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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梦境(1)


◎dreama

        “让我来告诉你吧,青瑶,那些令你无法再回到原本的世界的证据。”

        梦中的青瑶嘴唇一张一合,梦境场景便如一座聚光舞台,攫紧了她现下全部的心神。

        然后,幕起。下一折戏就这样走到了聚光灯下,四周的幕布也重新换上了新的场景。

        一间窗明几净的卧室。

        “laura,我要走了。”

        这是启幕之声,音落之时,梦中的场景巨幕才终于露出了它真实的面貌,未知故事的齿轮在这一刻开始滚动起来。

        那是个她已经无比熟悉的房间,四周的装潢摆设与当下她真实躯体所在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甚至梦中青瑶所躺的那张床,都与此刻熟睡的她所躺的是同一张。面露不解的女管家就站在床边,手中还端着一只盛了半杯水的玻璃杯,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

        “小姐,你……在说什么?”

        “青瑶”看着laura五分惊疑,五分迷茫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也随着这一声笑意弯弯了起来,双颊因发热还未褪去的绯红映在雪白的肌肤之上,绘成了一幅灵动的画卷——黑发作夜幕,双颊作彤云,眼眸作星辰,雪肤作月光。

        但她没有任何的解释,似乎已经决心将这颗炸弹永远地埋在了laura的心中。她也没有再直接地解答laura的疑惑,只是目光下移,停在了对方手上的药与玻璃杯上。

        “那是退烧药吗?”

        laura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便被她的喉音打断,低下了头,看向手中的握攥之物。

        “啊,是的,这些药多多少少对病有点帮助,你要不要稍微吃点吧……”

        “把它拿走吧,laura。”

        “小姐……”

        “我的病情,只有余医生开的药才有效用……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好了。”

        说完这句,她便好似乏了,慢慢阖上眼睛。

        耳边很快传来了laura的一声叹息,随之是脚步声慢慢离开的声响,门开,门阖,一切再次归入静寂。

        床上的她却又在这个无声的时候,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laura离开以后,她才有些吃力地坐起了身,走下了床。这病痛是切切实实地跟随着她的,不论是梦中还是现实,都如影随影,不离不弃。

        然后,她无声地略进了衣帽间中,确保楼下的laura不会听到她的任何动静。在进行了短暂的思索过后,最终伸出手,取下了那条淡绿色的长裙。

        ……

        梦中的“青瑶”打开了一条漆黑的通道。

        这个动作令她觉得熟悉——似乎记忆里有着类似的碎片存在,正与之呼应着。此时,“青瑶”正攥着一只小小的机器,老旧的款式,黑白的屏幕,笨重的按键,与当今时代中普及的彩色智能手机都不一样。那小小的屏幕上可见的信号标识在此时此地也增长到满格,几乎就要溢出屏幕的边缘。

        个中原理,她自然是不甚明了的,这并非她所擅长的领域,但是从青瑶遗留的记忆和亲身的试验之中,她已明晰了这部机器的基本用法——也许并不是全部,却已足以用来实现她的目的。

        在信号满格的地方,就是可以开启这个“通道”之处,而这个“通道”的联结之所,便是时光与空间的彼岸,是未知的世界,是时间的缝隙,也是嗔,是贪,是痴,是令她落得满身泥泞的罪果。

        于是,“青瑶”熟稔地按下了这部机器上的几个键以后,一个漆黑、幽深、弯曲的洞口便显现在她的眼前。

        她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

        一瞬间,无数的晕眩、压抑、禁闭、恶心感如汹涌潮水般朝她涌了过来,将她吞没。

        四周的墙壁像是一个个软绵绵的□□,在这不规则的区域中反反复复地收缩膨胀着,重力的感觉已经全数丧失,她感觉到漂浮,也感受到下坠,通俗物理的规则在这梦里显得无足轻重,她只是一步一步地前行着,不知究竟在这没有时间流逝的通道中走了多久,终于走向了终点处的光明。

        即便在梦里,这感触也是如此真实地传到了她的脑中。

        走出洞口,光亮很快褪去,四周的光景慢慢显现。耳边隐约响起机场广播的声音,还有些遥远的嘈杂人声。

        “青瑶”如预想般落在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偏僻至极,于是便无人注意到她这样一个凭空出现的存在。

        她平稳了一番心绪,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长裙,而后朝着外面的世界启步而去。

        机场的大厅熙熙攘攘,这边的世界与“青瑶“原本所在的似乎并无很多的差别,文明与时光在这两个世界上竞速到了相似的节点之上,只有其中作为主导生物的人类之间各自所拿的故事剧本才有所不同。眼睛已经看不清其中的细微差别了,要开口,要伪装,还要严谨地遵循着这异世界的规则,才能不为这边的人所怀疑。

        她绕过了一个值机柜台,那里排着很长的队,里边有一个白衣黑发的少女,正与另一个扎高马尾的女子相谈甚欢。

        她走到了一个宽阔敞亮的大厅,许多人的声音都揉在了这个巨大的空间之中,有焦虑,有道别,有欢笑,也有哭泣。

        她隐隐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阳光,明朗,年轻。

        “怎么去了这么久,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她稍稍垂首,以那人看得到的距离,和看得到的角度,朝着大厅的另一头走了过去。

        “咦,青瑶?!”

        “喂——齐钰你去哪里?!”这是另一个男声。

        “我看到青瑶了,我马上带她回来——”

        她穿着淡绿色的长裙,听着那急促的、朝着自己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微微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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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reamc

        秦惠去到医院里看望齐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一大早的便被老赵那无止无尽的电话给吵醒,她此刻的表情自然是分外不悦的,阴沉与困倦已经毫无掩饰地写在了她的脸上——她昨晚才睡了四个小时不到而已。

        她今天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在看过齐琅的情况过后,她还得去处理丈夫葬礼的事宜,还要面对着乱成一锅粥的公司,和挤破了头想要将他们家中与企业的破败情形暴露给公众的记者。

        毕竟是齐氏企业董事长昨夜突发脑溢血去世与家中长子齐琅夫妇遭遇连环车祸的重磅新闻,任哪一家新闻媒体社抢先得知第一手的消息,再添油加醋地发在报纸和网站的头条上,无疑都能给他们带来一笔巨大的收益。

        人命?在当下的世界中,人命哪会有集体的利益重要。没有人会照顾到她昨夜失去丈夫是否痛苦,也没有人慰问她对儿子和儿媳的担忧,所有人都用双脚踩在地面上,仰着头,期待地看着他们重重的坠落。

        她的高跟鞋踏在医院空荡又狭长的走廊中,回荡着干脆而干练的声响,让好几个年纪尚轻的护士,都忍不住转过头瞅了她一眼。

        “噔噔。”

        “噔噔。”

        “噔噔……”

        门推开,里面只有齐琅一人。老赵在得知她会到来的消息过后,早已识相地躲到了病房外边,不知寻了哪一个角落里的椅子坐下了。

        是胆小了些,倒是恰好合了她的心意。

        这种难得的母子相见的时间,她自然不希望老赵这等话痨之至的外人前来叨扰。

        病房里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令她刚踏进的时候,也不禁蹙了蹙眉。

        齐琅正躺在里边的病床上,睁着眼睛,大抵神志是是醒了,却不知他是否当真是清醒了过来。

        房内的窗帘也没有拉开,只有一点微弱的阳光顽固地从窗外照进,铺到了发白的病房墙壁上。太阳的光总是暖调的,故而这墙也便不如昨夜那般惨白凄冷,竟稍稍透露出些许人情味。

        阖上病房的那扇门,秦惠踩着高跟鞋很快走到了窗边,一伸手,“哗”的一声将那层层的窗帘给拉开了。

        “连窗帘都不叫人拉开,你是不嫌闷吗?”

        比起质问,这一句话更像是一句随口的念叨,齐琅自然没有回应,她也不意外。

        拉开了窗帘,房内便霎时明亮了许多。这楼层的外边大概是有许多树的,因而光线也透过了那些枝与叶,斑驳地洒在病房地面的瓷砖上。又好似有些微风吹拂,故而地上的影子摇摇曳曳,像是流云的剪影。

        她转过身时,病床的那一边才传来了齐琅沙哑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你是怎么和你亲妈说话的?”听得此言,她一挑眉,颇有些不悦,高跟鞋的声音又噔噔地回响在了这还算宽敞的房间里,“我可是百忙之中都抽空这里看你,你难道不应该感到欣慰?”

        齐琅闭上了眼睛,往她所在的反方向侧了侧头,没有回答。

        她见他这般冷淡的反应,也不恼怒,仿佛早已习惯了似的,径直走到了他的病床边,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坐了下来。

        “好了,我也不和你说太多的废话。齐琅,事情原委我已经从老赵那里得知详细了,那么,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今后?那好似是一件很遥远的事。

        他依旧没有回答,也没有睁开双眼。

        她等了一会儿,大约有五秒的样子,这个病房内一片寂静,连外边的树枝在风中摇晃的声响都听得到。

        “我这次来,不是又来催你回公司的,”见齐琅似乎没有回答她的意图,她便轻轻耸了耸肩,继续说了起来,“你毕竟是我儿子,我也没有那么狠心。”

        顿了顿,语气也柔软了两分。

        “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我们这段时间实在失去了太多。此时此刻,我不比你好受多少,但是生活总是得过下去。”

        他默然听着,不置可否。

        “我也了解你,齐琅,你不是一个会被情绪左右太久的人,所以我从不担心你会因此想不开而自寻短见,同样,你更不需要我来安抚你的情绪。”

        “但是,我现在来到这里,是作为一个母亲,想先提醒你一句。”

        她伸出手,放在了齐琅被褥下的右腿上。大致是她依旧用了些力气,又或者是他的右腿伤的尚重——这使他感到一瞬间突如其来的疼痛,使他稍稍蹙了眉。

        “齐琅,睁开眼睛,看着我。”

        方才那一瞬间的疼痛感很快散去,他的眉心也因此悄无声息地舒展开来。他颇有些不悦,却也睁开了眼,一双充血的棕色瞳孔看着眼前这个同样有着一双棕色瞳仁的女人,等待着她接下来那些无聊的叮嘱。

        她的表情认真而严肃,充满了他们家中自带的那种天生的威严。

        她如此,齐琅如此,他的父亲也是如此。

        “你是我的儿子,我非常明白你的理智。你不会长时间地耽在情绪中,但你是一个固执的人。”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音节,都重重击打在他的心口上。

        “你会很执着于你所看重的,并且为之不择手段。”

        她目光如炬。

        “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一定要记住。”

        下一句,她用足了中气,故而说得掷地有声——

        “人死不可复生。你如今失去了,以后不论你做什么,都再不会得到完全一样的了,齐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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