姑娘别放在心上。”
这突然的变脸把瑶光和夕澜弄得云里雾里。
再说男子明明黑衣裹身，黑纱覆面，一副并非善类的打扮，却做着躬身作揖的儒生举动，实在让人有点儿出戏。
“倒也……没什么。”
夕澜摆摆手。她一向大度，况且当年狂追紫微帝君上千年，弄得天界人尽皆知的时候，怕是没几个人猛浪得过她。
“姑娘大度。”男子的眼睛依然粘在她身上，像是蜜蜂叮上了花蜜，又像饿狗咬住了肉包：“只是在下仍是有些于心不安……”
这有什么好不安的，我当年可是把帝君堵澡堂子里的事都做过。她心道。
那男子却突然欺身上来，速度快得连瑶光星君都没来得及出手。男子贴在夕澜的耳侧，吹着热气道：“待明晚子时，在下必会去寻姑娘，到时再好好赔个不是。”
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又是“子时”，又是“寻姑娘赔不是”，实在是挑逗、暧昧得紧。
饶是夕澜这样铜墙铁壁般的脸皮，也不免红了一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男子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让瑶光星君听清。
‘夜光’呼啸而至，男子发出一声轻笑，身体后倾，黑衣黑纱融入了夜色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出几丈远。
男子吹一声口哨，清脆嘹亮，一匹黑色骏马狂奔而至。
男子飘然坐上马背，另一黑衣男子此时也翻身上马，戒备地持剑对着瑶光。
瑶光将夕澜护至身后，他本意只是吓退对方，眼见对方上了马，也并不追赶，只是隔空持刀对峙。
倒是那男子没有立即离去，目光灼灼地又看了一眼夕澜，似乎意犹未尽，然后冲着瑶光的佩刀，抬了抬下巴道：“菜兄，大不大的，刻在刀上也没什么用，还是得拉出来遛遛，才能见真章不是？”
男子说完，不待瑶光反应，一夹马肚，扬长而去。
瑶光差点想追上去杀人灭口。
夕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是菜兄？什么东西拉出来遛遛？”
墨一屁颠屁颠跑到瑶光身侧，一指‘夜光’刀身上刻的三个字——“菜、大、鸟”。
夕澜浮想、联想、打坐想了好一会儿，突然老脸一红。
抓过墨一就是一顿揉：“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懂那么多？你的天真呢，你的无邪呢？”
墨一：“我再小，也是男的好吧。再说，遛啥怎么就不天真纯洁了，上次那个贪狼上仙还说遛遛更雄伟，晒晒更勃发呢。”
瑶光星君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天快亮的时候，夕澜一行人终于走出了树林。
人间崎岖的山路，对于平日里养尊处优，不是腾云就是御剑，腿脚几乎是摆设的仙人们来说，简直是一项极限挑战。
夕澜累得几乎散架，背靠一棵大树直喘粗气。墨一更是直接四仰八叉躺倒在地。
瑶光星君是唯一站着的人。
只见他脸不红，气不喘，抬头仰望星空片刻，突然潇洒地一挥手，然后掐住手指默念了几句，道：“再往前走个几里地就到城镇了。”
“老板，你这是掐指算路术吗？”
夕澜和墨一崇拜地看着瑶光潇洒利落的动作，虽然喘着粗气，但是止不住眼中对于术法的渴望。
“想什么呢，人间不能使用仙术，”瑶光星君掏出一方手帕擦擦手指：“人间蚊子真多，这不，又掐死一只。”
夕澜、墨一：……
夕澜：“……那你刚才默念什么？”
瑶光：超度啊。
夕澜、墨一：……
休息片刻，瑶光催促二人上路，两个平时就四体不勤的懒仙，这下是真的累得够呛。站起来小腿都在打颤，走起路来东倒西歪，跟喝醉了酒的小鸭子似的。
走在最前面的瑶光星君叹口气，蹲下身：“上来吧。”
夕澜和墨一的眼睛噌的亮了起来。
夕澜快速跳到瑶光背上，紧紧攀住；墨一钻到瑶光怀里，小手环住他的脖颈，小脚圈住腰，口里道：“瑶光叔叔，走起来。”
瑶光无奈，前面抱着一个小的，后面背着一个大的，一步一步往城镇的方向走去。
即使负着两个人的重量，他的脚步依然沉稳矫健，背影如山，仿佛天地间最伟岸的依靠。
夕澜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三百年前，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背着、抱着他们。
那一天，大雨滂沱。
有人说过，天界大雨，那一定是哪个龙族在伤心。
“跟我回家吧。”
他对落魄的，在雨夜里无家可归的他们，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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