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09年记忆中的分班考

2009年秋。开学季。

        启航中学的分班考，是出现在薛林渊梦里最多的事件之一。

        十几岁的薛林渊，远没有如今三十而立的他那么淡定从容。那时的他有些叛逆，聪明好学却惹事不断。

        说起来，薛林渊小时候总体上算是个让父母省心的孩子。

        直到小学毕业那年，母亲车祸去世后，父亲再婚。婚后不久，弟弟明明出生。彼时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又正值青春叛逆期。家中总有个哭闹不休的孩子，占据了继母父亲的全部心神。

        薛林渊在家中犹如隐形人，只有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才能赢得父亲几句夸赞，多得到几个眼神。

        中考前一个月，父亲将薛林渊送到了爷爷奶奶家中，理由是怕影响他考学。

        爷爷奶奶年岁大了，耳朵自然是不太灵光。加上早睡早起的作息习惯，天时地利人和，给了薛林渊晚上溜出去的机会。

        白天在校自然还是如出一辙的刻苦学习。晚上则化身马路天使，四处游荡。

        中考结束，不出所料，薛林渊顺利考取了清州当地最好的启航中学。父亲给了一笔现金奖励，一顿家宴，却再也没提接他回家的事情。

        这一番操作直接导致在启航中学开学分班考前的一个月，薛林渊白天黑夜的在街头游荡，像个没家的孤儿。

        几次逞凶斗狠的出拳头，反倒结识了几个玩得来的社会青年，一起打篮球玩街机，将学习彻底的忘在了脑后。

        可想而知，那次的分班考，他考的是有多么糟糕。

        语文英语还好，靠的是平时的积累。数学物理那是妥妥的完了，手生的不行。数学总分150，薛林渊初中三年都没低过135，分班考直接来了个99。物理更是惨不忍睹，直接能把初中老师气昏过去的程度。

        放榜当天，薛林渊昏昏沉沉的挤在人群里抬头看榜，自己的名字影影绰绰的堆在人名中，而第一名，名叫苏鸣鹿。

        没人认识她。

        苏鸣鹿，女。外地转学生。是启航中学新生群内关于她，有限的描述。数学物理化学生物逆天的强，门门都是第一。总分遥遥领先，超过第二名过30分。

        新生们议论纷纷。有好事的男生揣测这么一个天才少女，必定长相不佳，是个猪头。还有人揣测，中考结束后才从外地转学过来，必然是犯了大错，在老家没脸见人。还有说她有精神疾病的，就跟爱因斯坦得的那个一样，叫什么阿斯伯格自闭症。各种离谱的谣言沸沸扬扬。

        而那时的薛林渊只想着，“数学物理都考砸了，自己1班还能进吗？”

        “进不了的话，家里说好给的奖励1000块也就没了。那可就糟糕了。”

        薛林渊的运气一向不错。

        曾有朋友戏称他为“男频文气运之子”，一路打怪升级，运气极佳。他不置可否。

        启航中学分班的标准为中考成绩和分班考成绩的综合考察，按照6：4的比例排序。薛林渊恰巧年级排名第60，成功上岸高一1班，拿到了最后一个名额。

        循着班级门口张贴的名单依次向下看，白纸黑字，每一个方块字都清晰可见。

        “找自己的名字可太简单了。”

        薛林渊眼光一扫，从排名第一的名字【苏鸣鹿】直接跳跃到名单的最下一行【薛林渊】，速度飞快。

        “这是梦吗？”他左顾右盼。

        熙熙攘攘找名字的人群里，每张稚嫩的脸庞都是如此的熟悉。三年间并肩作战的同学们，排列整齐的桌椅板凳，黑板上老班粉笔字迹写下的高一1班。。。

        “这个梦境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薛林渊蹙了下眉头，内心不禁感叹这米国进口的褪黑色药效就是强。

        “就直接进入深度睡眠了？”

        犹记得十年前启航中学开学的当天，自己的心情着实不佳。

        父亲说好要开车接送上学，却临时取消，电话里匆忙，薛林渊只捕捉到关键词弟弟明明。说是明明夜里蹬被着凉，一大早就高烧不退。父亲没空来爷爷奶奶家接，让他自行去学校。

        出门时间是前一晚按照小轿车的行驶速度推算的。薛林渊心中暗道不妙，猛地一口饮尽杯中的牛奶，冲出家门。

        叮当作响的自行车轮疯狂转动，他早饭都来不及吃上一口，就玩命般的飞也似地朝着学校骑行。自行车再快也是两个轮子。薛林渊再赶也还是迟到了。

        加之考试排名不理想，记得零九年那天，他头也不抬的便直接秒了个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坐下补眠。根本没注意其他人坐在什么地方，都在干些什么。

        “难不成梦境反映的是自己这么多年郁结的心结？”薛林渊暗忖道。他一直很在意刚开学的那段日子苏鸣鹿的动向。

        在他们成为秘密情人前的那三个月。苏鸣鹿在干些什么呢？

        后来的许多年里，薛林渊旁敲侧击的从众多同学口中勉强的拼凑着细节。

        听说老班找过苏鸣鹿的茬，好几次叫出班级谈话。听说有过好几个星期，苏鸣鹿根本不在学校，没人知道她的踪迹。听说外校曾经有人来学校门口堵她，她出去一小会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人就再也没来过了。。。

        诸如此类的，让薛林渊很是在意。

        他心尖尖上的爱人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乐天姿态。除去天才的头脑外，生活自理能力几乎为零。怎能不让他担心？

        从十几岁到三十岁，从青涩的校园走近五光十色的社会染缸。苏鸣鹿，始终是他尽力去解的迷。

        “那么，在这梦境中，能否拨云见日呢？”薛林渊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从前门讲台前晃晃荡荡的走进了十年前的高一1班。上课的提醒铃声叮铃铃叮铃铃的响个不停，他充耳不闻，毫不慌张。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还这么不紧不慢。这个男孩子也太嚣张了。”

        老班拧着眉毛瞪着眼睛。“高一1班可是全年级的最优班。可不能让这么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

        “这位同学，动作快点。找到座位赶紧坐下。”老班敦促的话语传来。

        在全班同学震惊佩服的目光中，薛林渊无视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他双手插兜平视前方，如同闲林散步般游走。

        突然，薛林渊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如炬，集中在第一排最左端的一个身影上。晃动的马尾辫，弧度一如记忆中。

        心脏在胸腔中狂跳不止。

        “找到你了——苏鸣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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