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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八十七章年代文37


司徒敛说的朋友是江夏,  那天,江夏一身狼狈的过来,吓了桑语一跳,  忙帮人请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她见过江夏几次,每次都是精明干练的模样,  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衣服干净整洁,  笑容中带着含蓄和矜持。

        可现在呢,  头发乱糟糟的,  满脸疲惫,  脸颊凹陷消瘦,衣服虽然干净,但也皱巴巴的,和以往的江秘书判若两人。

        “司徒泽在吗?”江夏抿抿嘴,  没有多说。

        “他在研究院,  你先坐着,  我立刻去一趟把他叫回来。”桑语明白,江夏如果不是有要事,是不可能这么着急过来的。

        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这件事还不小,  让堂堂江省长的机要秘书都为难的程度。

        “好。”江夏点点头,催促桑语赶快。

        桑语立刻叫王婶子,“您给江秘书做一点吃的,我看他风尘仆仆的,一定饿了。”

        王婶子点点头,立刻去了厨房。

        桑语又交代两个孩子,“不要出去玩耍,  ”吩咐周红看着他们。

        说完她就骑着自行车往研究院去,这个研究院靠近京大,很大一块围在一起,里面有各个学科的研究,算是一个综合性的研究院。

        桑语以前去过几次,守门的人还认得她,登记了名字就放她进去了。

        从研究院的大门一路骑行,往左拐是研究员及其家属的生活区,原本司徒泽在这里也能分配房子,不过他拒绝了,家里挺好的,就是上下班需要花费半小时,但生活空间更大。

        往右就是工作区,有另外一道大门守着,配备了带木仓的士兵。

        桑语一靠近,立刻被拦了下来,“请止步,出示身份证,汇报目的!”

        “同志你好,我是司徒泽研究员的爱人,家里出了事,需要他回去一趟,这是我的身份证。”桑语立刻掏出证件,递给对方。

        对方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好的,我立刻通知司徒研究员,还请在此等候。”

        那人把身份证还给她,用对讲机呼叫里面的人,说明了情况。

        桑语耐心等着,过了五六分钟,司徒泽几乎是小跑着出来的,脸上还带着凝重,“语儿,怎么了?”

        桑语走进他,低声道,“江夏来了,看着情况不好。”

        司徒泽立刻明白,和守门的人交代了一声,接过自行车,载着桑语往家赶。

        这一路上因为着急,他们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然而他们在这里急急忙忙的,回家后的情形却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司徒敛和司徒念围着江夏嘀嘀咕咕,而江夏也非常耐心的切换几国语言和他们交流,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着急的模样。

        桑语心里犯嘀咕,也不知道刚刚是谁一惊一乍的。

        走近了,她还听到江夏在和两人讲自己出国的经历,遇到了什么事,国外和国内有什么区别。

        两孩子尚且对周围的世界处于摸索阶段,好奇心极其重,听得一愣一愣的,时不时发出惊呼声。

        周红坐在一边也想听,可惜她才刚接触英语,虽然是和两小家伙一起学的,但她只是普通智商,学了两年,也仅仅是别的初中生有基础。

        现在的学校小学只教语文和数学,到了初中才增加英语的课程。

        周红提前学了点,比同学们成绩好,但远远比不上两孩子运用自如。

        这会儿江夏配合着他们,用几种语言切换着来说话,她半懂不懂的,可也没放弃,有努力在听。

        见到桑语和司徒泽进来,两孩子先是高兴的喊爸爸妈妈,然后司徒敛脸色一板,“嘛,你骗我!江叔叔就能交流。”

        桑语挑眉,“是吗?难道你就和江叔叔一个人交流,不和红红姐说话了,也不和王奶奶说话了?还有爷爷和哥哥姐姐们。”

        司徒敛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司徒念叹了口气,拍拍自己哥哥的头,“和大魔王比,你还差得远呢。”

        桑语轻哼,“我是大魔王,你爸是什么?”

        “他是给大魔王端茶倒水的小弟。”司徒敛嘴快,秃噜了出来。

        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司徒泽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是吗?”

        两孩子一见,立刻尖叫的跑去厨房,“王奶奶,王奶奶,救命,爸爸又要罚我们了。”

        王婶子探出头,接住两个孩子,“孩子我看着呢,你们安心说话去。”其实还是给两孩子遮掩。

        几年下来,王婶子几乎把他们两人当成了亲孙子亲孙女,几乎是有求必应。

        两孩子也聪明,惹祸了知道找谁求救,爷爷在就找爷爷,爷爷不在找王奶奶也是可以的。

        只要不是大问题,爸爸妈妈一般不会反驳王奶奶。

        司徒泽轻飘飘扫了两孩子一眼,和江夏去了书房。

        周红很自觉,立刻搬着凳子坐到院子里,一来不听大人说了什么,二来也是看着大门口,要是有人来了就提醒一声。

        桑语去拿了一壶放在炉子上的热水,进去书房给两人倒茶。

        江夏揉揉脸,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你知道上面该有大动作了。”

        确实,算算时间,差不多到恢复高考,改革开放的时间点了。

        最近一段时间,上面动作频频,老爷子已经好几个月没过来了,一直守在部队,严防出乱子。

        “黎明之前才是最黑暗的时候,我那大伯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在为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然而这一次,他算是彻底垮了。”江夏语气沉重。

        司徒泽严肃起来,“是为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政治斗争罢了,”江夏眼里情绪复杂,“他出事就算了,却牵连上父亲。”

        江夏口里的大伯,其实就是他亲生父亲江文遥,而父亲则是叔叔江文远,也就是江省长,江月的爸。

        江家老爷子和司徒老爷子是同级别的军人,建国后就安排江文遥兄弟进了政府部门,江文远比较争气,从一个地方上的县长当起,凭借着业绩一路成为了现在的省长。

        可江文遥就差了点,开始是被江夏的妈身份拖累了,后来他们离婚了,江文遥娶了现在的妻子李芙蓉。

        李家非常得势,在前面一二十年都安安稳稳的,他们支持的人也一直掌握着权柄。

        而江文遥在李家和江老爷子的加持下,即便从没去过地方,官位也是稳步上升。

        然而现在的风气变了,李家支持的这一派落败,李家以前贪赃枉法,违规操作的行为也被翻了出来。

        李家必定是要被清算的,江文遥也逃不了,就是江老爷子也被暂时罢职,等待进一步的审查。

        如果他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凭着以往的功劳,或许能光荣退休。

        另外就是江文远了,这些年因为收养了江夏,以及对江老爷子行事的不满,他除了放暑假的时候,偶尔让江月回京城爷奶身边,本人是很少和江老爷子联系的。

        他能升上来,几乎没多少是靠家里,但此次也受到了牵连,暂时被隔离审查。

        江文远是不怕查的,他确实没有利用权利为自家人谋私的行为,亲生女儿江月下乡当了知青,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县里的老师,女儿女婿仍然是一个县中学的老师。

        侄子江夏虽然是他身边的秘书,跟着他处理了不少机要的工作,但江夏是堂堂大学生,自己考进的政府部门,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个秘书,品级还很低。

        就这样的情况,也没人能说他徇私吧?

        所以江文远不怕查,但不怕归不怕,江夏也怕人陷害江文远。

        他此来,一是知道司徒泽的家世能力不凡,说不定能帮得上忙,不做别的,只要能保证江文远不被陷害,栽赃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行。

        二也是提个醒,毕竟之前司徒泽和他们走动了几回,就怕有心人追究。

        “这个你放心,这次的清朗活动有监管部门盯着,丁是丁,卯是卯,绝对不会有你想的那种事发生。”司徒泽保证道。

        此时清查,是为了肃清队伍,为之后的大动作做准备,政治斗争的因素反倒少了。

        上去的那位固然要换自己的人手,但他不会大肆清算,一切还都是为了国家好。

        江省长那样的人才,是在上面挂了名的,只要他自身不出问题,是不会有任何事的。

        反倒是江夏,这次估计是悬了。

        一来他是江文遥的亲生儿子,二来他几次出国,这说不定会成为把柄。

        江夏苦笑了一下,“是的,我被怀疑和国外势力连通,虽然已经查实出国是公干,但问题是,我当初为了和对方打好关系,有私下送礼。而这一点,目前成了我私通最好的佐证。”

        “送礼没错,这种礼节上的东西,是不可能省的。”桑语叹息的摇摇头。

        人都知道一个道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要国外的人多高风亮节,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你给够了好处,人家才愿意通融。

        如果不再私下打通各个环节,就在明面上让利了。

        当初江夏能在最大限度上,为国内争取好处,这些私下的活动功不可没。

        可当初的功劳,换到现在的大环境下,被人挑出来追究,就成为罪过了。

        而且这种事,是无法被证伪的。

        你说你全是为了公事,没有一丝一毫谋私利,那好吧,你证明给我看!

        这让江夏怎么证明?

        他是能出国请那些人给他作证,还是能把当初的事明晃晃说出来?

        不说国内和国外那几家公司还在合作阶段,说出来就得罪了对方的员工,其中一位还是那家大集团的ceo。

        人家私下里收你一点东西,结果被翻出来,真的不会恼羞成怒,然后故意搞砸合作吗?

        即便是为了之前辛苦的成果,江夏也得牢牢守住,什么都不能说。

        这样一来,他就无法给自己证明。

        再说了,他确实也不是全无好处的,不然他们家里的那些外语磁带和资料是怎么来的?

        还有司徒泽要的软件工程资料,桑语学习用到的国外出版的历史书,不全都是江夏靠着以往打通的关系,然后偷偷弄回来的嘛。

        所以这事压根经不起查,为了不让人家深究,江夏直接辞职了,理由是以前工作中行为不规范,不正当,决定引咎辞职,回家反省。

        他这样做,是保全了江省长,同时也是保护了当初一起去国外的其他人,还有就是司徒泽这个提供交换资料的人。

        这事人家要是揪着不放,其实司徒泽也逃不了。

        你说是交换,但人家想整你的话,也可以说你就是向往国外,把自己的好东西卖给了别人,还是贱卖。

        毕竟当初司徒泽是拿了钱的,人家可以直接说,江夏一伙人就是中间商,倒买倒卖。

        而江夏退了,一力承担了所有的风险,把其他人都排除了。

        对方也没揪着不放,其实他们心里也明白,这种资源置换的事,不可避免,国家需要发展,当然就需要国外的技术,不只j省这么搞,其他地方也差不多。

        他们不想闹大,只是要李家相关的人都远离政治。

        虽然江文遥不认江夏这个儿子,但毕竟是亲生的,在很多人看来,比江文远这个亲弟弟亲近多了。

        毕竟这些年,江家两兄弟隐隐闹翻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江省长可以安稳,江夏则不行,他的政治前途至此无望。

        说不难过吧,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江夏努力了这么久,也确实存了为百姓谋福利的抱负。

        可在知道江文遥一家都出事后,他心里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他们当初为了李家的女儿,把他妈逼上绝路,现在好了,得跟着李家陪葬,哪里能不高兴。

        所以他才会有心思逗弄两个孩子,完完全全是一种大仇得报的心情。

        至于脸上的憔悴,一半是装出来的,一半也是为了父亲,也就是他二叔担心。

        现在从司徒泽这里得了准话,算是彻底放心了。

        江夏狠狠灌了一杯水,笑着对桑语道,“再来一杯。”

        桑语给他倒了,他拿在手里没有喝,看着一圈圈荡出涟漪的茶水,怔怔出神。

        司徒泽出声询问,“将来有什么打算?”

        江夏愣了一下,“暂时还没有想过。”

        “不走仕途的话,路也很多,看你是想安稳的过日子,还是搏一搏。”司徒泽道。

        “当然是搏一搏!”江夏脸上露出锋芒,他从来也不是能安分的人。

        司徒泽沉吟了好一会儿,“从商怎么样?”

        “可以!”江夏立即道,“看到了国外的繁华,我不可能不心动,但咱们国内的情况就那样,我身为人民公仆,要有思想觉悟。现在不需要了,那我何妨一试,或许未来我也能登上福布斯排行榜。”

        “有可靠消息,上面会划定特区,引进外资外企,专门对外做生意。外面的商业已趋于成熟,他们进来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在市场环境下,那些国企还能不能坚持住,就只能看硬实力了。这是挑战,也是机遇,大浪淘沙之下,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司徒泽道。

        “你说,我给他们做代工厂怎么样?”江夏这些年也见识了不少,知道外企不会无缘无故投资,肯进来除了国内巨大的市场,还有廉价的劳动力。

        但国外的企业不可能搬过来,因为政策保护,他们甚至不能成立自己的子公司,所以代工厂就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无论是服装,食品,家电,还是汽车等物,都需要在国内的代工厂加工。

        抓住这个机会,实现原始的资本积累,之后再升级改造,打造自己的品牌。

        这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要敢想敢干,还能和国外搭上线,就做得,还大大有前途。

        而江夏无论从哪方面,都具备这个能力,现在只需要筹集第一批资金,把工厂开起来。

        然而司徒泽摇摇头,“何必帮别人代加工,很多方面,我们自己也可以。”

        见江夏似乎还没怎么想明白,司徒泽解释给他听。

        “就比如服装,我们不能做吗?我们有的是手艺好的女工,唯一差的是服装设计方面,只要培养一些这方面的人才,就可以和国外的服装打擂台。或许刚开始我们会输,但经验总是会在一次次输掉中总结起来。法国你去过,知道他们的服装,所谓的时尚,给本国创造了多大的利润。我们不行吗?中国上下五千年,从来不缺时尚又美的享受,也就是现在条件艰苦,以填饱肚子为主。但你可以筹备起来,国内市场很大,刚开始用廉价的布料做出设计感,有钱了可以反哺设计,去高端市场争夺。”

        江夏听得呼吸急促,如果能自己开创一个国民品牌,并带着这个品牌走出国门,成为世界范围内认可的牌子,那为什么要屈就做一个廉价代工厂呢?

        “可有一个问题,服装不是说设计就能设计的,从无到有这得有一个过程吧?”江夏道。

        司徒泽看了桑语一眼,桑语心领神会,从书架上取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放着厚厚一沓设计稿,都是这些年桑语和四个徒弟画出来的。

        桑语和毛晓晓的设计稿更偏向后世,也更加的时尚,周红和二花的设计,是参考了她们的之后,在目前原有的衣着上加以改良。

        也就是说,她们的更加适合现在,比国内大家穿的衣服好看,又会过于大胆前卫,是大部分人能接受的改变。

        而周萌萌在画国画之余,也会跟着画一些服装,不过她画的更偏向古风,带着古韵,衣服还是那样的衣服,可总在不经意间,让人恍然,这就是华夏特色。

        桑语空间里有很多古代服侍图,以及绣品和妆容造型的图册,在橡树村的时候,她有偷偷给孩子看过,让她们从小培养审美。

        所以她们相比大多数人,已经具备了服装设计的能力。

        于是桑语就安排她们,每月画上一两张,这么些年下来,就积攒了这么多。

        正好现在什么都是新开始,外来的服饰还没有冲击市场,他们无论设计成什么样,只要好看,就能间接的培养国人对服装的喜好。

        江夏拿着那一大叠设计图,一张张认真翻看着,越看越激动,越看心情越飞扬,一扫之前颓势,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可以,有这些图在,衣服做出来一定会大卖,这些都是谁设计的?我要签他们当我公司的设计师。”

        桑语微微一笑,“这是我和徒弟们设计的,她们还小,我也要继续我的学业,所以不能和你签约了。但目前这些,可以保证你用年的,我们再陆陆续续出一些,未来几年的设计都不成问题。”

        江夏狠狠的点头,“是这样没错,那桑同志,我们来谈谈合作吧。”

        “直接叫桑语吧,我想你不介意用股权换取我徒弟们的设计稿。我是这样想的,我和司徒泽投资,和你出一样的钱,开工厂的事就全部交给你,我们不插手。股份方面,我拿41,你拿51,你有绝对控股权。剩下的8,我四个徒弟,以设计图入股,一人2。至于她们后续的设计,目前按照一张十元的价格给钱,后续随着市场变化而改变,你觉得如何?”

        其实这并不损害江夏的利益,出一样的钱,江夏要负责经营,而桑语也负责了设计。

        那8的股份,严格来说,是她出钱让给徒弟们的,并且为了保证徒弟们从设计稿中获利,还按照图纸给钱。

        多设计就多拿钱,少设计就少拿钱,既保证了公平,又提高了徒弟们的积极性,能稳定给工厂提供设计图纸。

        江夏仔细想了想,答应下来。

        既然他们要走自己创立品牌的路线,那设计就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马虎,而桑语愿意主动拿出股份,把她四个徒弟绑在他们的战场上,他有什么不乐意的。

        说到底还是他占了好处,没有他,桑语其实也可以做起来,毕竟从这些设计图看,她和徒弟们都才华横溢。

        “干了!”江夏下定了决心,两人就此议定。

        就这样,未来的服装业巨头,在全球都有一席之位的时尚集团,在这样一个午后,正式成立,悄无声息又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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