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关于花语
程光看到怀亦铮手里的房卡，半信半疑的又看了对方一眼。
还是万年不变的西装配风衣。程光知道，怀亦铮谈工作上班的时候都是穿的西装。
怀亦铮走到程光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旁边，把车轻轻的扶了起来，然后一手扶车，另一只手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从车头的花束上摘了一朵花下来。
用惨白骨节分明的手将花递到眼前，说到：“这是什么花？”
程光瞥了一眼，怀亦铮正十分认真的看着手里的花，说到：“山茶花，刚刚爬山摘的。”
怀亦铮略显意外的说到：“你刚刚去爬山了？”
“对啊，刚刚才回来。”
看了看程光鞋子上的泥，怀亦铮开口说到：“你先送我回酒店吧，明天记得来陪我去见客户。”
程光正打算开口，一辆警车就停在了旁边，刚刚那个巡警从车上下来。
看到怀亦铮连忙说到：“怀先生，真是对不起啊，被事情耽误了，来我送你回去。”
程光看见警察又回想起刚刚听到的事，连忙开口问到：“警察叔叔，那边说死人了，是怎么回事？”
巡警看了一眼程光，不免怀疑自己难道这么显老。说到：“别提了，喝酒喝多了，走路直接摔死了。”
“摔死了！？”
“是啊，还以为出什么大事情了，吓死我了，结果过去一看，法医说是喝酒喝多了摔死的。现在这些人啊一天不把自己当回事儿，恼火哦。”
程光突然就看了怀亦铮一眼，怀亦铮看着他给了他一个笑脸。
不是，这神经病今天高兴什么？程光看着怀亦铮说到：“你笑什么？”
“没什么。”
怀亦铮说完对着巡警说到：“陈警官，就不麻烦你了，我朋友过来了他说可以送我回去。”
程光蹙着眉看了怀亦铮一眼，心想到：我可没说要送你回去。
陈警官笑着说到：“哦，这样啊，那我就先进去了，你们慢慢聊。”
“麻烦你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怀亦铮，程光还是感觉很不真实，明明离得这么远的人，突然就出现在面前。
跨上自行车，程光才发现柯洋好像没在，刚刚自己太着急也不知道柯洋到底跟没跟上来。
看了一眼旁边揣着手的怀大爷，程光叹了口气，说到：“走吧老板，那边不远，我带你走过去。”
怀亦铮挑了挑眉，抬脚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一高一矮，漫步在晚霞的会泉街道上。
天边晚霞高照，鲜血般的红艳，照亮了大地上每一个人的脸庞，半摸斜阳遮羞的躲在山峰之间，像熟透的番茄一样，投射给人们粉红、艳丽的最后的光芒。
就像突然被加上一层滤镜，眼到之处皆是金黄色，并排的人相对无言的走着。
一人推着手边的自行车，车头上淡粉的花瓣被晚霞的渲染成鲜红，随着微风轻轻的颤动着花瓣，任风动带走它淡淡的清香，吹向天空，吹向无边无际的视野，直到最终与风融为一体，继续往前。
那下一个被风吹过的人，也不知道那是风的味道，还是世间万物的味道。
但他唯一不会忘的是当时身边的味道。
程光看着天边美的不像话的晚霞，偏过头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人。
整个人都被附上一层金光，程光觉得身边的人好像在发光，那起伏弯曲的脸部曲线，微微泛光的小绒毛都是金黄色的，都在由内而外的散发光芒。
偏偏那主人还感受到了身边的目光，微微朝这边偏了偏头，一双桃花眼里溢出数不清的笑容和温柔。平日白的不像话的皮肤也被晚霞镀上一层柔光，不知是白色还是金黄色。
胸腔响起一声一声铿锵有力的心跳声，程光一时看入了迷。
都说人们都是向往美好事物的，此刻程光才发觉，原来当真如此。造物主也有如此偏心的时候，不管是柔情的双眼，还是挺翘的鼻尖，亦或是饱满红润的双唇。
这人当真是要好看上天了。
若非要程光比喻一下那笑容，程光想起的还是香花树下望向自己的双眼，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开始流动，沿着小溪形成涓涓细流，沿着山势滋润万物根茎。
更像进入高山吸入的第一口空气，到达山顶看到的第一抹风景，绕过寺庙闻到的第一股香花树味。
身旁的人笑意更深了，缓缓抬手将刚刚折下来的花轻轻的插在了程光的耳畔。
怀亦铮轻语：“山茶花有什么花语吗？”双眼一眼看着程光。
程光的眼里只有身旁人嘴唇放慢的动作和温柔到极致的笑容。
妖艳？勾人？魅惑？不对，都不对。程光脑海里不断闪过形容词，但不知到底哪一个才能准确的形容眼前的人。
温暖，对的，是温暖。周围有两个太阳，一个在发光，另一个也在发光，你在中间，自然是温暖才对。
程光喉结滑动了一下，目不转睛的回答到：“有。”
“什么？”
“理想的爱。”
“什么是理想的爱？”
“我认可的就是理想的爱。”
“那你怎么才能认可呢？”
“不想告诉你。”
“那好吧。”
对面的人嘴角一扬，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程光粉红的耳垂，也只是一瞬间的触碰，只不过在触碰时微微的一用力，不仔细去感受，可能都没有感觉。
程光目光呆滞，耳垂上残留的余温似星星火苗一样，瞬间一发不可收拾，沿着脉络传遍全身，一阵一阵的酥麻热度直冲大脑。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程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终于在火苗燃烧到大脑时，程光才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猛地把头转向另外一边，面色发烫的说到：“你干什么？”语气里竟然还掺杂着一丝埋怨和撒娇。
突然察觉到自己异样，程光脸上烧的更烫，脚下加紧脚步向前，不敢与身后的人对视，嘴上没好气的说到：“你他妈！赶紧给我走，走得慢死了。”
怀亦铮看着对面气急败坏的程光，嘴角的笑更加的肆意妄为。抬脚跟上了前面的人，换做一脸无辜的说到：“我看你刚刚半天没反应，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有意识。”
想到自己刚刚的反应，程光更是一阵恼怒。“走走走，话这么多，我爬山都要累死了，还要送你回去。”
后面的人走着走着突然笑着停下了脚步，程光疑惑的转过身去看着后面站立的人。
怀亦铮一言不发的盯着程光，目光交接，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那种细微的变化。程光察觉到了，怀亦铮好像要说什么重要的东西。
心脏突然开始狂跳不止，大脑一片混沌，呼吸都不由得加重。程光突然很害怕，他很害怕怀亦铮接下来说的话。
他担心自己猜中，所以他害怕。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但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让他不得不往不可控的方向想。他宁愿自己是多想，他太害怕了，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彷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程光在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看见怀亦铮开口说了一句话。
心脏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开始狂跳不止，大脑一片空白，就连怀亦铮说的话都没有太听清，就连呼吸都快得换不上气。
怀亦铮终于发现程光的异常，一皱眉上前走到程光的跟前，看着程光脸色不正常的发红和急喘的呼吸。怀亦铮开口问到：“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看着突然放大的怀亦铮，程光如雨点密集的心跳声才慢慢的放缓了速度，大脑才开始慢慢运转起来，程光喘着气迷茫的说到：“什么？”
看着气喘吁吁的程光，怀亦铮脸色一沉，厉声说到：“到底怎么了？累到了？”
听到怀亦铮严厉的口气，程光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不停的喘气，这才稳住呼吸，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怀亦铮就看着程光慢慢的恢复平静，也不说话。
终于心跳和呼吸都恢复到正常的频率，程光才想起刚开始怀亦铮是要跟自己说话的。便对着怀亦铮问到：“你刚刚说什么？”
没料到程光会这么问，怀亦铮一顿说到：“我问你你怎么了。”
“不是这一句，上一句。”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再上一句。”
“我说你耳朵上有东西。”说完怀亦铮似生气了一般，自顾自的往前走。
程光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耳朵，摸到一个冰凉的柔软的东西，取下一看，正是一朵山茶花。
意识到是怀亦铮插在自己的耳朵上，程光哭笑不得。不禁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捏了一把汗，但心里面有一个地方好像又落空了一样，所幸看怀亦铮并未发现异常。
程光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对着怀亦铮说到：“老板，你还会玩这种小游戏啊，幼不幼稚。”
对面的人显然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程光悻悻的把花放回了花束中央，心里的失落感越发明显起来。
心里面的两个小人都不约而同的说到：“太遗憾了。”
“就是就是，太失落了。”
强压住心里不停冒出来说话的小人，程光静静的在前带路。
到酒店门口，程光开口说到：“老板，到”旁边的人不等他说完，就直接转身进了酒店。
看着怀亦铮进酒店的背影，程光僵持已久的双腿，突然一阵发软，急忙转过身推着自行车朝家去。
看着还稍微颤抖的双手，程光恨不得一头撞死。
自己刚刚刚刚竟然以为怀亦铮要给自己表白而且后面发现弄错了以后，自己还非常失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啊啊啊啊！”程光用手抓了抓头发，一脸崩溃的看着已经落下去的夕阳。
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说：程光，你完了。
深受打击的程光推着自行车一直到天都黑了才到家，才刚刚进门，程姥姥就担心的上前拉着程光，说到：“小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小洋说你路上遇到朋友了，怎么朋友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程光看着姥姥担心的脸，才发觉自己居然回家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忙解释到：“姥姥，没事儿，就是很久没见了，多说了几句话耽误了。”
看着程光笑着的脸，程姥姥舒了一口气说到：“以后发生这样的事，记得提前给姥姥说一声。”
“好了好了，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程姥姥笑着摸了摸程光的肩膀，问到：“那你那个朋友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程光一愣，揶揄到：“他自己有地方住着呢，人家怎么会来我们这儿，您就别管他了。”
见程光这么说，程姥姥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进厨房去给程光热菜去了。
爬山出了一身汗，身上都黏糊糊的。等吃了饭，程光就去冲了个澡，然后坐在小院门口，跟着姥姥一起拉起了家常。
旁边包叔家的灯也灭了，然后就见包财强和柯洋拿着凳子来到程光家院子门口。
程光看了一眼柯洋，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突然把柯洋晾在一边有没有生气。
柯洋看到程光，脚步一顿，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直接坐在了程光的旁边。
看着柯洋坐在自己的旁边，程光还是心里舒了一口气，说到：“洋子，今天下午对不起啊。”
柯洋一脸疑惑的说到：“为什么对不起？”
程光磕绊着说到：“就是我没管你，让你一个人回来了。”
柯洋满不在意的说到：“没什么嘛，你不是遇到认识的人了嘛，我也知道路，没什么好生气的。”
听柯洋这么一说，程光瞬间一身轻松，说到：“我还以为你生气了！我靠，吓我一跳。”说完程光圈住了柯洋的肩膀。
旁边的人说到：“你想多了。”
程光突然就很高兴，刚刚看柯洋的表情，还以为是生自己的气，想不到是自己多想了。
柯洋说完话，自顾自的吃起了面前程姥姥准备的水果，瞬间沉下了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柳树。转而又堆上笑脸跟着程光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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