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第二天，刚好是个阴雨天，社员们都没有上工。

        蒋家人刚好就凑到一起，商量分家的事情。

        经过两次交手，于桂兰花有点忌惮沈云舒这张嘴，于是，他跟自家男人商量后，把大队长和几个邻居都请来了当见证人。

        他就怕沈云舒狮子大开口，要他一堆东西，他可舍不得。

        “刘队长来了，还有几位老哥哥也都过来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说说分家的事情吧。”蒋老五示意于桂兰给几位客人都倒上茶水，并且每个人都给发了一根烟，希望待会儿他们可以帮着他说点话。

        “行，你分吧，看有什么问题，我给调解。”刘大队长说道。

        “成。”

        正说着呢，院子里一阵嘈杂声传来，于桂兰探向外面看了一眼，见一堆人都涌到他家里来了。

        “你们咋都来了！”他有些不高兴了。

        这村里头分家不是个稀罕事，这为了分家老子和儿子打得头破血流的也大有人在，但凡有分家的，没有几家是能够愉快的。

        所以，这些人都挤过来那就是为了看热闹的。

        “你这话说的，这不是关心你家咋分家吗？”

        “就是就是。”

        于桂兰白了那些人一眼，哼了一声：“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可未必！”其中有个姓徐年轻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这个村里的寡哥儿，人长得好看，跟于桂兰死不对眼，“昨天听人家说，你于桂兰立了字据，说反悔就是狗！这不是寻思着，听你叫两声呢，看看是你叫的好听，还是村里的那些土狗叫得好听！”

        “徐寡哥儿，属你最不是东西！你要是不这么刻薄，你家汉子也不至于死的这么早！”于桂兰朝地上啐了一口。

        “你说啥呢，你再说一遍！”徐寡哥儿瞪大了眼睛，蜷着手指头要挠人。

        “行了，别吵了！赶紧的，分家了！”生产队长呵斥了一嗓子。

        于桂兰立刻回到了蒋老五身边，戳了戳他：“当家的，你来说吧。”

        蒋老五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这家里头穷，日子也不好过。这孩子们也多，分家不好分有难度。所以呢，我思来想去的，觉得怎么分都不周全。”

        刘队长：“你就直说。”

        蒋老五点了点头：“我想分给老大一套房子，外加十块钱，家里的粮食也不多了，给他十斤米面，这个月肯定是可以撑过去了，下个月就靠他自己了。”

        “一套房子？”蒋峰还挺出意料的。

        “咳……”蒋老五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我说的是你奶么住的那套房子，正好你们俩口子一间，蒋峰和蒋秋一人一间，也够住的。”

        那套老房子在村东头儿，这地方也不算大，总共也就三间屋子，一个堂屋，两个厢房，但是，这房子已经十多年不住人了，三个屋子的房顶塌得塌，漏得漏，屋里连个桌椅板凳都没有，院子里的草长得一人多高，荒得根本没法住人。

        这房子给了他们，这要怎么住？

        要住房，得翻盖才行。

        这年头有谁家能够翻盖得起房子？肚皮都填不饱，拿什么来盖房？

        蒋峰两道英挺的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父亲，这房子我们怎么住？”

        “我都想好了，这大猛还没有娶媳妇呢，你们可以现在这院子里头住着，等大猛娶了媳妇，你们搬出去好了。”蒋老五说道。

        蒋东一听要把他们都分出去，顿时就恼火了，“你的眼里就只有于桂兰生的孩子了是吧？父亲你的心都歪到天上去了！”

        “对了，你的事儿还没说呢……”蒋老五瞪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又说道，“你现在要跟着你大哥一起住的话，就等于是你也决定分家离开了。以后你要是结婚，我就不管了。秋儿也是一样！不过，你要是不跟你大哥走，你留在家里呢，你结婚的事儿我还会管，你自己掂量着办。”

        这一句话，蒋东怔住了。

        他看了看蒋秋，又为难得看了看大哥，眼圈都快红了。

        在这个家，他年复一年吃不饱饭。跟着大哥可能也未必能吃饱饭，可是大哥是真心疼他们的，他至少心情好。

        如今，父亲的一句话就不管了……将来，大哥真的有能力负担他的婚事吗？

        蒋东越想越难受。

        “话不是这么说的老蒋……你家里的困难我们也懂，可是你现在把他们分出去，将来不管结婚的事儿，这就不妥当了……”大队长都听不下去这种分家的方法了，忍不住站出来主持个公道。

        蒋峰紧缩眉头正在斟酌，沈云舒看出了他的挣扎。

        他抿嘴一笑：“不要紧！蒋东和蒋秋就跟我和蒋峰好了，将来他们的嫁娶都由我这个嫂子来做主了！”

        蒋峰回头惊愕的看着沈云舒，目光里除了满满的不可置信，还透出了些许的欣喜之色。

        沈云舒微笑着冲他点头，手很自然的挽住他了的臂弯：“你也没有什么意见吧？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地在一起才行啊！”

        蒋峰缓慢而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好。”沈云舒就站了起来，拿着纸笔来到大队长的面前，“刘大队长，分家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旧房子我要，以后不管这房子是什么样子，我公婆都不得再打它的主意。至于钱，十太少，我要把我之前上交的那十块钱的份子钱也拿回来。锅碗瓢盆我一概都不要，回头我们另起锅灶。但是有一点，从今天起就分了家，这个月蒋峰、蒋东和蒋秋的工分都要算在我们自己的头上。如果您同意我的话，那您就帮我们作证，我现在就立字据。”

        “成！”刘大队长一口答应了。

        于桂兰一听说这个月的工分不上交了，心里还不平衡：“都给了十块钱，还要钱干啥。再说了这都月底了，工分为啥不上交？你们还多吃一个月的饭呢……”

        “行了，你就别贪心了。你看看蒋峰两口子啥都没要，一点工分都不给人家，让人家去喝西北风去啊！”

        “可不就是！我先前还觉得这城里来的小媳妇人娇气，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鸟。没想到，他竟然答应这种分家的方式，太让人没想到了。”

        “还是人家境界高啊。”

        “我说……这小媳妇是不是傻啊？这种分家的方法亏蒋老五俩口子能够想出来，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要是我的话，我非得跟这两个老泼皮打一架不可！”

        众人的话，沈云舒都尽收耳底，他嘴角一弯，笑得温和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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