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荒山有灵狐
顾念顺着林灼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了他们的老熟人——徐紫川。
徐紫川还是老样子，一身绛紫的道袍，道袍上绣有各式各样的道家吉祥图案，一手执拂尘，临风而立，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紧随其后的是林康平，林知州的样貌比顾念在林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要年轻一些，这时候差不多三十出头。
徐紫川跟林知州并肩同行，边走还边微笑着耳语几句，顾念清楚的听见，林知州口中说:“徐道长，你确定这荒山有灵狐？”
果然为的是沈月娘……
为了听清楚他们两个说的话，顾念无声地向前挪动了几步。
这时，徐紫川忽而抬眼，朝顾念的方向微微一瞥，他的目光空洞且没有焦距，似乎并没有触及任何实质，很快又收回目光。
顾念身形一滞，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看到了自己，一时没了动作。
然而徐紫川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只是转身对林知州道:“林兄，不过是捉拿一只灵狐，小事一桩，你就放宽心吧，且看贫道布下天罗地网，叫那只小狐狸无处可逃。”
说着，徐紫川扬起拂尘，一道金光如利剑脱鞘，从天际蔓延开去，将整座荒山包围起来，又掐了个决，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布下了什么厉害的阵法。
顾念还没有筑基，也没有学过什么高阶的阵法，并不懂得徐紫川刚才布的是什么阵，只是心里模模糊糊的觉得这个阵法十分危险，煞气极重。
思绪像飘荡在天空的浮云，软绵绵的，随着风力漫无目的的推移，她还在想关于这个阵法的事，腰却突然被一双大手揽住，然后整个身体被带着凌空而起，一下子后退了数十米。
等到顾念反应过来的时候，林灼已经松开了放在她腰际的手，手中多了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不是心魔，是真人，他看到我们了。”
他们离得极近，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很严肃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人一种非常暧昧感觉，即使在危机关头，也叫人心神一荡，生出一些旖旎的绮思。
妖精大概就是这样勾人魂的吧，够撩人，够风流，顾念暗暗吐槽了句，这才进入状态，注意到面前启动的阵法。
徐紫川立于法阵前，嘴角噙笑，像是早已预料到现在情形，气定神闲地开口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我们真是有缘分，不知道这一次，你还有没有上回的运气？”
顾念果断回怼:“徐道长，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过你，你这个誓死纠缠的架势，还有不分青红皂白的态度，就不怕徒增业障吗？”
“业障？”徐紫川仿佛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什么因果孽业，都是哄骗愚民的东西，六界的生存法则从来只有胜者为王四个字，就当今天我给你上了一课。”
这不是典型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嘛，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考虑任何人文关怀，人与人之间只有冰冷的竞争关系，顾念的脸色沉了沉，明显不认同徐紫川的话。
这个妖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理论是没有什么用的，顾念终于确认这一点，没了再跟他继续废话的兴致，她召出重华剑，正准备动手，突然感觉有人在身后扯了扯她的袖子。
林灼暗语传声:“拖住他，这个阵法是个无解的杀阵，阵法一旦启动，就再也无法停下来，只能想办法先破了这个阵法，现在阵法马上就要启动了。”
“好吧。”顾念应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这次合作，她扬起脸，剑指徐紫川:“徐道长，既然道长是出家人，想必也听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修仙之人修的是大道慈悲，而不是罪业杀伐，莫非您是个假道士，修的也不是正统仙道？”
“伶牙俐齿。”徐紫川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人戳穿，反正这只是他的众多马甲中的一个，他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对顾念道:“想要拖延时间，下次得找一个有趣一点的话题哦，这个话题太无聊了，我不感兴趣。”
说罢继续施法启动阵法，只见金线自他脚底延伸，像藤蔓一样一点一点抽芽，很快就铺满了整片大地。
这时阵法已成，真的像天罗地网一样，将顾念和林灼团团围住。
徐紫川盘腿坐下，闭目念动咒语，一股极重的煞气自地底涌出，黑气缠绕在金线一样的藤蔓之上，向顾念和林灼席卷而来。
“晚了一步。”林灼皱眉，挥剑砍断朝他伸来的藤蔓，那藤蔓像是拥有永无止息的生命力，砍断了以后很快又长出新的，继续向人攻击。
顾念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密密麻麻的藤蔓自地底涌出，朝她的手脚而去，企图将她的手脚紧紧缚住。
她只有不断的重复挥剑的动作，一刻也不能停，因为这个阵法根本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停下就意味着失败。
“宿主，符咒！”
系统言简意赅，很快一沓符咒就出现在顾念手中，看这符纸上的纹路，应该是之前使用过的明火符。
系统的符咒犹如雪中送炭，一下子解了顾念的燃眉之急，顾念催动符咒，业火很快灼伤了藤蔓，被灼烧的藤蔓迅速枯萎，再也无法生出新的。
看来这藤蔓怕火，顾念心里有了底。
“还有符咒吗，我要全部。”她对系统说。
“有，不过不多了，宿主，用符咒不是长久之计，现在的情况再画符咒也来不及了，还是要想办法破阵。”
系统把剩余的明火符全部都给了顾念，顾念分出一半符纸，用剑尖一挑，抛给了林灼，正色道:“这藤蔓怕火。”
林灼接住符纸，用业火烧掉了缠绕于脚腕间的数条藤蔓，被烧掉的区域很快恢复成正常的土地，顾念的做法也大同小异，只不过符咒消耗太快，很快又不得不用人力。
徐紫川睁眼看了一眼法阵之中的情况，见顾念和林灼再度陷入颓势，便乘胜追击，加大了阵法的力量。
灵藤的攻速越来越快，那藤蔓有手腕粗，像钢鞭一样硬，横斜的叶片之上还生着一排排尖刺，顾念几次被叶片刮伤，手臂上拉出几条长长的血痕。
林灼失去了沈秋娘的内丹，无法使用太多灵力，这时候对付灵藤也十分吃力，两人就像笼中的困兽，只能垂死挣扎。
地面上密密麻麻都是金线，只有被业火烧灼过的一小块地方还是正常的，顾念和林灼被灵藤逼退到这里，背靠着背，倒像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了。
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自顾念心头升起，但她很快定了定心神，一剑斩断向她这个方向涌入的藤蔓，这才对林灼道:“你有办法破阵吗？”
“我想你既然能够打得过玲珑，还能从她的手里抢到摄魂铃，修为应该是在她之上的，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为今之计只有联手对付徐紫川，再唤醒沈月娘，才能离开这里，我想这些道理就不需要赘述了。”
顾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不惜跟他摊牌，提到了怀疑他的修为这件事情，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阵沉默。
静默之后，林灼认真道:“如果在那次打斗之中没有受伤，倒是可以勉力一搏，至于修为，可以说略高一些儿罢。”
他并没有隐瞒，说的都是实话，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们也都知根知底了，不如坦诚一点，免得相互猜疑。
顾念点头:“我相信你，但是真的没有破阵的办法吗？”
“我想应该是有的，杀了徐紫川，或者是离开这个梦境，回到现实世界。”
“杀了徐紫川，现在我们哪有这个能力，至于离开这个梦境，不是要帮沈月娘杀死心魔吗，我们连心魔在哪里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帮沈月娘呢？”
这两种方法就没有一个是可行的……
顾念叹口气，分心的瞬间，灵藤险些从心口贯穿，或许是不想取她性命，微微偏移了几寸，改从肩胛处穿过。
或许徐紫川不想杀他们，顾念脱力倒下前，用暗语传声告诉林灼。
“有时候人生就是一场豪赌，不兵行险招，又怎么求得一线生机，这或许就是第三种办法。”
顾念说完，就假装失去了意识，果然，在她假装失去意识后，灵藤没有选择当场取她性命，而是用藤条将她一圈一圈裹了起来，像木乃伊，也像蝉蛹，然后被拉入地底。
见状，林灼只好继续与灵藤缠斗，做足了样子才假装落败，接着他也被裹成人蛹，拉入地底。
阵法果然停了。
徐紫川停下阵法，满意地看着面前的两个被裹成球的人蛹，心道今天收获颇丰，不枉费他误入此间所遭的罪。
“你们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上。”似喟叹般，徐紫川感慨，他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好像被什么人打断了，接着，顾念和林灼听到了兵器碰撞的铮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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