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啧啧。是喜欢她的脸吗？帝王总是无情多，宫廷里最不缺的残忍就是色衰爱驰。
我磕着瓜子说：“你不仅要学治脑子的药，还得学青春永驻的药。”
病秧子不敢苟同：“紫绵是皇上的初心……”随后，讲起了皇上和贤妃的缘起。
皇上还是太子时，曾到宰相府中请教学习，贤妃是宰相的独生女，在蜜罐子里长大，生性活泼，二人在府中相遇，一见钟情。
一日，宰相夫人奉太后之命，将贤妃带进宫去，先帝和太后左看右看，最后决定将贤妃指给贤王。
当时皇上也在一旁，反而是贤王本人不在，他因为没背出书来，被先生留在书房里。
贤妃心直口快地说：“我不喜欢贤王，我不要嫁给他。”
宰相夫人被女儿的话吓得三魂七魄全跑了，赶忙跪下，就怕先帝降罪。
好在先帝也没发怒，只当贤妃是小孩子，逗她：“那你想嫁给谁？”
贤妃指着沉默不语的皇上说：“我要嫁给他，他说要娶我当皇后。”
先帝的笑骤然消失，脸色变得冷漠，道：“你不能嫁给他，更不能当皇后。”
贤妃大而无畏，继续犟嘴：“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贤妃因触怒龙颜被打了几板子，皇上偷偷去宰相府看她，问她为什么这样奋不顾身，让自己遭受了皮肉之苦。
贤妃趴在床上哭，反问皇上：“我不怕打，我喜欢的我要去争取，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
皇上一时语塞，心里挣扎了好几日，鼓起勇气去找先帝，先帝只给他一句话：“皇后换人，皇帝也换。”
皇上就此没了声响，先帝的指婚圣旨也在不久以后送到宰相府中。
“你能体会到紫绵对皇上的意义吗？”
“对不起，不能。”
我不想理解，我是个偏心的人，我只站在皇后这边。
病秧子看出我的态度，很认真地解释：“今天我真的是来拿点心的。”
往事像浪潮一样袭来，在白唐和病秧子眼中，我是个不可理喻的偏执者。
“怪你，都怪你，你要是不下药，我就没有机会，我要是没有机会，我现在就不会到膳房来。”我哭笑不得地吼道。
“不是你自己跟皇上求的吗？”
病秧子一句话噎死了我，离开惠芳殿那天我都没哭，这时却发出震天哭声。
“你放屁，我想回去，我想见她啊。”
我在膳房三年，只见过皇后三次。
蚕事方兴，皇后领着后妃在泰宁殿祭祀嫘祖，祭祀的供品由膳房制作，她检查供品时，我就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等祭祀开始，我只能站在台阶之下，远远地望着她。
我有私心，供品中没有玉兰酥，我偷偷做了加进去，摆在不显眼的地方，也不知道她察觉了没有，是否记起我这个人，是否还讨厌我。
如今，第三年已经过去。
我坐在膳房的门槛上，看天边云霞，枝头倦鸟，石阶青苔，还有小宫女的影子。
嗯？小宫女？
“姐姐。”小宫女蹲下来看我。
“泰宁殿好看吧？”我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来，“都不用我帮你求，娘娘就带上你了。”
“姐姐。”
“别说话，我不稀罕听你臭显摆。”我想放荡不羁地扭过身子，结果从门槛上摔了下去。
小宫女扶我起来，又从怀中拿出一支绿珠钗交给我，道：“姐姐，等你吃饭，动作快些，我先回去了。”
我云里雾里的，想叫住小宫女，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转头一看是总管大人，拿着皇后懿旨的总管大人。
“奉皇后娘娘懿旨，即日起你到凤栖殿当差。”
我看着手中的绿珠钗想起来，这是我为了纪念自己绿了皇上，求皇后赏给我的，也是我为了保护皇后，杀死贼人所用的，我以为它丢失在宫外，却不想它以这种方式见证我的归来。
召唤我回去的懿旨，是皇后这辈子下的最后一道懿旨，她给皇上写了一封亲笔书信，请贤贵妃代替羸弱的自己管理后宫，不知道皇上是出于什么心理，在将印玺交给贤妃以后，又下了一道旨意，请皇后搬回凤栖殿。
我蹦蹦哒哒跑回凤栖殿，小宫女嫌我走得慢，饭菜都凉了，我胡乱扒了几口饭，问：“娘娘呢？”
小宫女吃得满嘴油光，不清不楚地说：“娘娘说了，让你洗刷干净，换好衣服再去见她。”
我想她得很，又忐忑极了，有一种老情人分手许久，竟在对方婚礼上相遇的尴尬。
夜又深了。
我战战兢兢走进殿内，她坐在妆台前梳头，不慌不忙地吩咐：“把门拴上。”
我照做后又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才想起还没给她请安，刚要跪下，她离开妆台，飞奔而来阻止我。
“娘娘。”我嗫嚅许久，只说了这两个字。
“你怨不怨我？”她问。
我摇摇头，收到懿旨时的兴高采烈全部消失，只剩下满心的不安。
“有时候，人要分开一段时间才能想明白一些事，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明白的。
姐姐告诉过我，在她老家有一种话本子叫“虐文”，一份恋情往往好事多磨，恋人之间要经历许多虐心的事情才能修成正果，其中有一种虐的行为叫做”放置普类”。
姐姐给我举了一个详细的例子：小绿深爱着小红，为小红做了许多事，小红仗着小绿的爱，有恃无恐，伤害小绿，小绿伤心得很，走了，这个“走”不是真的走，而是让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小红感受到失落，就会幡然醒悟，去追回小绿。
姐姐也说了，上面这个例子是作者刻意设置的放置普类。现实生活中，有些人渣也会故意用这种方式伤害他人情感，不可取。
做人呐，有话还是直说好。
“你是不是怨我，所以不想跟我说话。”
皇后受委屈的样子让我很心疼，可我也心疼我自己呀，她不见我，她要跟我两清，她让人关我，她不看我，我也偷偷地哭，顶着核桃眼去膳房，明明我是管事的，还要被厨子笑话，凭什么呀！
我磨没了脾气一下子窜上来：“是你先不理我的。”
皇后争辩道：“是你先骗我的。”
“我那时不是怕死吗？你想想你以前打我多狠呀，我能不怕吗？”
生命大过天。姐姐说了，咸鱼不会翻身的，咸鱼翻身的时候只是因为另一面熟了，要换一面煎。活鱼才有明天。
“后来我也不打你了，你怎么还去膳房？你怎么就不多赖一会儿，赖到我的脑子把一切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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